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情报,王武心事重重的来到巡捕房上班。 按照命令,他要将情报递交给江丽纸厂的一名情报人员,此人是特务处在江丽纸厂的暗线,也是他向特务处沪上特区传递出情报,称朴广贤与两广军阀有联络。 沪上特区区长王新衡将此事交由陈迁全权负责,同时将江丽纸厂的人员档案资料一并移交。 当初这群高丽人被日特情报人员肆意逮捕屠杀,为了让他们有能力自保,特务处对其人员进行军事训练,也是在这过程中物色到一个暗线。 临近中午。 王武坐在所属单位办公室,从怀中取出一块老旧怀表查看。 整个上午都没有听闻江丽纸厂出现警情,不过王武并不担心,最近江丽纸厂每隔两天就会出现冲突,有时甚至一天出现几次。 “小武子,吃饭去。” 王武起身答应:“来了,师傅。” 老巡捕拍了拍王武的肩膀:“昨天劳德警长叫你出去做什么?” “帮忙担任翻译,好像是抓了个有钱人的亲戚,无非是关于保释金多少的问题。” “这个白皮佬。” 老巡捕不禁有些羡慕,自己当了十几年的差只是一个华捕,而王武现在深受劳德警长器重,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现在跟他多亲近亲近,以后说不得还得沾沾他的光。 “你怎么翻译的?” 王武如实道:“往高了说。” “不错,白皮佬只认钱,你要是能搭上劳德警长这条船,以后在巡捕房可以横着走喽。” 拎着饭盒,师徒二人并肩来到走廊,王武下意识退了半步,以显自己的尊敬。 正当准备去食堂吃饭,身后一个头等巡捕出声叫住两人。 “老华头,江丽纸厂又有人闹事,你带人过去看看。” 停下脚步,老华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江丽纸厂并不在他的辖区,这是纯粹的欺负人。还不是见小武子深受劳德警长的看重,想要暗中使小绊子。 见自己师傅正欲发难,王武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师傅您消消气,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劳德警长最近对他很不满。 咱们忍一时,看看以后谁硬气。” 老华头见状忍耐下来,走去办公室将饭盒丢下,拿起警棍叫上几个三等华捕便离开。 而王武则暗中窃喜,这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正值饭点,几个下等华捕满怀怒气,将责任推脱至自己的头儿。老华头看穿了人心,现在的顶头上司之前是自己的竞争对象,而他在竞争巡长时失败,导致如今处处被针对。 一行人拖拖拉拉离开巡捕房,路上王武不断安抚自己的师傅,这让老华头的气稍稍顺了些。 “小武子,你看见没,这人心不古啊!”老华头低声吐槽着。 王武安慰道:“您老消消气,这群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何必在意。等以后咱们起势,这群人又会乖乖凑上来。” 盯着自己的徒弟,老华头心中一阵暖意划过,自古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自己的这位徒弟没白收,比自家儿子还孝顺,也就家里没女儿,不然都想收他当女婿了。 ······ 拎着警棍,一群人慢慢悠悠来到江丽纸厂。 工厂外面远远的站着一些围观的老百姓,在大门口几个手持棍棒的员工正在跟闹事浪人对峙,一个纸厂员工捂着手腕,鲜血滴落在地。 “让让,都别看了,散去!” “巡捕房办案,无关人等离开。” 见巡捕到场,闹事的浪人耀武扬威般挥舞手中长刀,嘴里骂骂咧咧。他们才不怕华人巡捕,除非来人是阿三巡捕或者是外国巡捕,他们才会散去。 王武瞥了眼闹事的浪人,心中虽有不快,但只能忍耐下来。 “谁是你们经理?”环视警戒的工厂员工,王武大声问道。 “我们经理不在。” “你们谁主事,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王武转身跟自己师傅交代几句,让他在一旁歇息,让自己处理这场麻烦。老华头倍感欣慰,而剩下几个巡捕暗自窃喜,既然王武主动请缨,他们也省得麻烦。 几个手持棍棒警惕的员工面面相觑。 “善裴哥,你去吧?” “对对对。” 其中一个男人站出来:“我是。” “等着。” 王武又走去向那两个闹事的浪人安抚,机智的用英文警告他们。两个闹事的浪人听王武不说中文,而是说英文,以为是巡捕房的高等巡捕。 反正驱赶走了他们又会再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打算暂且告退,之后继续来闹事。 浪人骂骂咧咧的离开,看热闹的群众见主演离开,在其他巡捕的驱赶下散场。 “警官,为什么让他们走,难道伤人之后不需要道歉赔偿吗?” 王武白了一眼发问的纸厂工人:“他们像是会给你们赔钱道歉的人?” 见状,工人也不再言语。 “先登记,之后我们会继续追查,把棍棒放下!” 王武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将与闹事浪人对峙的人员登记在案,询问了下伤者的伤势。工人们敢怒不敢言,知道这只是随意糊弄他们,这样的登记办案已经进行过很多次。 “他们为什么来你们这里闹事?” “当然是为了欺负我们!” 王武冷笑一声:“无缘无故的,人家怎么会一直来你们这里闹事,他们怎么不来欺负我?” “你这是说什么话?” 此言一出,纸厂工人们愤怒了。见状,一旁观看的老华头坐不住,凑上来狠声吓唬他们,几个巡捕也握紧警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将在场参与的纸厂员工登记好姓名,王武轻而易举便找到‘先生’交代的接头对象,对方就是那个手臂受伤的中年男人。 “我陪你去诊所,有我在他们不敢在路上出手伤人。” 老华头不疑有他,只当是自己徒弟年轻心善,王武就是这样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现在回食堂还能赶上吃饭,其他巡捕早已不耐烦,扭身便离开,老华头叮嘱王武几句让他小心些。 闻言,几个人聚在一起凑了凑钱,发现远远不够。 蹲下身,王武检查了下他受伤的手臂,伤口不深只是被划了下。暗自将一个卷好的纸条塞在对方衣袖中,对方也感受到不对劲,疑惑的目光看向王武。 “老家济州来信。” 中年男人低声问:“有何凭证?” “民国二十二年秋,宝山县。” 此刻,对方彻底相信。民国二十二年的秋天,正是他秘密加入特务处的时间,地点也对的上,这个年轻的巡捕是特务处的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