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少佐这天上午的确召开了一个内部通气会，与会者除了马亮、朱圭山、何素谱、张兴五、唐伯成之外，还有他们五个各自麾下的得力干将。　　 这些都将在拟成立的省公署和市公署之中担任要职的与会者，此前都听说过廖文克将会出任省公署总顾问一职的消息，所以看到会议桌边居然没有廖文克人影的时候，还都有些好奇。　　 “吉野少佐，廖先生怎么没来？”　　 “……”　　 被张兴五问到脸上，吉野少佐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开始宣读任命。　　 然后大家在“sd省公署总顾问”这个职位的背后，听到了一个陌生日本人的名字：西田耕一。　　 等那位叫这个名字的日本人起身鞠躬发言之后，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还是吉野少佐提醒，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会后，马朱何张唐五个汉奸离开特务机关，就近找了一家茶馆坐了坐。　　 “省公署的总顾问不是廖先生吗，怎么换了个日本人？马会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小唐你没看我跟你一样一脸懵吗？”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暗道邪门。　　 何素谱捻着白胡子琢磨半天忽然开了口：“难不成是廖先生在皇军那边失势了？”　　 唐伯成瞪眼：“不要乱说！皇军昨天还登报嘉奖过廖先生呢！”　　 朱圭山伸手过来摆了摆：“未必是乱说。如今整个济南已经尽在皇军之手，而且廖先生连番操作，已经把济南的抗日力量肃清的七七八八了。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皇军眼里，廖先生已经没用了！”　　 马亮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了好几圈：“眼看就要正月十五了，咱们几个要不要借着过节的由头去拜会一下廖先生，顺便探探风声？”　　 “不妥！如果廖先生那边没什么情况还好，如果他真是失势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拜会他，不是恰好撞在皇军枪口上吗？不妥不妥……”　　 何素谱一颗脑袋摇得大家五颗心里都有点毛躁躁的。　　 东拉西扯也聊不出个头绪，最后干脆商定先看看风向再说。　　 然而当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五个就从他们各自安插在司里街别墅的眼线那里听到了风向。　　 于是他们当晚又在凤凰街的老字号羊汤馆凑了一桌。　　 “大事件！大家应该听说了吧，皇军把常副官前些日子借调的特务全都撤回去了，说是要配合我们筹建全新的省公署和市公署！”　　 何素谱大嚼两口芝麻烧饼：“托辞罢了！张大状你这么天真相信这个吗？我们两级公署的筹建，用上特务帮忙？”　　 唐伯成附和：“关键特务们是一次性全员撤退！很有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朱圭山看向马亮：“马会长怎么看这个事？”　　 马亮仰脖喝下半碗羊汤：“我怎么看？我不看也知道，廖先生这次是真的失势了！”　　 这话属实是一锤定音了，大家彼此对视，纷纷点头。　　 在座的都知道，廖文克本名廖承恩，字文克，以前在沪上活动的时候一向以本名示人，但1935年11月份落脚济南之后，一概使用廖文克这个名字，还极端抵触被媒体报道。　　 改名、藏头露尾……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是在躲避仇家。　　 日本人但凡拿他当回事，就不会把借给他用于保护他的特务撤走，即便真是不得不撤，也不至于一次性全部撤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失势了，这是彻彻底底的放弃！　　 “马会长，您是咱几个的老大哥，我有个事情想请教您一下，您看方便吗？”　　 “张大状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请讲！”　　 “过去两年来但凡逢年过节，咱们都结伴去给廖文克送礼。眼看还有几天就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去拜会一下廖文克？”　　 马亮留意到张兴五已经改口，把“廖先生”变成了“廖文克”，明摆着是今年想尥蹶子不再去给廖文克送礼的意思，但这家伙已经有了主意还来问老子什么时候去，摆明是想让老子当坏人，第一个说不去。　　 “张大状这个问题还真是把我问住了。不瞒你说，我这几天一直惆怅省公署的事，还没顾上琢磨这个问题。你们也知道，我是省公署的省座，一把手，需要考虑的事情太……”　　 唐伯成嫌弃的插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你俩老梆子绕来绕去的烦不烦？我年龄最小我先表态，我今年不去拜会姓廖的了！”　　 “我跟小唐想的一样！以前供着姓廖的，不过是因为他在皇军那里得势！如今皇军都不管他事了，我还供着他？我都不如给我们老朱家列祖列宗多上两炷香！”　　 “那成！我也不去了！张大状，你还去不去？”　　 “马会长你都不去了，我还去干什么？”　　 “无量寿佛，我从善如流！你们都说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五个汉奸麻溜的达成一致，甚至不约而同的想好了托辞。　　 “姓廖的最好识趣些，关起门来过他的日子算完！要是他敢嘴贱问咱们为什么没去，那就说要参加皇军组织的酒会，没空！”　　 “……”　　 这是日军进占济南之后的第一个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为彰显皇军与民同乐，特务机关的确在正月十五这天晚上组织了一场盛大的酒会。　　 不但邀请社会各界名流参加，还邀请了媒体记者前来采访拍照。　　 当有记者问起拟成立的省公署和市公署相关事宜的时候，新任省公署总顾问西田耕一笑容可掬的提前放风，说明天上午十点将会举办专题新闻发布会，正式公布两级公署的筹建情况以及职位任命情况。　　 “吉野少佐，我已经提前放出风声，顺带着邀请了媒体记者明日参加咱们的新闻发布会，原来跟随廖文克的那五位您通知他们开会了是吗？他们到时候不会放咱们鸽子吧？”　　 西田耕一比较不放心马朱何张唐五个人的人品，所以私下又找吉野少佐聊了聊。　　 吉野少佐端着红酒杯笑了：“那五个都是人精，最会见风使舵。他们以前围着廖文克，仅仅因为廖文克是咱们皇军眼里的红人，如今我们亮明了放弃廖文克的态度，他们自然也就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又该找谁摇尾巴了！不信你问问他们，明天敢不敢迟到一分钟？”　　 “吆西！”　　 西田耕一至少放了九成的心，后来因为还剩下一成的不放心，所以去旁敲侧击的点了点马朱何张唐他们，记得明天十点开会。　　 五个汉奸无一例外，全都把个胸脯子拍得山响。　　 “西田顾问您把心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十点开会对吗？我九点一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