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蒋光头下达秘密动员令后,特务处的行动便愈加活跃起来,数百名特工,数千名情报线人,几乎一股脑的扎在搜寻日寇情报上。 军、政、商、工、学各行各业,各种情报如雪片般纷至沓来。整个沪上区部的特务繁忙起来,各地区情报组、直属组、外围情报人员全力调查日方动态。 战争的乌云遮天蔽日,稍有意识的民众拖家带口,从华界举家搬至租界居住,导致租界的房价大涨。租界方面第一时间并未限制民众入境,民众来到租界居住,会给租界带来税收,即使是最底层的民众,也能为工厂提供低价劳动力。 炎炎夏日。 陈迁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站在窗户向远处眺望,静安寺的香火还是那么鼎盛。 处理完例行公务,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转身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内,这时聂存走进来。 “长官,侦查大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陈迁抬头看了他一眼:“过去看一眼,正好我有事需要去一趟龙华。” “是。” 关上办公室的门,而聂存早已跑下楼去发动小汽车,打开车窗让车内的温度降低些。 路过二楼情报组的办公室,里面的特务忙的头打后脑勺,每一个小时都有数封关于日寇的情报传来,光是接头取情报就让情报组的特务累的不行,加上外面太阳极为毒辣,情报组密报股的人已经中暑好几个。 陈迁只是看了一眼,这些情报经过分析论证统计,会交给周伟龙处理,重要情报会直接交给电讯组,向本部发去。报务员的手都快抽筋,可桌上需要发去本部的电文依旧堆积成山。 下楼后,陈迁坐进小汽车内。 汽车缓缓驶离区部,朝着龙华镇的方向驶去。 ······ 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侦查大队。 在射击场内,临时开辟一个处决犯人的刑场。 毒辣的烈日灼烧每一个人,刑场内的士兵在太阳下屹立不动,汗水早已浸湿军衣。 “子升兄,请。” 凉棚内,丁学安穿着短褂短裤,手持一把蒲扇卖力扇风,副官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 陈迁拿起西瓜吃了两口,挥手示意随他而来的其他特务也吃一块,聂存忙不迭从盘中取了几块西瓜分给众人,作势蹲在地上吃瓜。 挥舞着蒲扇,丁学安拿起湿毛巾擦拭汗水:“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想到我侦查大队都成了刑场。” “局势很不明朗,华北前线日军大举进攻宛平县城,如今已扩大至周边地区,平津两地怕是要成为战场。学长,你身上的担子重的很。”陈迁吐出几颗瓜子。 “唉~~~,我辈军人该当受此重任。” 丁学安叹息着,挥舞着蒲扇。此时的他倒不像是手握重兵且位高权重的上校军官,倒像是一位在路边卖瓜的摊贩,整个侦查大队怕是也只有他敢如此穿着作态。 很快,两名涉嫌私通日寇叛国者被押送出来。 他们经过严刑拷打,如今连路都走不稳,只能由侦查大队的士兵将其架上刑场。 叛国者死! 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当然也只限于像他们这些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绝不会沦落至此。陈迁调查到许多与日寇私通的官员,可他们的结果基本都是雷声小,雨点也小。 吃完西瓜的聂存拿着文件走去,蛮横让两人在执行文件上摁下手指,点燃两支烟,分给两人予以最后的同僚之情。 “见了阎王爷就别喊冤枉,咱们如今同志做不成,也别当仇人,下辈子托在好人家。” 两人默默无言,双手颤抖着接过香烟,而后跪在地上。 ‘准备!’ ‘上弹!’ ‘瞄准!’ ‘射击!’ 话音落地,随着数声枪响过后,叛国者倒地不起,士兵们退出弹壳重新上弹,走向尸体对他们进行补射。 陈迁接过聂存递来的文件,在上面署名后交由丁学安,后者也进行署名。 签完字后,丁学安将文件交给陈迁:“子升,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家室是吗?” “嗯。” 陈迁点点头:“老鳏夫一个。” “唉~~~” 看见丁学安忍不住的叹息,陈迁忍不住问道:“学长,莫不是你向上请战?” “啊?” 丁学安摇摇头,拿着蒲扇屏退左右细声说:“你我乃好友,有些事情不好瞒你,不过你独身一人倒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关单身有何干?” 丁学安窃窃私语道:“我已接到警备司令部密令,在沪上多地进行警戒观察,派遣随军观察组进驻淞沪各部保安团、治安警队。华北前线如今已经打的毫无回转余地,沪上已有先例,怕是要再起战端。 我问你是否有家室,若是有家室,还是送其回乡,又或安置于国都,以免受战乱之苦。” 心中咯噔一下,陈迁迟疑的看向丁学安。 对方是侦查大队上校大队长,应该不会开玩笑,应该是国府将要派遣军队囤积沪上地区,以应对日军扩大战争之举。蒋光头虽然军事指挥水平不咋地,但也明白日寇不是什么好人。 可中日双方有协定,沪上不能有国府军队驻扎,若军队开进沪上,则视为开启战争。陈迁没想到,蒋光头居然有这个胆量,看来他心里明白的很,知道淞沪地区的重要性。 “子升,你切莫对其他人说,此事乃机密,泄密者当斩不饶!”丁学安严肃的说。 陈迁正色道:“学长视我若弟,我自视学长为兄,怎敢传于其他人?” “唉~~~” 见丁学安再度叹息,陈迁也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请学长放心,若战事开启,我势必会以命护送学长家眷离沪。” 得到想要的答案,丁学安微微一笑。 他是军人,可是家眷不能陪着他在沪上。这些年他一直帮陈迁遮掩走私生意,颇重义气的陈迁会安排好一切,至少不会让家人受冻挨饿,他可一直没找陈迁要过一分钱。 陈迁心里也明白,这是丁学安趁机敲诈自己,想要一笔钱来安置家眷。可陈迁现在手里真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只能去找宏建淼那个奸商敲诈,看看能不能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