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掌被刺入铁钉，每走一步路都伴随钻心的疼痛，每走一步，地面上便留下一朵血色花朵脚印。 　　 特务们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她站立行动，即使是最后一段路，也是一程让人难以忍受的刑罚。 　　 被捕的人员都被带出监牢，有些人双脚被砍断难以行走，只能被特务们拖拽着离开，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连日的折磨让他们丧失一切生理行为，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沉默着被人押送往刑场。 　　 陈迁背着手在监狱方面派来的负责人指引下前往刑场，宪兵们持枪押送嫌犯，被聂存他们打了一顿的司徒博也跟在后面，身旁有特务监视他的行动。 　　 刑场内。 　　 几个西装革履的洋人早早等候，监狱方面的管理人员正在和他们谈话，有一个洋人拿着照相机想要拍照，却被特务们所阻拦。 　　 “站住，干什么的？” 　　 “不许拍照！” 　　 见特务们阻拦，一个身穿二等巡捕制服的华人青年走过来。 　　 “我们要求拍照检查，之后将会登报。”王武不卑不亢的向特务们翻译外语。 　　 特务走来询问陈迁，而陈迁的目光放在王武身上。 　　 这小子混的不错，居然当上翻译官了，李屹然推荐的这位好学生其能力大大超乎陈迁的预料。面对特务的询问，陈迁点头默许，不过只允许对处刑犯人拍照。 　　 遵照王武的翻译，拿着照相机的洋人露出笑容，开始挑选拍照的背景，最终选择在一面围墙边。被捕人员挨个被摁在墙壁上，面无表情的接受来自特务们和洋人的侮辱。 　　 拍照完成后，嫌犯被带上刑场。 　　 一队持枪武装的宪兵排队走进刑场，拉开枪栓检查枪膛内的子弹。 　　 ‘砰——！’ 　　 一位被捕人员被处决，紧接着宪兵开始押送另一位被捕人员走向刑场。 　　 ‘砰~~’ 　　 ‘砰~~~’ 　　 沉闷零散的枪声断断续续响起，很快剩余的被捕人员只剩下两三个，陈迁点燃一支香烟走向焦思绮，屏退左右监视的特务，后者双目失神呆滞的靠在墙边，等待着她生命的凋谢时刻。 　　 随着一道枪声响起，又一位被捕人员倒地不起，行刑的宪兵走上去查验，拉动枪栓上弹，对准面门补射。 　　 陈迁看着焦思绮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后者机械式的扭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她还是带着那份不屑与鄙夷，似乎在说自己还能说话吗？ 　　 哑然一笑，陈迁吐出一口烟雾。 　　 “抱歉，忘了您自残导致失去语言能力，别急很快就到你梦寐以求的时刻。” 　　 焦思绮靠着墙边笑着，眼神看向躲在人群角落里的司徒博，后者又看见那令他心生畏惧的笑容，不觉低下头，如果地上有条缝隙，那么司徒博现在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砰~~~’ 　　 又是一阵零落的枪声，又一位被捕人员倒下，宪兵麻木的走上前去查验，拉起枪栓却发现枪膛内已经没有子弹，于是转头向同伴索要子弹。 　　 陈迁看着这一幕：“还有时间，或许我们能说说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过好像只有我能说，那您就且听着。” 　　 焦思绮将目光移到陈迁身上，她不知道眼前这位特务是谁，但从其他人对其恭敬有加上不难看出，眼前这位有着络腮胡的特务是他们的长官，职务很高。 　　 虽然他谈吐有教养，甚至还准备干净的衣物和水，让自己干干净净的走完最后一段路，不过只是狐狸的慈悲，想要自己叛变而已。 　　 陈迁手指夹着香烟指向不远处的人群：“就是那些洋人想让你们死，本来你们应该会被押送前往金陵，这样或许能多活一段时间。 　　 但抓捕你们的那夜，巡捕房有一队安南籍巡捕闻讯而来，结果被你们的人杀了。很难想象五名持枪的安南巡捕在农田野地里被射杀，工部局甚至以为你们在谋划工人武装暴动，他们杞人忧天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全部都是拜你们所赐，连凶手都没有抓到。” 　　 疑惑的看向陈迁，焦思绮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这位大特务会给自己说这么多，他要表达什么？ 　　 ‘砰——！’ 　　 随着前面那人倒下，只剩下焦思绮一个人，刑讯的宪兵持枪走来。 　　 陈迁丢下烟蒂，帮忙检查焦思绮手腕上的镣铐，声音很小但在一个对方可以听见的程度。 　　 “都是我杀的。” 　　 刑讯的宪兵走来，蛮横的带走焦思绮，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被人带上刑讯台。 　　 “上弹！” 　　 “瞄准！” 　　 焦思绮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忽然扭过头看向陈迁。她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容带着惊喜和宽慰，早已没有之前的嘲弄之色。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大特务对自己如此友善，那不是出于狐狸的仁慈，而是来自自己同志的关心。缓缓闭上眼，焦思绮带着无比骄傲的态度迎接属于自己的凋谢，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 　　 同志啊，再见！ 　　 再见了，我最亲爱的同志。 　　 我是大逆不道的无神论者，可唯愿在恶龙谭中最深处的你们，能够得到神明的庇佑。我乞求天地与万物，护你、佑你，无恙······ 　　 “射击！” 　　 随着枪声响起，陈迁看着焦思绮倒下，摇摇头走向特务们。 　　 “TMD，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临死都不服软。这红党都是一帮子贱骨头，全部都该死！” 　　 陈迁骂骂咧咧，不远处的聂存等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在不远处，身着巡捕警服的王武在帮忙翻译，见到那些特务中有人破口大骂，心中的怒火丛生。该死的特务，你们才全部都该死！ 　　 “那是谁？”王武问起监狱的官员。 　　 监狱官员摇摇头：“特务处的人，监督执行枪决的。” 　　 “哦。” 　　 王武若有所思点点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内心很是痛苦。他不敢表现出任何有疑的行为，只能继续陪着巡捕房和监狱的官员们谈笑风生，给他们充当翻译。 　　 ······ 　　 监督执行完成处决工作，陈迁前往另外一个院子。 　　 因为行动失利，郭德成被当成替罪羊革职查办，目前正在蹲监狱。他本身就在龙华负责刑讯工作，也不用去别的监狱，直接在龙华就地解决。 　　 拿着警棍，陈迁走到一间环境尚可的牢房外，举起警棍敲打着铁门。 　　 坐在床上看报纸的郭德成猛地坐起身，见陈迁拿着警棍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发笑，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陈长官，您这是做什么，小人前两天才和您一块喝酒，您忘了？” 　　 陈迁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和火柴丢去：“瞧你这软蛋样，吓唬吓唬你而已。” 　　 “啊~~~” 　　 郭德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您别吓唬我了，差点真被您给吓死。” 　　 “行吧，你没事就成，赵兄托我过来看看你。” 　　 “让赵长官忧心了。” 　　 陈迁站在铁门外：“在这里安分些，别想着出去。如今外面可比这里乱多了，老子都想在这里蹲上些日子。” 　　 “明白。”郭德成点点头。 　　 “走了，都打点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找人买，别把娘们弄进来就成。” 　　 郭德成不好意思的红起脸来：“您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在这里面招娼妓，而且她们也不敢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