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尖沙咀茶餐厅。 　　 陈志强坐在靠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是重案组督察黄志诚。两人认识快十年了，从陈志强还是警校学员时就开始。 　　 “阿强，“黄Sir点燃一支烟，语气熟稔，“最近有个棘手的案子。“ 　　 陈志强接过他递来的档案袋，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矮矮胖胖，约莫四十岁，正在与几个泰国人握手。 　　 “韩琛，“黄Sir吐出一口烟圈，“表面上是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实际上......“ 　　 “金三角的面粉？“陈志强皱眉。 　　 “嗯，“黄Sir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疲惫，“这半年，这个扑街控制了香港超过一半的货源。背后有泰国的武装势力支持，手段狠辣。已经有三个兄弟被做掉了。“ 　　 陈志强翻看着资料：“他最近在收购油麻地的地盘？“ 　　 “没错，而且......“黄Sir靠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警队里有他的人。每次行动都会提前走漏风声。“ 　　 陈志强放下资料：“所以你要我......“ 　　 “靠近他，“黄Sir拍了拍他的肩，“阿强，你在忠信义现在的位置，是最好的机会。“ 　　 窗外传来警笛声，陈志强沉默片刻：“给我多少时间？“ 　　 “三个月，“黄Sir掐灭烟头，“再拖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陈志强的电话响了。是连浩龙。 　　 “阿强，韩琛约我们明天见面，谈油麻地的事。“ 　　 陈志强看了眼黄Sir：“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黄Sir拍了拍他的肩：“阿强，小心点。我知道你在忠信义待久了，难免有感情。但记住，你首先是个警察。“ 　　 陈志强站起身，没有回答。在这个黑白交织的世界里，有些界限，早已经模糊不清。 　　 半岛酒店，玫瑰厅。 　　 韩琛选了个风水最好的位置，背靠玻璃幕墙，能将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尽收眼底。他穿着深蓝色手工定制西装，手腕上是百达翡丽的陀飞轮，一派成功商人做派。 　　 “连先生，“韩琛站起来与连浩龙握手，目光却落在陈志强身上，“这位就是陈志强陈先生吧？久仰大名。“ 　　 陈志强微笑：“韩老板太客气了。“ 　　 三人落座，韩琛亲自给两人倒茶：“知道连先生喜欢普洱，这是我珍藏的88年宫廷。“ 　　 “韩老板好意思，“连浩龙笑道，“直接说正事吧。“ 　　 韩琛点点头：“也好。是这样的，我最近在扩展业务，看中了油麻地码头那边几个仓库。听说是忠信义的地盘？“ 　　 “没错。“连浩龙看了眼陈志强。 　　 “我想买下来，“韩琛直接道，“价钱好说。“ 　　 陈志强端起茶杯：“韩老板做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仓库？“ 　　 “进出口贸易嘛，“韩琛笑得高深莫测，“主要做泰国那边的生意。“ 　　 “泰国？“陈志强放下茶杯，“最近不太平啊。“ 　　 韩琛眼神一闪：“陈先生消息很灵通啊。“ 　　 “略有耳闻，“陈志强淡淡道，“听说金三角那边，最近死了不少人。“ 　　 空气突然凝固。 　　 韩琛盯着陈志强看了几秒，突然大笑：“陈先生果然是明白人！这样，仓库的事，不如我们私下详谈？“ 　　 “好啊，“陈志强站起身，“不过韩老板要是只谈仓库，恐怕就没什么意思了。“ 　　 韩琛眼睛一亮：“陈先生的意思是......“ 　　 “我对泰国的生意，也很感兴趣。“ 　　 连浩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交锋，若有所思。 　　 会面结束后，连浩龙的车上。 　　 “阿强，“连浩龙点了根烟，“你觉得这个韩琛怎么样？“ 　　 陈志强看着窗外：“老狐狸一个。表面上谈仓库，实际上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我也这么觉得，“连浩龙吐出一口烟，“不过你刚才说对泰国生意感兴趣......“ 　　 “龙哥，“陈志强转过头，“你信我吗？“ 　　 连浩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小子，这还用问？“ 　　 “那就好，“陈志强眼神坚定，“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要让韩琛这个扑街，把他的货源全部交给我们忠信义。“ 　　 连浩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有把握？“ 　　 “信我。“ 　　 --- 　　 另一边，韩琛的办公室。 　　 “查到了吗？“韩琛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泰铢硬币。 　　 手下递上一份资料：“陈志强，三年前加入忠信义，很快就成了连浩龙的心腹。之前......