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知道特务处将要掀起对于民主阵营人士的打击迫害行动,但处于一个无可奈何的状况,他已经尽力在沪上特区内部搞斗争、拖后腿,成效似乎微乎其微。 关于具体行动计划,并不属于他主管的业务范围内,加上特务处对于宣传工作很不注重,导致他很难接触到机要情报。陈迁也不可能亲自过问,稍有不慎便遭人怀疑,撤职查办都算便宜他了。 安排完宣传股的工作,陈迁让宋广迎把聂存叫过来。 没一会儿,聂存便敲门而入。 “长官,鞠有文的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置,他按规定交纳保释金后无罪释放,其他两人顶替罪名现已移交特别军事审判庭,认罪书和口供及各项手续都齐全。 按照您的意思,所得的保释金向丁学安大队长分了一部分,还是长官您想的周到,以后咱们军谍股抓获的嫌犯可以暂且关押到侦查大队的看守所。” “嗯,把门关上。” “好。”聂存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知陈迁又有什么任务交给他。 私自释放鞠有文是陈迁的决定,反正有人顶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一顿刑讯逼供那两个倒霉蛋不想死只好承认罪状。所得保释金及赃款,一部分给了侦查大队大队长丁学安,以后羁押嫌犯什么的也方便。 坐在沙发椅上,陈迁从烟盒里取出两支香烟,丢给聂存一支。 “军谍股有其他长官的眼线,你知道吗?” 聂存正美滋滋等待陈迁的表彰,结果一句话给他吓的手指头上的香烟都掉落在地,聂存捡起地上的香烟,不确定的看向陈迁。 “长官,军谍股的人员一部分是我的老兄弟,还有一部分是从行动组调来的,怕不是赵长官的眼线。” 陈迁摇摇头,不是赵理君的眼线,而是鲁昭国的眼线。 军谍股抓人之后并没有大肆搜捕,一直是不闻不问,拿鞠有文钓鱼,结果还真钓起一条大鱼。公共租界情报组组长吴维逸出面说情,陈迁没开口答应放人,而是密问吴维逸是帮谁说情,然后鲁昭国蹦出来让陈迁酌情处理。 在吴维逸出面不得陈迁允诺下,后面坐不住的鲁昭国这才显山露水,害怕陈迁继续追查下去。 问题是鲁昭国为什么对军谍股的事情了如指掌,除了军谍股内部有人告密外,也没有别的解释。 陈迁冷漠的看向聂存,后者哽了下喉咙。 “长官,我对您是忠心耿耿,此事我定会彻查。”聂存很是胆寒。 “三天。” “是,属下定在三天之内查出内奸。” 陈迁瞄了他一眼:“内奸一日查不出来,军谍股的行动将会受制于人,我不想有把柄在其他人手里,知道吗?” “明白。”聂存急的直点头。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只要内奸一日不除,他们私底下做的违规行为将会持续不断的递到鲁昭国手里,成为逼迫陈迁的把柄。 聂存相信,如果自己不把军谍股内部的‘奸细’揪出来,以后陈迁绝对不会重用他,任何对前途有利的工作皆与他无缘。他不想再重复防谍股的故事,好不容易傍上陈迁这棵大树,经历这么多重重危险才得到长官信任。 ······ 直至下午,陈迁在办公室里写报告,内容是关于警惕日资大规模收购沪上各报社杂志机构。 先打好预防针,不然等以后事件爆发,上面的长官问责下来自己也好有理由。日资占股收购的报社杂志机构,其具体数据还需调查。 随着越来越接近西北那场兵谏,陈迁要提前做好措施,争取在舆论阵地上给予日寇一记重拳,让全国、全世界的公正人士看看日寇的狼子野心。 舆论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既然负责这项工作,陈迁就要竭尽全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 ‘吱呀~~~’ 随着一道微弱的推门声响起,小双拿着热水壶进来,一言不发的给桌上茶杯添水,拿着抹布擦拭桌椅板凳。 陈迁也不问她什么,任由她待在屋里当电灯泡,继续埋头写文件报告。 写完文件报告,陈迁从抽屉里拿出蜡烛和漆蜡,将烧化的漆蜡滴在文件袋封口处,又用副书记长的印戳盖上。作为特权机构的特务处,对于书面情报的保密措施十分严密,有任何一处不合格都会被重新发回,更有甚者将会进行内部调查。 “把这份文件送到王长官那里。” “哦。” 小双在水盆里洗了洗手,随意在衣服上擦拭,拿着文件离开。 不多时,小双送完文件后回来,双手背在身上神神秘秘,脚步轻轻走到陈迁办公桌前,将一个制作精美,外面用小牛皮的盒子放在桌前。 陈迁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东西?” “吉列剃须刀,我上午去百货大楼买的,送给您。”小双低着头,似乎是为昨天不敲门而入道歉。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陈迁心中又是生起怒火。自己留须不是没时间打理,而是改变样貌以防被之前在闸北见过的人认识出来,是为了自身安全。 “退了,我不需要。” 小双一双眼眸睁大,霎时可爱的模仿陈迁捋起下巴胡须的样子。 “胡子很长很长了。” 陈迁忍住怒火:“多少钱,我给你。” “送您的,一点点心意而已。” 没有多言,陈迁给了她十元法币。心想自己给特务们拖后腿,这家伙拖自己后腿,胡须是万万不能剃的,虽然有假胡子可以使用,但细心观察下还是会被发现。 看着钞票,小双苦涩一笑并没有收。 “您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之前多有冒犯,还请陈长官见谅。” 陈迁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跟我说没有用,有空跟你上面的人说说,如何调离才是正途。” 无言一笑,小双继续拿起抹布擦拭桌椅板凳。 对于她,陈迁很反感,无论她受到怎样的逼迫,遭受过什么凌辱,都不是自己信任她的理由。 谁会相信一个女特务打出的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