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菜,简单洗漱一遍,天色暗淡下来。 野外虫鸣蛙叫,飞蛾扑扇翅膀撞入油灯中,陈迁给油灯罩上纱罩。 夜晚的山城很是凉爽,山风吹拂着,叫劳累一天的百姓们步入梦乡。 “陈长官,这是从户籍科调来的文件,都是您圈出来的几处居民区住户,一共二十三户,本地住户十七户,剩下六户都是从外地迁居至此。 这些是外地住户的家庭资料和人员背景,都是拖家带口。” “有无正当工作?”陈迁接过资料在油灯前翻看。 “这个······” “说嘛。” 宗俊尴尬回道:“家庭中的男性都有工作,但是某户家庭就比较特殊,那家都是女的,男人死了。 本是随沦陷区诸多高校前往川中,葬了男人之后盘缠便花光,无奈就一家人当起暗门子。老娘招客,两个女儿、媳妇儿隔着一道帘子便接客,前些日跑了一个。” “多稀罕。” 陈迁只要查住在机场附近可疑民居住户,只要身份没有问题,就算是干杀人放火勾当都与自己没关系。此事他已经见多了,见怪不怪,没必要去打扰人家。 “卖肉又没卖国,操那心干嘛?” 宗俊讪笑一声,低下头。 铺开地图,陈迁拿起油灯在白市驿镇地图上查看,一旁的宗俊将调查到的户籍情况进行汇报。镇公所警局方面也提供一部分可疑分子,都是些干偷鸡摸狗勾当的蟊贼,警署方面不知道军统调查什么,便点了几个地痞流氓糊弄。 都是些存在许久的规矩,军统逼迫警署,警署便交几个人糊弄,管他有没有罪,能交差就行。 “你明天将特务班分成三队,对这、这里,这几个点进行调查。你带一队让警署派人将辖区境内的外地户进行统计调查,汇总成一个简要表格交给我。” 陈迁在地图上指出几个区域,包括附近山林。 “是。” “老邝。” 邝知友凑过来:“您说。” “明天你带一队和我去那个道士庙看看。” “是。” 安排完明天的工作,陈迁便让两人散去,独自一人坐在长凳上抽了两根烟,便睡去。 ······ 翌日,下午。 挽着裤脚的陈迁手拄木棍,从一片收割的稻田内爬上田坎。 莫老汉闲着没事,陈迁便聘请他当向导,每天两元法币,乐的莫老汉都想把客栈给关了,反正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住,都是找地方在他家打牌喝茶的。 脚底的道路从青石板路变成羊肠小道,山林里很是幽静,枯叶中有异物窸窸窣窣。 莫老汉猛地扑过去,抓起一条硕大粗壮的‘过山风’,抬手一甩将那条长达三米多的巨蛇丢在岩壁之上,抄起腰间的柴刀,一刀将蛇给砍死。 “这可是好东西,大补呢。”莫老汉笑着将躯干揣进背后的竹篓里。 “呵呵~~~” 陈迁扯起嘴皮子笑了笑,抬手拍在肩膀上,在山林里打转,手臂都被某些不知名的蚊虫叮咬的发红。 继续往前走了莫约半个多小时,在一处山涧崖壁处,有一座破败的庙宇。 是个不知名的山间野庙,也没有所谓的山门,就是依靠崖壁修建的几间房子,墙壁上的红色朱漆已经斑驳脱落,门口屋檐下码放着一堆堆柴火。 “这道士庙就两个人?” 莫老汉回道:“原本有个老道士,附近咱们这些个老百姓看屋场选址、生娃、死人、嫁娶都找他,本事大滴很。” “道士?”陈迁再度问。 “法师嘛,也没见他有道袍,祖上说是龙虎山下来的天师,算起辈分还是我幺爷呢。” “噢。” 点点头,这就很有问题了。川渝地区的野道士基本都是本地法师,其大多数都是搞封建迷信传播的,前朝时搞反复清明,有着浓郁的袍哥信仰。 这莫名其妙来了两个也野道士,川渝地区的法事偏门的很,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习惯,也许隔条河就是不同的风俗。加上法师这个行业基本都是亲属之间相传,在乡下讨口饭吃,平日里还是务农。 陈迁打算先看看再说,这两个野道士是不是有问题。 来到门外,莫老汉便扯着嗓子喊:“光娃子咧,快的出来接客撒,大客户噢。” 门内,一个穿着乡下藏青粗布的年轻人走出来,看见上身穿着白色衬衣,挽着裤腿的几人,特别是陈迁腰间的牛皮武装带,一眼便能看出是军人。 “长官,有什么事?” “啥子事,找你问个话儿。” 莫老汉那嘴浓郁的川渝话,与对方的华东官话形成鲜明对比。 “法师好。”陈迁抬手做了一个福寿万安。 对方倒是蛮熟稔,也给回了一个。 “长官来此是拜神,还是游玩歇息?” “庙里几口人?” “就在下与师兄。” 陈迁拍了拍莫老汉的肩膀:“进去把另一个也叫出来。” “不必了。”那名年轻人转身说:“不劳烦莫大哥,我去叫师兄出来面见长官。” “我让你去了吗?” 身后邝知友摁住对方肩膀,抱住他的脖子便是一个抱摔,扯住他的头发死死摁在地面上。陈迁对身后一名特务班人员示意,随自己带莫老汉进去。 “不许动!”邝知友拔出手枪塞进对方嘴里。 “军爷,这是做啥子噻?”莫老汉见到枪有些害怕。 陈迁笑着安慰道:“没事,你叫人便是。” “行噻。” 走进去,大堂内挂着一副三清画像,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祭拜物品。 几人走进去,那名野道士闻声走出来,没走两步便被一名特务班人员摁住,面对莫名其妙的抓捕,对方看见穿着军队制式军裤的陈迁,猛地想要挣扎,一扭身还真给他翻身爬起来。 拔出手枪,陈迁拉起枪膛对准对方脚底下扣动扳机。 “砰——!” 子弹溅起泥土碎屑,那名野道士停下脚步,愣了下。 “军爷,这是做啥子噻?”莫老汉吓的一激灵,趴在地上不敢站起身。 陈迁拿着枪挥了挥,让对方走过来蹲下。 “长官,我犯了什么事?” “没犯事你跑什么?” 那人苦兮兮:“您抓我,难道我还不跑吗?” “蹲下。” “您别开枪,我听您的。” 陈迁跟身旁的莫老汉说:“去,你跑到山下警局里叫人,完事给你俩赏钱。” “军爷~~~”莫老汉犹犹豫豫。 “你还想不想要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