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秋冬。 　　 卸去所有衣物的程处默冻的牙齿打颤，哆嗦不止。 　　 只见。 　　 林凡站在井边，提拉绳子，拽出一桶水，放在地上：“来，试试凉不凉。” 　　 程处默摇头不止，说什么都不踏前一步。 　　 他又不傻，这个季节的井水冰冷刺骨，手指头放里面用不了多久就冻麻了。 　　 紧接着，林凡嘴角勾笑，两手一松。 　　 “哗！” 　　 怀中抱着的衣物，直接掉落在井水中。 　　 程处默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了，一步上前想要阻拦，可是林凡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用力一压，所有衣物全部浸在水里。 　　 程咬金捏了捏鼻梁，也是看傻了，“林兄弟，这是何意？” 　　 林凡没做理会，继续双手用力，直到井水全部打湿了衣裳，用力一提。 　　 “哗啦！” 　　 浸泡许久的衣物都提出来，拉出一片水花。 　　 “穿上试试。”林凡开口道。 　　 “我......”程处默好悬没咬了自己舌头。 　　 尼玛，这不是存心搞我吗？ 　　 这还是人穿的吗。 　　 林凡白皙修长的手掌，只是没入水中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冰的有些发红。 　　 这衣服套在身上，怕不是会死人的。 　　 程处默目视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脚下不停地往后退，他虽是依旧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在自己眼中，这就是个魔鬼。 　　 “你干什么......” 　　 “你别过来啊！” 　　 林凡见状，下巴向前扬了扬：“老程，把你儿子按住了。” 　　 程咬金彻底懵了，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迟疑了好半天，始终下不去手。 　　 这好歹也是自己亲儿子啊，虽然说混蛋是混蛋了点。 　　 林凡见状，不悦道：“快点的，想不想活命了。” 　　 话音落下。 　　 程咬金终于下定决心。 　　 既然信人家的，那就信到底！ 　　 他深吸两口气，摆了摆手指，关节随之劈啪作响。 　　 程处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也顾不上冷不冷了，撒丫子就准备跑路。 　　 他刚甩开步子，还没等起步呢，就给老爹烂了个正着。 　　 程咬金像是一座小山似的，矗立在他面前，擒住了他的双手。 　　 不论他怎么闹腾，都折腾不开。 　　 随后，林凡双臂展开，将手中还在滴水的衣服往程处默身上一套！ 　　 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久久不散，传遍整个府邸。 　　 周遭的下人纷纷侧目，探头远眺。 　　 半刻钟后。 　　 程处默嗓子都叫沙哑了，已经无力再发声了，冻的嘴唇发白，浑身发抖，两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稳。 　　 林凡满意地甩甩手，吩咐下人带他去换身衣服。 　　 一脸懵逼的程咬金，稀里糊涂地被他拉回酒桌前。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一会给他熬碗姜汤去去寒。”林凡提起酒坛，毫不在意地说道。 　　 程咬金吞了吞口水，人都不好了。 　　 他自己打归打，但是心疼也是真心疼。 　　 要是林凡再不松手，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这下手也太黑了，要不是程处默皮糙肉厚又一身肥膘，以后非得坐下病不可。 　　 没过多久。 　　 换好衣服的程处默身上披着厚厚两层被褥，拖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既委屈，又愤怒，眼神都能喷出火来了，一路怒视着林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坐好后，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当即就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 　　 “北方的冬季，比刚刚你承受的，还要冷十倍。”林凡的话音，悠然飘进父子俩耳中。 　　 老程身子大震，双手紧扣着桌角，颤抖不停。 　　 北方突厥之地，一旦到了冬季，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只有真正亲临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自是深知，而且先前已经提醒过儿子无数次。 　　 程咬金不傻，瞬间秒懂林凡的话中之意。 　　 “身穿铁甲，踏行草原，对于大侄子这种从没吃过苦的新兵蛋子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林凡喝了口酒，微微摇头，自顾自地说道。 　　 “铁甲贴在身上，所感受的寒冷是成倍数增长，长时间的行军，你甚至最后连手中的刀都拔不出来。” 　　 “老兵们穿着铁甲是防身，至于你啊......” 　　 “那就是送死！”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程处默粗重的喘息声。 　　 程咬金神情激动，目光炽热。 　　 论起行军打仗，他自是经验十足。 　　 林凡所言，正中要害。 　　 漫无边际的雪地，寒风侵肌，带给人不知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不止一次见过，有些人还没等开战就先疯了。 　　 自己儿子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百般阻挠了这么多年。 　　 程处默闭嘴沉默了，没再从口中发出一个音节。 　　 虽然依旧是十分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林凡说的有道理，只得闷头吃下这个哑巴亏。 　　 “多谢林兄弟指点。”程咬金豪气吞云，拍了拍胸脯：“俺老程今日受教了！” 　　 林凡摆摆手，不以为意。 　　 “这都是为了大侄子好。” 　　 “要是换作其他人，我才懒得费事呢。” 　　 “你看看，我这手都冻红了，现在还木着呢。” 　　 程咬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道谢不止。 　　 他现在对于林凡的敬佩是五体投地。 　　 不服真的不行，太神了。 　　 这才叫因材施教啊！ 　　 林凡要是和自己那傻儿子坐着讲大道理，根本狗屁用都没有，两杯酒下肚肯定忘的一干二净。 　　 打到他身上了，才知道疼，才能有记性。 　　 这么一出戏演下来，想必程处默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回家以后能好好琢磨琢磨。 　　 老程现在这个后悔啊，为啥没早认识林凡两年。 　　 这要是能让自己儿子和人家一起长大，这以后程家就后继有望了。 　　 生子当如此啊！ 　　 这时。 　　 沉默许久的程处默发声了，“多谢林掌柜指点迷津，受教了。” 　　 他双手举杯，态度十分恭敬，双手还因为冻的打颤不止。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大侄子还是有点悟性的。”林凡端杯比划了一下，笑道。 　　 程处默搓着手，眼睛大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开言道：“林兄弟，你还知道啥，再给俺们讲讲。” 　　 “也好让这逆子长长见识。” 　　 林凡抬袖，指了指他，摇头不止：“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你这怎么越来越像老李了呢，可不能跟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