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别墅管家和装修工人赶到的时候,余初夏已经起了,她跟大家打过招呼,又回后院分拣了半天家具,天色才大亮起来。 管家知道老板昨晚睡在了这儿,自以为了解余初夏的身体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所以早上九点钟见她穿戴整齐,拎着小包穿过脏兮兮的装修现场走到店门口的时候,不禁开口相劝:“三姨太,您怎么不在后边歇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们去做就是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歇得闷了,想出去买个好吃的。” “这种小事情更不用您操心了呀!您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不用,你帮我盯好装修的事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我还等着装修完重新开业呢!黄包车!” 余初夏是盘算着到了老蘑菇经常来理发店门口晃悠的时间段才出来的,此时恰好看见老蘑菇拖着黄包车的身影,当即招手把他拦了下来。 随后留给管家微微一笑,抬腿坐到了车上。 “小姐,您去哪儿?” “麻烦您,去趟太平寺街!” “好唻!” 黄包车原地调头,沿小胡同北行到院前大街左转,然后一路西去。 老蘑菇长了双好耳朵,刚才就听出余初夏声音沙哑情况不对,此时已离旭日理发店有些距离,他捡着路上行人稀少的时候沉声开口:“小余,廖文克那个狗汉奸是不是又打你了?” “这次是我留他打我的。” “?” “他昨天傍晚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公文包,第一次吓唬我,说我如果敢动他的包他就杀了我,所以我故意留他在我那儿趁他睡着之后,打开看了看。” 老蘑菇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小余你这也太……冒险了!” “当时是考虑着里面可能有很重要的情报,没怎么多想。” 余初夏抿抿嘴唇:“他包里放了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装了一份计划。原文是日文的,我给翻译成了中文,一会儿拿给你。” “你能看懂日文?” “蘑菇哥你忘了,我1935年才来济南,在那之前一直生活在沈阳。1931年之后,我们那旮沓的学校里,就开始普及日文教育了。” “哦哦哦……” “不过我有几年没碰过日文了,也不知道翻译的对不对,所以我还手抄了一份日文的。到时候你交给李爷爷和陈老师他们,让他们再核对核对,免得出错。” “好……” 黄包车到太平寺街的草包包子铺停下,趁下车进店擦肩而过的机会,余初夏悄悄递到老蘑菇手里两张纸。 买了一大兜肉包子原路回去,黄包车拐进宽厚所街北侧的小胡同之后,余初夏就看到廖文克的座驾停在自己的理发店门口。 老蘑菇也看到了:“咦?廖文克那个狗汉奸怎么又来了?” 余初夏摇头:“不像。” “那不是他的车吗?” “是他的车,但如果是他来,应该还会带两吉普车的特务保护他。” “……” 老蘑菇没再言语,因为他必须得承认,他不如余初夏更了解廖文克的一些习惯。 两人压低嗓门说话间,已经到了店门口。 余初夏下车付钱,往车子旁边走了两步,就看见常震开车门下来。 “三姨太回来了。” “震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宪兵队对接了一点生意上的事情,奉老板之命,顺道来接您。” 余初夏愣了一下:“接我?” 常震点点头:“老板说昨天看你居住环境太差,想着把你后院一并给你装修了,需要临时请您去别墅那边住几天。” “老板还说,装修一旦定好了计划,按部就班的做就可以,不需要您一直留在这儿盯着。” “另外就是,老板这两天在家休息,接您过去也方便照顾。” 余初夏皱眉:“提前没跟我说一声就大动干戈装修我的店我认了,怎么又要装修我住的房子?廖文克太过分了,我在他眼里算什么?” 常震讪笑:“三姨太,老板这也是为您好,求您别让属下为难。” 余初夏没兴趣让他为难,主要是她自己有个事情比较为难。 狗汉奸在家休息,搬去他别墅住应该可以获取到更多的情报,但为难的是怎么往外传递。 直接找李爷爷是最便捷的方式,可万一害他暴露了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余初夏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开口:“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常震喜上眉梢:“感谢三姨太体谅!我去帮您拎行李!” “等我收拾完叫你!” 余初夏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交给管家给工人们分分,然后在大家谢谢老板娘谢谢三姨太的欢呼声中,自己回到后面的卧室虚掩好房门,把前两天逢春留给她代为保管的行李箱找了出来。 箱子半新不旧,用了有些年数的样子,里面装了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白花包袱,包袱里再有什么,余初夏就不知道了。 她没打开过,只是摸着有点硬还有点凉,猜着是个铁家伙,但到底是什么她一无所知。 但这并不影响她犹如千难万险也要给哥哥嫂子报仇一样,无论如何也要替逢春保管好这个箱子。 因为逢春也要杀廖文克,还因为她答应逢春了! 忠人之事,一诺千金! 廖文克要帮她装修卧室并接她去别墅住几天,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不敢也不放心把这个行李箱交代给装修现场管事的管家,只能带在身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找了些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旧书填进行李箱里,把那个包袱掩起来,最后找了几件廖文克给她买的新衣服铺在最上面,才把行李箱合上,拉好拉链。 随后她把自己剩余的衣服随便找了个大包袱包了起来…… “震哥,麻烦你。” “三姨太放着我来!……呀!您这个行李箱够重的呀!” “都是些我在沈阳上学的时候学过的旧教材,还有廖文克最近给我买的新衣服。”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