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看看林悦，也要跟她道歉才行，若不是她的提醒，不会这么快发现余钱的异样。　　 王武迟疑，将询问求助的目光看向卓青怡。　　 “先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那些人不用管，应该会逐渐清醒过来。”卓青怡揉动眉心。　　 离开浮安城后，她常感到心神俱疲。　　 王武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转而瞪眼吩咐着老张头和胡水生一同帮忙打下手。　　 他不是吕通司，早已将这世界的九流尊卑刻在骨子里。　　 事确实如卓青怡所言。　　 在一两天后，这些人逐渐清醒，他们神情都是茫然的，看着周围，寻常的街坊邻里面面相觑，竟彼此都不相识。　　 “我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老伴儿！你在哪！”　　 “县衙，县衙一定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吵闹着，纷纷离开。　　 自始至终，吕通司抱着林悦身子，坐在一处的围栏处，看着这些人的远去，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眼下的场景，如此熟悉，简直和自己试图从牢罗城逃离，如出一辙！　　 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　　 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这样的问题想过一遍二遍，乃至上百遍，吕通司都一样得不到答案……　　 “梦疫鬼，梦疫……”　　 “好一个梦疫鬼！”吕通司一声长叹。　　 无禅道人说的没错。　　 如自己这般，在梦境迷惘，现实又认不清自己的存在，一旦多起来，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毁灭的打击。　　 卓青怡走过来：“时间差不多了。”　　 吕通司知道指的是什么。　　 微点头，便让林悦离开自己身边，到一边，找傻子胡水生玩。　　 这两人的相处也不会闹出太大动作，这会儿，正一起蹲在地上看着群蚁迁徙。　　 吕通司又简单吩咐一下，让王武在今日多分心担待一下。　　 随即，在老张头古怪的眼神中，他和卓青怡两人一同进入房间，老头偷摸想要靠窗，被王武持枪指着，讪讪离开。　　 原本专注地上的林悦，转头看过这扇门，这个房间。　　 眼底有红线流动。　　 房间内。　　 吕通司与卓青怡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是点燃的喜烛，烟雾直升。　　 迟疑下，最终卓青怡还是不好意思起身，来到里面的床铺躺着，“我还是这样舒服些……”　　 “不过，这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而已。”　　 “你就……”　　 吕通司知道点头，拍拍面前的桌面，示意自己就坐在这里。　　 他知道，一个城主府出身的贵家大小姐，容忍其他男人跟自己在一间房里同寝，这已经做了莫大的心理纠结。　　 桌上喜烛火焰晃动，烟雾忽然转弯，越过吕通司的身旁，径直朝着里屋飘去，缠绕卓青怡身旁。　　 她的嘴唇翁动。　　 很快停住，像是等待什么，过后一股烟雾分出，缠绕在吕通司身上。　　 耳边，顿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尖细唱戏音调：“良辰吉日已到~”　　 “恭请新郎新娘拜堂~！”　　 吕通司心头一沉，隐约觉得什么不对。　　 但意识骤然沉重，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随着一声轻响，他的身体松软，趴伏在桌上。　　 两人双双昏睡过去，陷入梦境中。　　 ……　　 吕通司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而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则令他分外陌生。　　 现在的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子里，四周依旧弥漫着诡异黑雾，隔绝更远处的景物。　　 随着走动，雾气萦绕，露出建筑样式。　　 他将周围景物一一记住。　　 经过这三次的梦会的经历，对于梦境中所呈现的景物，隐约有所猜测。　　 第一次，出现黑林和树。　　 之后，自己前往雾山，马上见到大致相同的黑林，和婆菩山上的树。　　 第二次，是在小木屋内。　　 之后，又很快遭遇到眼蛾的袭击。　　 而现在，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小村子里，周围无一人……　　 脚步停住。　　 在吕通司的前方，黑雾的尽头，挂着红灯笼的老式宅院。　　 看着周围的红联，满地的鞭炮残余，里面传来隐约的敲锣打鼓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正进行婚礼堂。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竟换上一身的红喜衣，头戴冠冕。　　 “嘻嘻，可算找到你了！走吧，我们进去。”　　 卓青怡的声音响起。　　 她的头上插满金钗珠环，头纱蒙着脸颊，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左右低头看着，显然她对于自己的扮装也很新奇。　　 两人不明所以，缓步走进大厅。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下消失，让吕通司根本不知道之前的声音来自何处。　　 吕通司看着屋内装饰同样喜庆，烛光摇曳，映照壁上斑驳红绸，立在房堂两侧的纸人，让这大红的喜庆中，平添一股死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刺鼻的香料味。　　 而就在他四处打量时。　　 卓青怡悄然拉住他，朝着大厅正中那，隐晦指着：“你看那……”　　 吕通司顺着指向看去，眼底微凝。　　 在堂中央，忽然多了个身穿凤冠霞披的女人，正背对着两人，诡异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在前面，两人很确定，自己进门时并没有看见。　　 “这样的，之前有过吗？”　　 吕通司低声询问。　　 卓青怡摇头，她的声音有细微颤抖，“老吕，想也知道，我们都是宾客打扮，不是这里的主儿啊……”　　 也就是说，这还是梦主人搞出的动静。　　 吕通司小心的走了过去，红盖头遮面，看不出什么，想要看清楚些。　　 可就在刚拨开红盖头。　　 她猛地垂头，乌黑长发遮住大半面庞，而这一瞬，他还是看到一张原本应是美丽的苍白面容，诡异恐怖。　　 吕通司一下退开距离。　　 “怎么了！？”　　 吕通司看卓青怡过来，神情惊疑不定盯着她看些许，缓缓摇头。　　 陆续有人走进，如同迎亲的宾客，坐在两侧木椅。　　 直到所有桌位坐满。　　 依旧没有人开口先说一句。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缓缓从侧面走入堂中，身形轻盈不真实，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它和新娘并肩站立，齐齐向众人拱手行礼。　　 意外地，新娘与纸人的动作竟是完全同步的，一左一右，像是对称两面。　　 这种诡异，协调的一幕，让初次进来的人心中升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