“那不成!”朱振迅速翻脸,义正言辞,“我不能失信于人!” 许活平静地看着他,看透。 朱振不知尴尬为何物,“总之,你想要简单地一走了之,我这关是过不去的。” 许活道:“我设宴,你选地方,可否?” 朱振立马道:“珍味楼!” 珍味楼是名满京城的酒楼,网罗江南美食,甚至常有珍稀食材水果不远千里送到京城来。 京中皆传,背后的东家势力极深。 主要是极贵。 寻常菜品倒也罢了,一桌顶好的席面,一般官员都吃不起一顿,朱振吃一回也得手紧好些日子。 许活答应得极爽快。 朱振高兴,“不枉我为你新婚细心搜罗贺礼。” 许活问他预备哪一日,好定席面。 朱振毫不犹豫地说:“明日后日大后日……能定到哪天就哪天。” 他才说不能失信于人…… 许活微微摇头,没有多说。 珍味楼近两天的席面都满了,许活定了第三天的。 当日,朱振晌午便迫不及待地来平南侯府找许活。 许活有私库,不用去账房支钱。 朱振很羡慕,“我爹骂我败家子儿,怎么你府里在钱财上对你这么松散?独苗这么好吗?” 许活睨他:“你不如自省‘败家子’如何来的。” 朱振不但不省,还又给了许活的婢女青菡一串绢花,“我回回来都是这丫鬟伺候呢?我特地从府里摸了带过来给你院里几个婢女的。” 因为其他婢女嫌他轻佻,青菡贪他的赏,自然每每都积极过来。 未时末,许活二人乘马车到珍味楼。 大堂有几桌客人,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他们不认识许活,却有认识朱振的。 对方与朱振一说话,便知道了许活的身份,顿时不少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许活只对朱振认识的人微微颔首,并未理会旁人。 而他们二人随着小侍穿过大堂上二楼雅间,大堂内的食客们话题却久久都在许活身上。 陆屿和李栩然下职后一同前来,身后还有个十五六岁、桀骜不驯的少年郎,乃是陆家的五郎,陆峥,在崇文馆进学。 三人进来时,恰巧在大堂听到一桌人高谈论阔,谈及许活满是溢美之词。 陆屿得知许活竟也在此,便派小厮去许活的雅间通报一声。 许活和朱振知道陆屿等人在,免不得便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屿依旧容光焕发,笑容可掬,“荣安,一别数日,近来可好?” 许活道:“甚好,还未恭喜陆大人、李大人入翰林院。” 李栩然拱了拱手,回礼。 陆屿则微笑道:“荣安叫我陆大人岂不生疏,直呼姓名便可。” 许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陆屿又为许活和朱振介绍陆峥,而后对许活笑道:“可惜我和栩然离了崇文馆,若不然还能与荣安同窗共读。” 他竟然说“可惜”…… 陆峥打量许活的眼神顿时更加挑剔。 朱振在许活身边,瞅见这小子的眼神,不得劲儿。 而几人寒暄几句分开,皆没有冒失地提合席。 许活和朱振离开后,陆峥道:“若不是忠国公府一场算计,也成全不了初出茅庐的平南侯府许世子的好名声。” 陆屿折扇轻晃,笑道:“有心使然,岂能说是旁人成全?” “就算是平南侯有意为继承人造势,也不值当四哥你如此看重吧?”陆峥神色颇不以为然,细瞧还有几分酸意,“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流又少吗?” 李栩然想起那日一剑的凛然之气,些许难堪道:“许世子并非你所说那般。” “哼~” 陆峥不屑。 陆屿眼神闪过兴味,更加偏向许活,“荣安确实非一般人,小五,莫要轻视他。” 他越是如此看重,陆峥越是不服气,“那就崇文馆见吧。” 陆屿故作不赞同,折扇后,笑意却浓郁。 另一头,朱振如临大敌,“我一见到陆家那个笑面狐狸,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许活侧头,“这是什么称呼?太失礼了。” 朱振严谨表达:“不像吗?” 许活想到陆屿笑容不落的模样,净是无法反驳。 朱振边大快朵颐边道:“陆家那个小子也不是个善茬,会不会找你麻烦?” 许活并不在意,“崇文馆不是等闲之地。” 朱振口中嚼着美味佳肴,仍旧不放心,眼睛转了转,起了主意…… · 许活入学崇文馆前一日。 许伯山叫她到书房,“不必去管背后是否有用意,能进崇文馆,于你的学业来说是好事。” 许活认真保证:“荣安定不会懈怠。” “我知道你少年老成,向来分寸不错,不会为侯府惹祸端,不过……”许伯山话锋一转,“朝堂上的事,自有长辈们计较,少年人便要有少年人的意气,崇文馆皆是各家出类拔萃的子弟,不妨放开些,针锋相对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日后纵然立场相悖,天各一方,回想年少时,好过乏善可陈。” 许活惊讶,没想到伯父会如此叮嘱。 许伯山目光中是作为长辈至亲的一片拳拳之意,“这么多年,与你交好至深的,只有朱振一个,荣安,去交些势均力敌的朋友吧。” 许活与朱振交好,是因为朱振先主动,一直粘着,自小相识且心思简单,情分累积至此。 但她始终与人有距离,难以交心。 势均力敌……朋友吗? 第18章 崇文馆的学服乃是雨后晴山之蓝,纹样精美,料子也是上佳,一年四季文武皆有定制,每季两套,崇文馆会定期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