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一回到区部便去面见王新衡,既然要搞办公室斗争,那就要拱火,给王新衡一个假象以为自己会暗中支持他,让王新衡更有底气。 来到王新衡办公室,陈迁敲了敲门,顷刻后其秘书从内将房门打开。 走进去,陈迁看见桌上放着一份翻译过后的电报单,上面则是几个人名,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王新衡见陈迁走进便用文件袋压住。 陈迁神色正常,走进屋内后立正敬礼。 “长官,军谍股调查到一个走私军火违禁品的商人,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此时的王新衡面色不悦,但听见陈迁是过来向他汇报工作,不得不认真对待。 “原来是子升啊,坐。” 陈迁坐下:“谢长官赐坐。” 暗中分析一下目前特区的局势,起因皆为戴春风在背后耍谋略,对于自己的便宜老师戴春风,陈迁自然十分了解。他是心机繁重,加上又喜欢以人驭人,凡事都想亲力亲为,掌控欲极强。 不仅暗中驱使陈迁调查王新衡,还将赵理君放在王新衡的对立面上,这简直就是逼迫王新衡,颇有工厂主压榨工人的风格。 陈迁絮絮叨叨尽捡些没有价值的调查过程说,之前调查鞠有文一案时,陈迁找王新衡批行动经费,后者推三阻四一直没给,现在案件基本告落,陈迁总不能自己贴钱为党国尽忠。 特务处各部门科室编织借口骗取活动经费的问题一直存在,申请办案不给,现在案子结束,拿出成绩了总得多少补贴一点。 不耐烦的王新衡写了一张条子,,让陈迁去财务出纳那里领钱。 ‘特批军谍股活动经费三百元’ 拿到条子的陈迁心满意足,待会儿再找赵理君敲诈一笔,嫌犯抓捕本就是行动组的工作,现在自己把人给抓了,可不得补贴一点汽车燃油费什么的。 将批条揣进口袋,陈迁语气委婉的说:“长官,何必要一直盯着那些文人墨客,这些人又臭又倔,关键是附庸者极多,稍有不慎便口诛笔伐。” 一听这话,王新衡不悦道:“我这也是为了社会公共秩序,若是让那些反动分子肆意组织罢工、罢市、罢课运动,是扰乱社会秩序的。 因为害怕那些文化人口诛笔伐而放弃维护治安,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提效忠党国?” “您知道在闸北属下是如何镇压平复游行示威运动的吗?” 王新衡眉头微皱,不知道陈迁又在宣传什么奇招乱调。 “你的意思是······” 陈迁笑了笑:“民众是最容易控制引导的,既然他们喜欢无事生非,那就找一个让他们更讨厌的群体进行攻击。那些人打着‘爱国’的幌子招摇撞骗,咱们就利用他们的心理进行工作,潜移默化引导他们。 当初属下打着维护治安、打击人口贩卖的旗号,说警力不足让民众不要惹是生非,多浪费一个警力便多一个受害者被绑架贩卖。” 闻言,王新衡十分反感这种妥协和稀泥的方式,认为这是向‘反动分子’妥协,是无能的表现。 他还是希望用武力镇压,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对于国府的忠诚。 对此陈迁无可奈何,他已经尽口舌之辩让王新衡放弃对救亡运动的镇压,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闸北一隅之地尚且可以操纵舆论,可沪上百万人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正值豫才先生离世,救亡运动等诸多民主运动必将到达一个高潮,谁都能预见。 “长官。”陈迁说道:“属下有一个特殊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不知······” 眼神看向屋内的秘书,王新衡点点头示意秘书离开。 见房门关上,陈迁轻声说道:“貌似赵理君对长官您不够尊敬,连同鲁书记长也对您的命令颇有非议。” “你有何见地?” “属下是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忠于长官,效忠党国!” 王新衡微微一笑,认为这是陈迁也想借机掺和一脚,赵理君对区长一职有想法,陈迁对书记长一职也很有想法,最起码要捞些好处。 “子升之言,我且知晓,暗中等待时机便好。” 闲聊几句,陈迁这次来向他表示愿意站队,这让王新衡很是高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请帖交给陈迁,打开一看是一张新婚请帖。 这节骨眼上,王新衡还有闲心结婚? 不是,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没结婚? 惊讶之余,陈迁也拱手祝贺:“长官新婚燕尔,属下必当备上一份厚礼。” “哈哈哈,子升人来便好。” 拿着请帖,陈迁离开王新衡的办公室。 忽然想起一桩陈年野史,当年王新衡在俄国留学时好像有一个女生喜欢他,但是这位女生有另外一位追求者,而且貌似是王新衡的上级。给了王新衡十美金让他回国,方式则是将他塞进货船里偷渡,回国后王新衡穷困潦倒。 几番周折来到沪上想要找组织,没想到在大马路上逛街的时候被人叫住,顺手给他塞了一张纸条,是直接开除他党籍的通知。 沿着楼梯往上走,陈迁大概明白王新衡为什么这么恨红党,差点没笑出来。 “子升,王长官跟你说什么了,怎么看你满面春风?”赵理君站在三楼走廊,似乎在等陈迁。 陈迁将请帖丢给赵理君:“吃喜酒,不笑难道哭?” “只是因为一张请帖?” “难道王长官没有给你发喜帖?” 赵理君很是疑惑,有人偷偷告密说陈迁去了王新衡办公室,他这才在此等候。 两人并肩走到三楼尽头的副书记长办公室,陈迁取出钥匙开门,想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偏头看向赵理君。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王长官了?” 赵理君哑然凝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哎呀!”赵理君扶额叹息:“待会儿再找你聊,我还有公事需处理。” “不进来喝杯茶,西湖龙井。” 赵理君摆摆手快步离开:“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摇头一笑,陈迁推门走进办公室,别让自己知道是谁偷偷告密的,不然打断他的腿。 坐在椅子上,陈迁闭眼回忆刚刚在王新衡办公室瞥见的人员名单,依稀记着有一个‘韬奋’的人。只是依稀瞥了一眼,加上铅笔笔迹不显色,故此没有看清全名。 ‘韬奋~~~’ 心中疑惑的陈迁感觉自己看过一个‘韬奋’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转身开始在办公室的档案柜里翻找,拆了一封又一封文件,办公桌上堆满各种文件、杂志报纸。 直到黄昏时,陈迁终于在一本杂志报刊里找到叫‘韬奋’的人。 宣传股的宋广迎报告说在学生群体中有一份杂志很受欢迎,叫《生活星期报》,陈迁特意让宋广迎找了一本,而这个《生活星期报》的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