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六处?” 汉口路,李屹然家中书房。 得知这个情况,陈迁忍俊不禁一笑。 英国佬憋不住了,居然派军情六处的特工假借侦探之名来沪收集情报,日寇在租界内设计制造数起恶性杀人案,影响十分巨大。但陈迁觉对英国佬不会太过于深究,他们只会搅屎外加搞钱,即使华人死的再多又能如何。 “你别笑啊,这个军情六处是什么来历?” 掏出香烟盒递给对方一根,陈迁示意他稍安勿躁。 “英吉利国军事情报机构,军情六处,始创于公历一九零九年,负责对外情报工作。级别很高,不受任何政府单位领导,传言连两院议会也不能对其行为进行任何限制。 你可以认为是国府军事情报统计调查局,不过英国在世界上势力雄厚,他们的情报系统也很强大,他们是极度专业的职业特工。” 李屹然好奇的问道:“比起你们特务处还要强大吗?” “就算十个特务处也抵不上他们,对方成立近三十年,不是特务处和党务调查处这种草台班子能比的。他们不是特务,是特工,不像国府的特务只会搞绑架暗杀,情报工作臭的发烂。” 第一次见陈迁如此贬低国府的特务系统,在李屹然看来,特务处和党务调查处的情报工作很专业,不然地下组织也不会处于极端劣势。 能让陈迁这个职业特工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军情六处不可小觑。 事实上的确如此,或许军情六处有些臭不可闻的黑历史,但单论情报职业专业的角度,他们无疑是领先于整个世界。现在日不落真没落,国府是什么死猫烂狗的独裁政府,别碰瓷了。 思虑片刻,陈迁吐出一口烟雾:“转告‘绣衣’,可以视情况打入对方内部,既然要当走狗,那一定要当一个高级走狗。”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难道不是吗?”陈迁含笑道:“这时候能当英吉利国的走狗,可是一件美差,看看沪上那些吃的脑满肠肥的买办富商,他们不也是走狗吗?” 李屹然轻叹一声,他说不过陈迁,也不打算辩论下去。 至少他没说错,想当人家英吉利国门下走狗的人多得是,将那些人踹进黄浦江,都能堵塞航道。 挥挥手,陈迁说起自己的事:“江南游击队在无锡至常州一带把苏浙别动队打惨了,直接影响到双方协商,国府方面允许红党在沪设立联络站,同时江南游击队必须下山接受整编审查。 依照国府的德行,游击队下山肯定会遭到围剿,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简直大快人心。”李屹然很是兴奋。 “好个屁。” 陈迁吐出烟丝碎末:“江南游击队下山必定会遭到围剿,如果不下山,国府就能以民众舆论来指责红党,背弃停止内战的条约。自己找张地图看看无锡距离金陵有多远,国府不会允许卧榻之处有游击队的存在。 这一仗虽然是你们胜了,可也陷入被动局面。” 李屹然摇摇头:“情况不会如你想的那么糟糕,若是围剿下山的游击队,蒋光头丢不起那个人,他是要脸的。” “他不能对游击队下手,难道不能对山上的老百姓动手,康代宾的别动队是什么玩意儿,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们打不过游击队,莫非还打不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闻言,李屹然沉默下来。 游击队下山,那么山上的人民群众必然会遭到别动队惨无人道的报复,若不下山,则苦心追求的统一战线陷入停滞,组织也必将受到海内外无数人的指责。 康代宾的别动队臭名昭著,在赣省杀了十几万无辜群众,连日寇看了都直呼内行。 人为制造大量无人区,将百姓强行迁移,将数十万百姓变成流民。扬言红党游击队走到哪儿,他就杀到哪儿,逼得游击队不敢踏足村落,以免连累老百姓。 陈迁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你们组织上的领导肯定也明白,这也不是你这种小虾米能掺和进去的决策。你还是想想红党驻沪办事处的事情,戴春风让我全权负责刺探驻沪办事处的情报工作。 让你们上级想一想该如何策应我,如果我不能在这件工作上取得进展,换了其他人负责那就不一定了,至少不会心平气和跟你在这里聊天。” “明白。”忧心忡忡的李屹然点点头。 随后,陈迁说出打算在租界开办一家车行,充作联络站,让李屹然帮他解决问题。 陈迁不想动用特务处的关系筹备此事,也是为了保密原则,难保上面的人知晓后胡乱操作,导致联络站成为‘公共厕所’。 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李屹然便答应下来。他完全可以让‘绣衣’利用职务之便拿到工部局的执照,震慑住想要分一杯羹的混混。 陈迁最烦那些跟苍蝇似的混混,‘绣衣’的巡捕身份完全可以罩得住。 见近期陈迁一直在做潜伏安排工作,李屹然也不好说什么,这是对国府军队到底失望到什么程度,对日寇高看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未雨绸缪。 互相交流一下情报,陈迁便离开。 ······ 离开汉口路,陈迁趁夜色拦了一辆黄包车,中途转乘数次。 没有回公寓休息,而是前往闸北。 天潼路。 来到此地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陈迁站在楼下抽了两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缓步走上一栋二层小楼。 ‘咚咚咚’ 房门敲响,里面鸦雀无声。 ‘咚咚咚’ 再度敲响房门,片刻后房门露出一丝缝隙。 “是我。” 里面的人疑惑片刻,终于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这才打开房门。 走进房间,陈迁看见老四点燃放在茶几上的油灯,手里握着一把柯尔特手枪。见到陈迁深夜来访,何泗不敢怠慢,他已经一年没有见过陈迁。 随意坐在沙发上,老四恭恭敬敬给陈迁倒上一杯凉茶。 “陈长官,您深夜来访,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陈迁看着老四笑道:“没什么事,许久未见,就是顺路来看看你。” “啊?”老四摸不清陈迁的心思。 大半夜顺路来看自己,难道就不能大白天的过来? “老四。” 老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好似他才是客人,而陈迁则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