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答应下来,没办法,陈迁也不想答应。 郭德成是赵理君的心腹,当初自己也曾找过他们帮忙进行抓捕行动,现在别人有求,自然不好推辞。而且事关抓捕红党,贸然推辞难免遭人怀疑。 抓捕红党可是大功,多少人眼红,若不是陈迁跟赵理君他们关系匪浅,这件好事怕是落不到军谍股上面。 “聂存,把外面调查情报的兄弟们都集合一下。” 眼见有好事落在自己脑袋上,聂存也极为上心。 “是,长官!三小时内属下便将外面的兄弟们集合起来。” 陈迁瞄了一眼郭德成:“现在军谍股的兄弟们都在外面调查情报,集合颇费时间,不过下午三点钟之前必定全员集合,若是情况紧急,眼下怕是只有一队人员。” “三点钟?” 抬手看了眼腕表,郭德成略微思索一二,从外围布置再到行动方案制定,时间上应该来得及,而且军谍股的人员都是精锐行动人员,也不用操心太多,只需布置大抵方向即可。 “那就麻烦子升兄弟了,三点钟之前请于中山路新民村七号集合,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陈迁起身相送,郭德成连连摆手婉拒,感慨子升兄弟到底是自家兄弟,虽贵为副书记长是长官,但对于兄弟们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时请客吃喝玩乐,关键时刻也不掉链子。 送走郭德成,陈迁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燃一支香烟。 “老聂。” “哎。”聂存低着头。 陈迁丢给他一支烟说道:“今晚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军谍股就算抓十个割据军阀的情报人员,也抵不过一个红党有价值,你明白吗?” “是,属下省得。” “不过红党一贯以来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我们狠,对自己更狠,一定要提防他们鱼死网破。军谍股在区里衙门小,立功虽好,可须得有命领赏才是,人死了亏的可是你自己,知道吗?” 微微细思片刻,聂存立马心领神会。 能抓到红党固然是大功一件,但也不要太过卖力,这次只是配合行动,若行动成功主要功劳还是在郭德成脑袋上,军谍股能混点肉汤就不错了。为了一点微末之功,就不要让下面的兄弟们舍身冒死,若是有人员牺牲就得不偿失,损失的可是自己的势力。 聂存随即回道:“请长官放心,属下会视情况自行处理。” “若是抓捕到红党人员,你知道该怎么做吗?”陈迁试探道。 “定当第一时间上报长官您处理。” “不错,去办吧。” 聂存立正敬礼:“绝不辜负长官厚望!” 打发走聂存,陈迁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八分,距离下午三点在中山路新民村集合有充足的时间。 郭德成决定今晚行动,还说是红党的工人夜校,在夜校中必当有内奸提供情报,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对于此次集会了如指掌。 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抽烟,陈迁正在考虑是否将情况传递给李屹然。 既然是夜校,必当是在傍晚六点钟后展开集会。如今沪上各纺织工厂都在举行大罢工,工人们无需上工,集会时间或许会提前。 若是等自己下班再去通知李屹然,再从李屹然传递给上级组织,时间上或许能将情报传递到位。可是因为外加大罢工影响,李屹然在报社工作,有极大可能会加班。 他的妻子孙兴月在家中带孩子,或许有渠道传递情报。 不行! 在心中陈迁彻底否决这个想法,太过于危险,这样高价值的情报知晓的人定当是特务处高级官员,外加特务处规章制度严厉,禁止横向情报信息流露。能知晓这个情报的人屈指可数,怕是行动组内的特务知晓具体情报的人也寥寥可数。 一旦情报泄露,工人夜校放弃集会转移,特务处内部必当严查,自己也会在怀疑之中。 虽然自己是沪上特区高级干部,与行动组诸多特务头子关系匪浅,赵理君等人不会立刻怀疑自己,但怀疑这件事一旦在心中出现,会随着引发接二连三的不信任。 一个工人夜校,红党外围组织。一个特务处高级干部,插在国府特务系统中最深的一把刀,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可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些被日商欺压,克扣工钱、惨遭虐待的工人被逮捕,若不是被日商工厂管理人员逼迫太狠,那些工人绝不会罢工。 ······ 直至下午三时许,陈迁还在做头脑风暴,关于是否向李屹然传递情报陷入深深挣扎中。 聂存在两点中来过一次,听闻能分润功劳,军谍股在外面四处打探情报的特务闻讯集合,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在外面的秘密据点集合完毕。 向陈迁报告一声,聂存便火急火燎的离开区部。 下午四时许。 陈迁一如既往的早退下班,这是他作为长官的特权,其他特务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陈迁并不主管情报、行动等机要工作,工作时间并不紧张。 外加迟到、早退已成惯例,时不时喝酒喝多了,甚至一整天都不来区部上班。区部里的大小特务也习惯,连王新衡和鲁昭国都不管,其他小特务也当做没看见。 提着公文包走出高档小洋楼住宅区,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唯一例外的是电线杆和路边墙壁上多了些标语贴条,都是一些声援罢工行动,呼吁团结一致的口号。 ‘叮铃铃~~~’ 一辆黄包车从马路上跑过,见陈迁提着公文包,身穿中山装,一副体面人打扮,不由得放慢脚步。 “先生坐车吗?” “不坐。”陈迁冷冰冰的回应。 这里距离区部并不远,马路上出现的黄包车极有可能是特务伪装的,小心谨慎已经刻在陈迁骨子里。 沿着马路向租住的公寓楼走了十分钟左右,陈迁在路口停车待客的黄包车夫中看见一个熟悉的数字,那人正蹲坐在路边等客,见到陈迁挥手急忙拉起空车子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孩童。 抢在几个同行前面,牛二跑到陈迁面前,身后的几个车夫遗憾拉着车掉头回去。 “记者先生,您去哪儿,不如坐车我送您?” 此人正是之前在白俄公寓门口被马佐夫坐车不给钱,还打了一顿的牛二,陈迁给他买了一瓶跌打酒,以记者身份找他聊了一会天。 陈迁蹲下身,伸手揉了揉躲在牛二身后的孩童:“你儿子?” “叫先生,你这小鳖孙。”牛二鼓励躲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