“ 　　 “之前呢？“ 　　 “查不到，“手下低头，“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韩琛眯起眼睛：“有意思。给泰国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查查。“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 　　 “韩老板。“ 　　 “什么事，“韩琛笑道，“最近警方有什么动静？“ 　　 对方的声音传来：“ NB的黄志诚，最近在查你。“ 　　 “黄志诚？“韩琛若有所思，“又是这个死扑街，他手下有什么人？“ 　　 “这个......“对方犹豫了一下，“我再打听打听。“ 　　 韩琛挥挥手：“去吧。对了，帮我在警队里查个人，叫陈志强。“ 　　 --- 　　 深夜，尖沙咀茶餐厅。 　　 “阿强，小心点，“黄Sir递给陈志强一部新手机，“韩琛开始查你了。“ 　　 陈志强接过手机：“我知道。“ 　　 “你的档案我都清理过了，但是......“黄Sir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韩琛在警队里的人，级别不低。“黄Sir压低声音，“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我未必能及时救你。“ 　　 陈志强笑了：“黄Sir，你忘了？当年你教我的第一课是什么？“ 　　 “卧底无援。“黄Sir叹了口气。 　　 “放心吧，“陈志强转身离开，“我不会让那三个兄弟白死的。“ 　　 深水埗，某茶餐厅。 　　 韩琛约陈志强见面，特意选在了这种平民地方。他穿着普通的polo衫，完全看不出是个身价上亿的商人。 　　 “陈先生，“韩琛搅动着奶茶，“我查过你。“ 　　 “哦？“陈志强咬了口菠萝包，“查到什么了？“ 　　 “查不到，“韩琛意味深长地说，“三年前之前，一片空白。“ 　　 陈志强放下菠萝包，擦了擦手：“韩老板想知道什么？“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杀人放火。“陈志强直视韩琛的眼睛。 　　 韩琛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够直接！“他压低声音，“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面粉生意嘛，“陈志强喝了口奶茶，“我对这个，也很有兴趣。“ 　　 韩琛眼神一亮：“真的？那不如......“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批货的明细，你看看？“ 　　 陈志强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 　　 “明天晚上，“韩琛站起身，“如果你有兴趣，就来这个地址。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生意。“ 　　 --- 　　 当晚，警署档案室。 　　 “五百公斤，“黄Sir看着纸条，“价值至少两个亿。“ 　　 陈志强点点头：“韩琛这是在试探我。“ 　　 “你去的话，很危险，“黄Sir皱眉，“万一......“ 　　 “不去更危险，“陈志强打断他，“韩琛这种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大的信任。他一定还有后招。“ 　　 黄Sir沉默片刻：“要不要我派人......“ 　　 “不用，“陈志强摇头，“你派的人，未必可靠。“ 　　 就在这时，陈志强的电话响了。是连浩龙。 　　 “阿强，韩琛那边......“ 　　 “龙哥，“陈志强打断他，“明天的事，你别插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小心点。“ 　　 挂掉电话，陈志强看着窗外的夜色。明天，将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能进入韩琛的核心圈子；赌输了，恐怕就是一具尸体。 　　 葵涌货柜码头，深夜。 　　 陈志强独自开车来到指定位置，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集装箱上的警示灯在闪烁。海风裹挟着咸腥味，吹得人脸颊生疼。 　　 一辆黑色SUV无声无息地停在他旁边。 　　 “陈先生，“韩琛的心腹阿南下车，“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迷宫般的集装箱，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韩琛正站在那里，身边还有四个彪形大汉。 　　 “来得很准时，“韩琛笑道，“不过......“ 　　 他打了个响指，突然从四周的集装箱后面冒出十几个持枪的泰国人，将陈志强团团围住。 　　 “韩老板这是什么意思？“陈志强冷笑。 　　 “小测试而已，“韩琛走近，“做我们这行的，总要小心点。“ 　　 他递给陈志强一把手枪：“这些泰国人，都是金三角的毒贩，专门给我运货的。不过最近有点不老实，想自己做生意。“ 　　 陈志强接过手枪，看了看四周的泰国人，眼神冰冷：“原来是些贪心的老鼠。