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顺陛下之意?不是她意外使两人见面,又有成王故意搅合吗? 方静宁发懵。 片刻后,她终于捋清楚了,瞠目结舌地问:“那陆大人外放……” “文家刻意提的。” 方静宁只觉得荒唐,“那馨娘算什么呢?她的名声,她的人生就不重要吗?” 许活静静地看着她,“文娘子也是知情的。” “她有选择吗!”方静宁愤怒地踱步,忽然神情一滞,步子也停下,抬头看向许活,“那世子又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你也不在乎利用女子吗?” 许活淡淡道:“侯府不过是顺势而为。” 她没解释“利用”,便是不否认有利用之嫌。 方静宁一时无法接受一向尊重理解女子的许活竟然也不顾女子的处境,只为弄权。 她无头苍蝇似的左右打了个转,随即愤愤地转身,推门便出去,又“啪”地甩上门。 许活看着最终严丝合缝的门,复又拿出针线筐,粗粗缝制好后留在桌上,从柜中拿了一套换洗衣物,去偏房沐浴。 她并不试图对方静宁解释,她不是第一日这样,方静宁早该清楚。 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必要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可以利用。 许活兑好水,脱掉衣衫。 她要一连几日不能沐浴,便坐在浴桶中,舀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擦洗。 院子里响起细微的动静,许活倏地停下动作,立即伸手去拿屏风上的衣裳。 “嘎吱——” “啪!” 许活拿着衣裳的手停住。 来不及了…… 第51章 方静宁气冲冲地离开忆苦院。 她一直以为,许活不同于一般男子傲慢残酷,为人端正,谦恭有礼,处事公允,许活明白女子的处境,也尊重她鼓励她带领她。 她没办法接受许活竟然如此急进求功,为了打击异己甚至不惜利用文馨儿。 大丈夫堂堂正正地造福百姓,建功立业,为何……为何偏要勾心斗角,用无辜的女子作筏子? 暮春的晚风清凉,卷着花叶的香气抚摸着方静宁的脸,她看着池塘里肥胖的锦鲤悠闲游曳,脚步缓下来,头脑冷静了一些。 许活只三言两语地讲朝中局势,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行走必定要艰难小心。 侯府的平静祥和,是侯爷和许活撑起来的。 她应该先听一听许活的解释,不该直接定罪。 春养“阳”,今日膳房为她做了鲜鱼汤,方静宁回到芦园,教人盛了一碗,打算亲自端去给许活。 青桃小心提醒:“夫人,世子这几日,不吃外食……” 方静宁只是想要求个好,许活若不吃,她便自个儿喝了。 青桃又恭敬道:“不若婢子端吧。” 方静宁拒绝她,亲自端着鲜鱼汤,复又返回到忆苦院。 院子里四角挂灯,正房和偏房都亮着。 方静宁没那么耳聪目明,听不出动静辨别许活的方位,径直推门进了正房。 屋里空无一人,桌上却放着针线筐,筐里躺着的东西,方静宁一眼辨别,手上一松,托盘和汤碗汤勺“啪”的驻地。 那是一条月事带。 没有女子会认错。 许活屋里为何会有针线筐和女子的月事带?! 鱼汤湿了绣鞋,方静宁向前走了两小步,又停下来,死死地盯着那月事带,甚至不敢扭头左右看,很怕这里忽然走出一个她接受不了的人。 她想到那种可能,便窒息不已,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静娘。” 一道轻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方静宁一激灵,转身太猛,身子晃了晃。 许活伸手欲扶。 “啪!” “不要碰我!” 方静宁惊弓之鸟一般,拍开她的手。 屋内一片安静。 方静宁下意识地动作,回过神来便有些无措。 许活只垂眼看了一眼手背,扫到地上的碎瓷片和汤汁残渣。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里外两层衣衫,起来的匆忙,甚至来不及仔细擦拭,里衣有些部位微微濡湿,外衫披在肩上,方才一抬手,一侧溜肩滑下。 许活抓住外衫,重新披好,抬眼看向方静宁,若无其事地叮嘱道:“小心脚,莫要教碎片刺伤。” 方静宁身后便是桌子,那月事带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那儿,她不明白许活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醋意熏得她理智全无。 方静宁抓起身后的月事带,举起来,咄咄质问:“世子,这是什么?” 许活看着,不言语。 是为何物,显而易见。 方静宁得不到解释,气愤地将月事带甩到她怀里,阴阳怪气起来,“世子也不嫌晦事,好歹备个金屋藏娇,没得教一个娇娘子藏在这儿。” 许活否认:“没有。” “证据已经摆在这儿,世子还有何好瞒的?”方静宁语气越发酸,“也教我瞧瞧是个什么人,日后好避着些,免得不知何时得罪了你的心头肉。” 她越说越不像话。 许活再次开口否认,不见一丝心虚。 方静宁眼里不受控制地泛起水意,还倔强地咬唇瞪她,“没有,这东西为何在这儿!” 许活抓着月事带的手紧了又松。 她当然可以骗方静宁,一带而过,方静宁也可能会不信,心里芥蒂,疑神疑鬼。 她们成亲至今,已经有七个月,方静宁的变化肉眼可见,面色红润,身量长了不少,对她发脾气也中气十足,前些日子祖母还问过她,打算何时圆房。 她不可能一直瞒下去,那何时又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