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人寸步难行。 韩德勤率领两万大军,两个师及一个独立整编旅,浩浩荡荡杀向黄桥。 在他预想中的作战计划中,二李的游击军、陈泰运的税警总团为左路军,八十九军主力为中路军,右路军为地方保安部队。 号称五万大军,而左路军的游击军及税警总团早就被连打带消,不敢深入顾高庄、运粮河一线。两万人的左路军只剩下陈迁的忠义救国军顶在运粮河,至于地方保安部队,跟土匪游寇没什么区别,根本不敢上前线。 韩德勤的大军进军极为顺利,简直堪称势如破竹,而陈迁在镇子里的临时住所,看着外面大雨倾盆,拿着一根竹竿颇为遗憾。 “陈委员。” 一名少尉冒雨跑过来,站在陈迁身后立正敬礼,递来一份手写军令: “陈委员,独立第六旅的翁长官军令,让我部前进。” “让他给我们补充武器弹药,否则免谈。” “是。” 打发走对方,准备去河边钓鱼,可是一天都不见大雨停下,陈迁索性直接将鱼竿丢了。那名少尉刚走,黄祖飞便急匆匆跑来,身后一名卫士给他打着伞。 一进门,黄祖飞摘下雨衣,手里拿着独立第六旅中将旅长翁达的军令。 “陈委员,咱们应该前进白米村,我派人去前面侦查过,那里根本没有新四军驻守,若是能在白米村驻防,就可以保证独立六旅的左翼安全,新四军一纵消失在黄桥西北地带,若是从侧翼杀出,可堪奇兵。 若是我们能驻防白米村,不仅能保证第六旅侧翼安全,还能逼出新四军一纵的行踪,让他们投鼠忌器。” 抬眼看了下黄祖飞,对方表情焦急,拿着军令眼巴巴期望陈迁能下令拔营。 陈迁给他倒上一杯茶:“将军大人们都没把你当友军看待,物资补给样样不允,若不是陈总团长与我相识一场,怕是连行军的军粮都没有。 就算咱们不前往白米村,他翁旅七千人,难道就不能分出一千人布防?” “可是···” 挥挥手,陈迁冷声道:“不用说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是。” 无奈之下,黄祖飞只能遗憾离开,穿戴好雨衣,消失在暴雨之中。 见其走后,陈迁也是惊的一身冷汗,白米村可去不得,那是在一纵的迂回包抄必经之路上。而且让他去打叶飞,陈迁宁愿上吊都比这个强。 站在屋檐下,看着暴雨倾盆,如此大雨韩德勤的大军自己都寸步难行,居然指派自己上去打头阵。 ······ 十月四日。 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三天,就连运粮河的河水都暴涨,同样的将挖掘好的战壕全部淹没,战壕内的积水足有半人之高。现在也别想着其他的了,所有人都在排水。 饶有兴致的陈迁找来一个同济大学土木系毕业的学生军官,让他带一个连的士兵去给镇子里的排水设施改进一下,疏通水渠,也算是做点好事。 在远处天边,远远地能听见炮火的微弱声,韩德勤正在跟江北部队激战。 运粮河河堤旁,陈迁正在带人修补被大雨冲垮塌的河堤,镇子上不少百姓也拿着工具加入其中。 前方几十公里外正在打仗,而这里一派其乐融融。 得益于这些知识分子青年军官,苏南纵队的军纪还是比较可以,至少他们还没有坠落到欺压百姓的地步。良好的教育让他们还有良知,白是白了点,为国为民还是义不容辞的。 前方黄桥大战,陈泰运派来联络官查探情况,见整个苏南纵队的将士们正在修补河堤,帮忙转运灾民,没说什么便离开。 直至下午三点多,公路上断断续续出现零零散散的溃兵。 陈迁命人抓来几个溃兵询问。 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溃兵颤抖着,被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过来。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前方战事如何?”黄祖飞焦急的问。 溃兵们抖成筛子:“回长官的话,我们是独立六旅的,黄桥前线还正在打。” “原来是逃兵,拉出去枪毙!” “饶命啊,我们不是逃兵,是打败仗才往回撤的。” 渐渐地,周围人越聚越多,大大小小的军官都围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忧心忡忡。 一听打了败仗,在场之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溃兵们说:“我们行进至黄桥西北五公里的地方,忽然新四军就杀出来,不到三个小时,第六旅就溃败了。打的我们措不及防,几千人乱糟糟一团。” “是啊,不知道新四军是怎么突然杀出来的,就只是听见枪响,有人往后跑。” 默不作声的陈迁闻言痛心疾首,指着几个溃兵问:“那你们翁旅长呢?” “新四军第一轮袭击就把他给毙了,要不然我们能败的这么一塌糊涂?” “什么?”黄祖飞急切的抓住一个溃兵质问道:“翁旅长战死了?” “回长官,都是这样传的。” “整个第六旅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哥几个是马夫走的慢,没有进伏击圈这才跑回来,其他人都被新四军包饺子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之人都噤若寒蝉。 独立第六旅旅长翁达战死,第六旅怕是也凶多吉少,瞧着公路上不断奔跑撤退的散兵,有马队的、辎重队及其他第六旅的溃兵,都皆称第六旅已经被围歼,中将旅长翁达战死。 “陈委员,这可怎么办?” “是啊,陈长官。” “陈委员。” 众人纷纷向陈迁投去目光,而陈迁一言不发,面带痛色看向南方。 在河堤上、镇子里,那些士卒们正在帮忙疏通排水渠、修补河堤。 半晌,陈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拢溃兵,统一安置。派人去向陈总团长汇报战况,让他做好最坏打算,集合部队,加紧修补工事,以防新四军反扑。” “是。” “是!” 直到深夜,公路上不断有溃兵出现,更加证明独立第六旅被围歼。 足足七千人的整编第六旅被围歼,之后黄祖飞再也不提支援的事情,倒是韩德勤莫名其妙派人送来军令,让忠义救国军支援黄桥。 陈迁去问陈泰运,对方象征性的派来一个步兵营,拢共三百多人说是支援。听闻第六旅被围歼,又送来两万发子弹和五十条步枪,还有一些军需补给,让陈迁死顶在运粮河镇。 翌日,中午时分。 “陈委员,军总指挥的军令。”一名军官快马加鞭赶来。 接过军令,陈迁看了一眼,是李长江代为转告的军令,来自于忠义救国军总指挥周伟龙,让他切莫出击,恐被新四军全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