“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陈志强的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三个泰国毒贩应声倒地，其他人吓得跪地求饶。 　　 “韩老板，“陈志强转身，将手枪还给韩琛，语气淡漠，“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背叛的，一种是贪心的。这些人，两样都占了。“ 　　 韩琛眼中精光一闪：“陈先生果然够狠！难怪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 　　 “做我们这行的，“陈志强冷冷道，“心软就是找死。“ 　　 韩琛大笑：“说得好！走，看货去。这批货，我给你打八折。“ 　　 陈志强跟着韩琛离开，经过那三具尸体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付毒贩，他从来不会手软。这不仅是为了卧底身份，更是出于警察的本能。 　　 集装箱内。 　　 韩琛打开一个密封的铁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白色粉末袋。他随手抓起一袋，撕开一个小口：“要不要试试？纯度95%以上。“ 　　 陈志强接过来，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他在警校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如何分辨毒品纯度。 　　 “不错，“他点点头，“泰国来的？“ 　　 “金三角最好的货源，“韩琛得意地说，“整个香港，只有我能拿到这种纯度。“ 　　 陈志强环视四周：“五百公斤？“ 　　 “聪明，“韩琛笑道，“这一个柜子就是一百公斤。总共五个柜子，分散在不同位置。你也知道，现在警方查得严。“ 　　 陈志强走到另一个箱子前，突然问：“韩老板就不怕我是警察？“ 　　 空气瞬间凝固。 　　 韩琛的保镖们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间。但韩琛却哈哈大笑：“警察？他们要是有你这种人才，我早就关进赤柱了！“ 　　 “也是，“陈志强耸耸肩，“警察哪会对付自己人？“ 　　 韩琛一愣：“什么意思？“ 　　 “李警司不是你的人吗？“陈志强漫不经心地说，“上周在你办公室，我正好看见他。“ 　　 韩琛眼神锐利：“你在跟踪我？“ 　　 “不是跟踪，“陈志强转过身，“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合作伙伴的实力。韩老板在警队和海关都有人，连浩龙也知道。所以他才让我来谈这笔生意。“ 　　 韩琛盯着陈志强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小子，够狠，也够聪明。难怪连浩龙这么信任你。“ 　　 “生意归生意，“陈志强淡淡道，“明天我让人把钱送来。不过以后的路子，我希望能直接对接泰国那边。“ 　　 “你胃口不小啊。“ 　　 “做大买卖，“陈志强冷笑，“总要有点胃口。“ 　　 韩琛的游艇上。 　　 “泰国那边？“韩琛晃着红酒杯，看着维港夜景，“陈先生，这未免太急了点。“ 　　 陈志强靠在沙发上：“韩老板是不相信我？“ 　　 “不是信任问题，“韩琛放下酒杯，“而是规矩。泰国那边的人，很看重规矩。“ 　　 “什么规矩？“ 　　 “我用了十年，“韩琛意味深长地说，“才建立起这条线。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信任。他们只相信自己人。“ 　　 陈志强笑了：“所以韩老板的意思是，我永远只能做你的下家？“ 　　 “聪明人。“韩琛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够忠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就在这时，阿南匆匆走来，在韩琛耳边低语几句。 　　 韩琛的脸色突然变了：“你确定？“ 　　 阿南点点头。 　　 “陈先生，“韩琛的语气冷了下来，“听说你最近在打听泰国那边的事？“ 　　 陈志强神色不变：“生意人嘛，总要多了解一下。“ 　　 “是吗？“韩琛眯起眼睛，“我的人说，你派去泰国的人，见了金三角的二把手。“ 　　 空气瞬间凝固。 　　 “韩老板，“陈志强站起身，“做生意要有远见。你不给我机会，我只能自己找机会。“ 　　 “找机会？“韩琛冷笑，“你知道上一个想越过我的人，现在在哪吗？“ 　　 “在海底？“ 　　 “不，“韩琛盯着陈志强，“他还活着，在泰国。只不过......“他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少了几个部件。“ 　　 陈志强沉默片刻：“韩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了。“ 　　 “很好，“韩琛站起身，拍拍陈志强的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阿南，送客。“ 　　 游艇驶离码头时，韩琛拿起电话：“给泰国那边打个招呼，盯紧点陈志强的人。还有......“他顿了顿，“如果他再派人去，就按老规矩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