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已有预料,朗声道:“这天大的罪名我可背不起,你们倒是说说,从始至终,我说过什么谎话?到底骗你们什么了?左掌门何等英明,他可从来没怀疑过我!” 丁勉冷哼一声,说道:“那却未必,左师兄早就对你起疑,他仙逝前更是再三嘱我,对你不可轻信。” 劳德诺笑道:“那他老人家为何让我暂代掌门?”丁勉回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劳德诺,你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快快跪下磕头认错,我们或可饶你一命。” 劳德诺轻笑一声,说道:“你们现在收手,我也可饶你们一命。”丁勉闻言大笑道:“好个无耻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口放厥词!真当自己是武林盟主了?”说着上前一步,缓缓睁开了双眼,两道冰冷的目光直射出来。 劳德诺心中一惊,暗骂道:“原来这老小子没瞎,看来都是他在暗中捣鬼,想不到左冷禅还留了这么一手……” 丁勉看到劳德诺吃惊的神色,很是得意,又厉声说道:“你已被精钢铁链锁住,又吸入了冰蚕寒毒,还不肯服输吗?” 劳德诺淡淡地道:“那又怎样?你们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说着双手伸到面前,先用右手捏住左腕上的铁箍,使劲一掰,只听得“咔”的一声,铁箍应声而断,跟着又如法炮制,掰断了右腕上的铁箍。原来他右手的戒指上镶有一颗金刚石,刚才趁着说话之际,他双手背后分别在两道铁箍上各划出一道深痕。 场下众人哪知道原委,均被吓得呆住,只觉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卜沉大声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劳德诺微微一笑,手腕一抖,掷出几颗霹雳弹将周围的蜡烛尽数击倒,同时爆出几股黄烟,屋里顿时充满了恶臭味道,丁勉等人被熏得几欲作呕,赶忙打开门窗,将脑袋伸出屋外猛吸新鲜空气。 劳德诺在刚才振臂拉扯铁链时,就偷偷往嘴里扔了一颗避毒丹,短时间内可保无事。他心知敌人必定还有后手,赶紧趁机蹲下,用戒指在脚腕上的铁箍猛划,刚划了没两下,便听丁勉叫道:“他脚镣还没解开,快放暗器!”带着众人就是一顿输出。 劳德诺虽然穿有护甲,但也不敢大意,左手抄起身前的方桌起身格挡,右手则用自己的暗器奋力还击。当初为了对付东方不败,他着实准备了不少毒药和暗器,没想到竟用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史登达和狄修带着十名二代弟子冲进厅内,每人手持一个竹筒,对准劳德诺便要发射。 劳德诺见状大惊,知道这是毒水枪无疑,急忙扔出大把暗器和几颗霹雳弹,立时放倒了五名二代弟子,其余七名则被丁勉等人护住。 趁着黄烟冒起的短暂时机,劳德诺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灌注十成内力猛地朝右脚的铁链斩去,火星四射过后,匕首和铁链一起断开。这把匕首是他身上仅剩的兵刃,本想留到最后再用,但此时形势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接着他又以半截匕首斩向左脚的铁链,但由于匕首侧刃已经损坏,只将铁链中的一环斩出半个缺口。这时黄烟已经散去,史登达、狄修等人一齐射出毒水。 劳德诺左手举桌挡住,随即向旁边立柱后用力一跃,凌空踢出左脚,终于将最后一根铁链扯断。丁勉等人见状如遭雷劈,顿觉大脑一片空白。就在他们稍微愣神的功夫,劳德诺已经迂回蹿到众人近前,开始反攻。 未免误伤了自己人,史登达、狄修等弟子只得收起毒水枪,又从背后掏出几张渔网,两人合执一张,准备伺机扑上。