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慌不择路的避让。　　 矮老汉临到近前，倒也没有直接动手，什么话都没说，目光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喃喃自语。　　 “没错，是他形容的那样子……”　　 吕通司看他。　　 这应该不至于是大乘教的人，身上没有功法的气息……　　 只得听这人举刀，对着他们手舞足蹈地咧咧道：“给钱！快给钱！！”　　 王武已经无语了。“大爷，你这有点招笑了，认得不认得你，这一上来就要我们给钱的。”　　 “你就算要打劫。这光天白日的……怎么着好歹选个大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吧。”　　 “还是说这城内的风气就是如此了？”　　 矮老汉显然是个没文化的，被王武这一呛，脸通红起来，什么话都讲不清楚。　　 好半天，几人才从其磕磕绊绊的言语中清楚他的意思。　　 皆感到无语。　　 带着这人，来到在一处十字路口，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老张头的身影。　　 他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地上，低声念叨着。　　 “娃儿，张志尚，我来看你了，现在给你送钱来了，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好。”　　 “还有娃儿的爹娘，你们等会儿过来拿。”　　 “先让小娃儿拿，他在这边苦，没咋个吃过好东西，让他捡到钱用到起……”　　 看到他，矮老汉气更加壮了。　　 几步上前，抓住老张头的衣襟，气愤道：“我卖的冥纸你都敢抢，这也不怕下面的亲人用这钱，脸上骚的慌？！”　　 老张头先一惊，随即换上一副无赖的样子，“谁说我抢了，谁说我抢了！这不是告诉你吕官家的模样了么！”　　 看着吕通司的失笑神情。　　 以为吕通司是不愿替自己付钱，老张头再继续梗脖道：“反正我烧都烧了，要不你自个下去，管我娃再要回来？”　　 矮老汉听到这话，简直快要气死，手中的柴刀紧了松，松了紧。　　 最后快要对着他头上劈下。　　 吕通司拦住，看地上的还没有烧尽的灰烬：“这还没到晚上呢，现在烧纸，能收到吗？”　　 “晚上，路上的孤魂野鬼才多呢。”　　 老张头从地上捡起一张黄纸，道：“我才不担心他们收不到钱，这表文上我都写好名字了！”　　 “那些孤魂野鬼，谁敢抢！抢了就是乌龟王八蛋！抢了阎王也要知道的！地上当官的护着，能为我儿他们做主呢！”　　 吕通司想了一下，让王武也在这路口给房守正烧起纸钱。　　 看着黄纸的烟尘在空中打转。　　 情绪一直低落的老张头，突然变得很高兴，他靠过来，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孙孙来领钱了！”　　 声音很小，生怕自己将孙儿的魂儿再吓走。　　 好不容易，等到地上黑色灰烬里一点火星都没有。　　 老张头依依不舍地起身，掸几下衣服，又看着吕通司他们无动于衷地站着，上前帮着他们掸尘，口中犹自道：“这叫掸阴气。”　　 “虽然是魂归故里，但我们毕竟已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同路来，不同路归。”　　 听到“魂归故里”四字。　　 吕通司忽然间，有些理解为什么前世，还有这一世的这些人的迷信行为。　　 “若是我以后也能像你孙子一样，能在某一日死后，魂归故里。”　　 “那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他让王武给矮老汉一些钱后，算是平息这事。　　 老张头继续跟他们走。　　 “你不是偷摸离开了么？”吕通司在前面道。　　 “呵呵，吕官家说笑了，这世道，一个糟老头子一个人还能上哪里去啊……”　　 他讪笑靠近。　　 老张头算是活明白了，之前见到吕通司那副鬼样子，觉得再跟在他身边迟早是个死。　　 但转念一想，早就已经活够本。　　 最起码跟在吕通司身边，一般人不敢作践自己。　　 吕通司看他一眼，继续朝着前走。　　 可差不多在镇子里转悠一圈，竟然连一个客栈驿馆都没有看见。　　 再约莫走一个小时，看到路边有个大宅门儿，似乎还是在办什么喜事儿，十分热闹，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大户人家呀。”　　 饶是卓青怡这样的贵小姐，目睹这许多苦难，现在看到这种家事，也生出感叹。　　 只停留一阵，看过热闹后，原本就想要走。　　 突然，一道声音叫住。　　 几人循声扭头看去，看到这门口有一人正朝他们招手，那是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中年人。　　 仔细打量，这不是那镇口的瘸腿张么。　　 “哎，几位爷，这不巧了，今儿个又见面了。”　　 对面，张全德乐呵呵，一副员外打扮。　　 与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张老板，你这大家大业的……可真有点让我们没有想到了。”　　 吕通司奇怪看他。　　 “这算啥！你是没看见在集市里讨钱的老婆子，家里还有两房子呢。”　　 张全德说着，就热情地直接硬拉吕通司他们进门。　　 “再见面就是缘分，都别走啊，今天碰上我爹寿宴。还有我娘子也刚怀孕，双喜临门，你们就先留在这儿吃饭。”　　 “以后多多照顾我生意就行。”　　 张全德这客套劲，像是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难怪能将家业做到这种程度。　　 一进屋，满院子的人。　　 他们硬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走过一处小过道，被人带着来到客房。　　 先是简单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卓青怡带着林悦，什么都没做，先走向里屋，注意到吕通司的目光看过来。　　 对他翻个白眼。　　 “嘭！”　　 里堂的门轰然关上，再打开时，两人都换上闺中的衣裳。　　 虽是一身素雅的长裙，不过两人的容貌，都是上佳之姿，尤其是林悦，虽一脸冷漠，但已是小美人胚子。　　 让人不禁几次侧目。　　 “这样子，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户人家，哪像个寻常女子？”　　 卓青怡叉腰，气鼓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好，难道天天要穿你们男人的衣服？”　　 她说完，牵着林悦走了。　　 王武过来。　　 压低声音道：“大人，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一次见面就……”　　 吕通司示意他先住嘴。　　 门外，传来声音，逐渐清晰。　　 “娘娘你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