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问:“她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她可记得自己在这宫里待了三年都没看过元笙这样,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太医顿了顿,如实回道:“微臣师父说,贵妃上一次这样是十年前。” “十年前?”宋烟的语气讶异:“竟然有十年了,十年不复发,怎么说都不会再复发了吧,现在有是因为什么?是有什么事情作为诱因触发了吗?” 太医:“娘娘聪慧,贵妃之所以会复发,是摔伤了头部,颅内有些淤血残留影响了心性,待过些时日淤血尽消后便不再如此,只是还是对男子更警惕一些。” “……”宋烟沉默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微臣告退。” 67. 鎏金香炉静静燃着安神香,恬淡安静的味道在这装饰华贵的房内散开。 视线略过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通红的鼻头,宋烟没忍住叹了口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宫殿内的人烦忧的心情,连聒噪的夏蝉都不叫唤一声,显出夏末的厚重宁静。 “经历过这些还能安然无恙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啊,我不敢对其轻言放下,难免有事不关己之感。”宋烟握着在被子里都泛凉的手喃喃道。 “但不论如何,这人都是放不下的了,她一直这样我就一直陪着她,又不需要她去做什么。” “你在便好,你在便好。” 明知道对方吃了安神的药根本听不见,宋烟还是念念叨叨了许多,不知道是向对方承诺还是跟自己说清。 68. 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想这样做,皇帝可以保护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比任何人差。 你若不答应,我便…… 宋烟思绪回拢,她向来是个思虑周全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皇帝的态度,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长那么大,脑子最不清醒的时候就是跟皇帝坦白的时候了,理智如宋烟也曾对因爱冲昏头脑的人和事嗤之以鼻,放到自己身上也难以免俗。 都是俗人。 世上有两种事难以掩饰,爱情和咳嗽。 情爱就是火焰最盛时的火堆,再怎么掩盖隐藏,只要存在就不能引起注意,它会见风而长,也会热烈动人,越是压抑越是灼热,每一份思念都是添增的木柴,迟早烧得轰轰烈烈,要么被在风雨中泯灭,要么可以燎原。 说不理智其实还是很理智,还抽空考虑过两个理由:一,我要告诉她,我要为自己争取,二,若非元笙有意,皇帝定然不会默许此事。 69. 翌日中午元笙就醒了,意识清明。 那时宋烟已经醒了许久,免了请安,搬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垂头看书,听见床内传来细碎动静,立马放下书撩开帘子。 宋烟还未说话,那躺着的人已经先发声了,声音带着重病后的嘶哑:“姐姐……?” “……”宋烟连忙把人扶起,往她腰后塞了个软枕:“饿了吧?阿笙?” 元笙有些惊讶,然后轻笑一声,刹那间如春花盛放:“你又认出我了。” 宋烟叫人端来一直热着的粥,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她嘴边递,随口回道:“这不难,我觉得很明显。” 哪不难?要是换了她表哥来看一天都看不出差别在哪,他顶天能分出娇娇和元笙,这两者差别最明显,什么阿笙凤声只要她不说明都被他归为同一个人。 在病中对着阿笙叫凤声都是常有的事。 宋烟:“先不说,你先吃东西。” 元笙定定看了面色有些憔悴的宋烟,默默咽下了疑问,垂眼看向冒着热气的肉末粥。 这粥熬得软烂糯香,勾的人食指大动,本想还聊点什么的元笙顿时忘了说话,顺从的吃下对方喂来的热粥,填满了从昨天就开始饿着的肚子,满嘴的清苦药味都被冲掉了。 吃完后,元笙才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她细细看过宋烟脸上表情,观察每一处细微之处,试探道:“我想洗澡了……” 果然,宋烟的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松一口气,微微笑道:“好,我叫人进来。” 她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其实门外侯着不少人,一听传唤就都进来了,拿衣服的拿衣服,倒水的倒水,脸上都带着后怕谨慎的表情,甚至她的大宫女的态度都有点小心翼翼。 好了,基本能判断上一个是娇娇,还做了点什么……比如,想起当年记忆,又比如哭诉? 撑在床边的手一缩,摸到了床头,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洗澡的时候一直盯着床头沉思,有个小宫女顺着她眼神看过去,顿时一个哆嗦。 元笙也福至心灵的想起了那里之前放这什么,顿时嘴角一抽:娇娇不会拿着表哥送的匕首大开杀戒了吧? 70. 恢复清爽状态的元笙坐在一边让侍女给自己擦头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顺手拿起宋烟刚刚丢在床边的书,看了半天,发现看不懂,人都快看升华了,合上书页一看,蓝皮封面上几个大字——《推背图》,看得元笙嘴角一抽。 说实话,宋烟的爱好她是没弄明白过,看了几页更是云里雾里,双眼发晕,深觉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她表哥都说她抄书都抄不明白,写字如狗爬,抄书看串行的人,要不是有他在自己就要去放牛了。 元笙那时心态好,揍了一遍表哥就放下了。 总的来说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表哥痛得龇牙咧嘴,她也吐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