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七郎做向导水平相当一般,他对医院科室分布的了解,甚至赶不上廖文克通过医院导医标识掌握的情况更精准。 当然他这些不合格的表现,廖文克并不怎么关心。 廖文克仅仅关心今天的体检戏码,最后会怎么收场。 转眼到了上午十点钟,大川七郎打开体检单扫了一眼:“廖秘书长,您还有最后一项x光检查!请这边走吧!” “还有一项?这是最后一项了吗?” “是的!” “廖秘书长,一上午在医院上上下下的来回晃悠,一定累坏了吧?咱们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容属下送您回去休息吧!” “西田君有心了。” 廖文克转头瞄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了大川七郎身上:“西田君应该也有一项x光检查吧?” “我没有,x光这一项是机关长考虑到廖秘书长腿伤已久,近来您又忙于工作无暇到医院复查,所以借体检的机会,专门给您单独添加的。” “是吗?机关长这么关心我的腿伤?我他妈感动的都快哭了!” 廖文克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角:“走走走!快带我去拍个x光!机关长盛情难却,我怎么能辜负他一番好意呢?” 西田耕一看他拄着文明杖走在最前面,他跟大川七郎居然还得加快点脚步才能跟上,心头不免微微发紧。 难道我们怀疑错了? 医院放射科昨晚接到特务机关的命令之后,一大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该科室六名头发花白技术精湛的老医生全都戴着口罩,待在x光机旁边,忐忑不安的候着廖文克的到来。 在他们印象中,廖文克帮着日本人进占济南,不管是国民政府留下的顽固分子,还是红党潜伏下来的抵抗人员,以及普通老百姓,他都杀了不少,是日军特务机关的红人。 但昨晚特务机关的命令,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跟他们的印象有些相悖。 所以他们难免有点紧张。 好在廖文克作为一个被检查人员来说,还是非常优秀的,让正面站着正面站,让侧面站着侧面站,让躺着就躺着,配合的就像是一个被人打耳光砍脑袋都没意见的无辜良民。 x光的拍摄并不复杂,x光片的出片需要一些时间。 在出片期间,六名老医生聚在显像仪前面,嘀嘀咕咕了很久,最后在一份报告上写了几行字。 廖文克拍完x光之后一直磨蹭到现在还没离开,留意到这一幕当即开口:“检查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廖秘书长,您的腿伤康复情况比预想中好得多。唯一遗憾的是,您的断腿没可能恢复如初。” “意思是我得拄一辈子拐呗?不碍的,这年头有命活着就是福,不强求那么多。” “廖秘书长豁达!属下佩服!”西田耕一陪了个笑脸。 老医生们悄悄对视,都感觉有点诧异。 不是说廖文克残暴弑杀不是人吗,这不说起话来挺像个人的? 这时廖文克忽然冲他们伸出一只手:“拍个x光不能就这点检查结果吧?还有什么发现?把检查报告给我看看!” 放射科整体一静。 有个挂着主任胸牌的老医生开口:“廖秘书长多心了,您的检查结果整体向好,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这份检查报告,我们需要上交特务机关,不方便直接给您看。” 廖文克眉毛一立:“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为什么不能给我看一眼?还要上报特务机关?给我体检,我的体检报告上报特务机关干什么?莫名其妙!” 西田耕一上前一步:“秘书长,这可能是机关长要求的吧?秘书长那么关心你的腿伤,肯定是需要亲自过问的。” 主任医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廖文克看看他,再转头看看西田耕一,忽然伸手取走了大川七郎的配枪。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开保险,把枪口顶在了主任医生的脑门上。 “秘书长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 “秘书长,您这是何必呢?请求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西田耕一和大川七郎全都吓一跳,脑门上瞬间见了汗。 廖文克冷笑一声:“我让你们难做了?那你们他妈妄图给老子难堪怎么算?” 西田耕一脸上肌肉猛地一抽,大川七郎语塞。 廖文克带一脸戏虐望着眼前枪口下的主任医生:“重新给你个机会回答我,方不方便给我看?” “方便!方便!” 主任医生俩腿抖得筛糠一样,赶紧把检查报告送到了廖文克眼前。 廖文克一手拄拐一手拿枪,冲他挑挑眉梢:“给我展开!念念!” “是是是……经,经查,患者右小腿断骨康复情况,与1937年1月30日车祸受伤后拍摄的断骨x光片九成以上吻合!存疑处应为近期康复造成的细微偏差。” 1938年1月30日的后半夜,廖文克为什么在摸清楚原身廖文克的腿伤情况之后,接着砸断自己的腿? 今天!为的就是今天! 但凡他砸得位置、角度、力度不对,乃至于砸得时间晚上几天,都可能导致他腿伤康复的情况跟原身廖文克腿骨断裂后的正常恢复情况不一样。 这是漏洞,暴露身份的漏洞! 而今天,廖文克当初抡起来的床头柜抽屉,准确无误的堵住了这个漏洞。 此时他听主任医生念完报告上的说明,怪笑了一声:“什么意思?这么玄奥!” “这……” 主任医生扑通一声瘫在地上昏死过去,不知道是被廖文克手中枪吓得,还是被这段检查报告的真实含义吓得。 “妈的,问你句话怎么还晕了?这他妈让你上战场,不得尿裤子呀?” “秘书长,检查报告您要看已经看了,能不能别闹了,请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西田耕一伸手想下廖文克的枪。 廖文克反手一手枪握把抽他脸上,他嗷一声惨叫,捂着脸倒退两步,指头缝里接着有鲜血流出。 “西田耕一,你他妈是不是吃屎长大的?” “既然机关长这么关心我的腿伤,现在出了检查结果,我他妈不第一时间赶去给他汇报汇报,我还是人吗?” “你听听你他妈说的什么屁话,居然让我回去休息?你他妈是不是想毁我名声?” “哪儿有你这么害自己上司的?妈的,老子养条狗都比你忠诚!” 西田耕一疼得红了眼,向外喷着后槽牙和血水叽里咕噜的还嘴:“你敢骂我?” “我他妈骂你怎么了?我没打你吗?” 啪的一声,廖文克又一手枪握把抡在西田耕一脸上。 大川七郎看不下去了,嘴里叫一声廖秘书长,脚底下猛地发力,准备向前跨出一步。 廖文克头都没回,甩手就是一枪,灼热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在他脚尖前方崩起数点火星。 “下一枪,我会打你裤裆!” “如果你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的话,最好慎重决定下一步往哪儿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