劳德诺不敢给他们留出机会,挥舞着方桌在人群中来回穿插,很快便用桌腿戳翻了四名二代弟子,又用脚上残存的小截铁链将邓八公和冯伯元抽倒在地。 就在劳德诺跃起出腿时,高克新和顾轲双双就地一滚,分拾起掉在地上的一张渔网,趁机布在劳德诺落脚之处,立时将其双脚缠住。随后二人各抓住两角一拧,奋力朝两边扯去。 劳德诺急忙扎下马步,挥左手一掷,将桌子砸向高克新,同时右手摸出两枚钢针,准备朝顾轲射去。不料丁勉趁着他门户大开,忽然飞身而至,使出毕生功力朝他胸口拍出双掌。 劳德诺急忙手腕一扣,将两枚钢针转而射向丁勉双眼。丁勉下意识抬袖去挡,但由于离得太近,还是迟了半分,左眼立时中招,紧接着,便觉一股巨力从正面涌来,心口反被劳德诺一掌拍中,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眼见是不能活了。 高克新被桌子砸得头破血流,已经松了铁链,顾轲见到丁勉的惨状,被震得呆住,劳德诺趁机又甩出两颗铁珠,立时嵌入其左侧的太阳穴和耳蜗。 只这半盏茶的功夫,丁勉、邓八公、冯伯元、高克新、顾轲便都失去了战力,剩下卜沉、吕洪易二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再无半点斗志,一起扔下兵刃跪地求饶。 劳德诺看了看众人,只觉意兴阑珊,找了把椅子坐定,一边翘起二郎腿继续划铁箍,一边说道:“邓师叔,去年端午在悬空寺下,我曾救过你一命,有这回事吧?” 邓八公右腿已被抽断,但神志依然清醒,惭愧道:“确有此事,我……我对不住你。”劳德诺点了点头,又道:“说说吧,你们到底为何害我?” 卜沉赶忙回道:“都是丁师兄的意思,他说你心怀鬼胎,误导诱骗,害死了左师兄他们……又说你既然做了嵩山派掌门,就该一心一意留在嵩山,将一身武功传给大家,如此才对得起死去的同门,可是……可是你却……对华山派和日月神教更加上心……” 劳德诺一想也是,左冷禅穷尽一生心力就是为了称霸江湖,光大嵩山一派,为此还搭上了二三十条性命,而自己不但在五岳剑派中搞平衡,又去敌方当了教主,这难免令嵩山派众人感到心寒。更进一步,卜沉或许话未讲全,只怕他们还惦记着左冷禅一统江湖的遗志,而自己正是最大的障碍。 说话间,劳德诺已将脚上的两道铁箍掰断,又接着问道:“你们杀了我,就不怕武林各派来替我报仇吗?”吕洪易抢着答道:“丁师兄命我们事后放出消息,说你是被向问天、贾布等人暗害,到时武林正派自会和我们一起去剿灭魔……日月神教。” 劳德诺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怎一个惨字了得,丁勉、顾轲已然身死、邓八公断腿,冯伯元被铁链抽中后背,估计不死也残,高克新头破血流,史登达被一颗铁珠击中喉咙,正在倒气,狄修等几名弟子或中暗器或被桌腿戳中,伤势也是不轻,只有卜沉、吕洪易、钟镇和两名年轻弟子没什么大碍,仅在心灵上受到严重创伤。 劳德诺叹了口气,走到乐厚、钟大松等人身前给他们一一解开穴道,又喂入解药,然后朗声说道:“卜沉、邓八公、高克新、钟镇、吕洪易、冯伯元,你们以下犯上,谋害掌门,以后就不要离开峻极禅院了。乐师叔,从现在起,你便是嵩山派新任掌门,以后遇到什么难事,或是还想接着报仇,都可来找我。” 说完捡起一柄佩剑,走出厅外,其时明月高悬,山风轻拂,劳德诺不禁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嵩山的情景,一时心有所感,开口吟道:“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朝走西,暮走东,人生犹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寿尽难逃一场空。”吟罢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好行装,大步下山去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