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日本人进了租界,各校都停止办学。校务处说要去金华,但是金华沦陷了,又说要迁往内地,都半年了也没有消息。”纪蓉解释着。 在沪上沦陷后,有很多大学及专科学校并未迁往内地,而是在租界办学。但日寇占领租界后,各校基本停止办学,有几家学校为了获得教学经费,便向伪政府注册重新办学。 这件事陈迁很了解,因为CC的陈立夫就是教育部长,中统在租界内的主要活动就是在各大学及专科学校,并且派遣有联络专员。 因此,这些学校的文凭是受山城国民政府教育部承认的,汪伪方面也承认,日本人也承认。然后租界沦陷,那些督学联络专员要么被抓,要么摇身一变成为汪伪教育部官员。 王新衡这个沪上抗日敌后统一委员会秘书长的一部分工作,就是重建在沪大学联络专员、督学专员,正为各学校内迁和就地办学的事情发愁。 “毕业了,挺好的。”陈迁说。 “那您在这里是······” “看看房子,准备买一套。” 纪蓉点点头:“这些年想必你做生意赚了很多钱。” 一笑而过,陈迁说:“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那陈大哥,再见。” “再见。” 挥挥手,陈迁和杨求凤离开办公大厅。 沿着楼梯往一楼走,陈迁的确是想弄一套房子住,一直住在车厂不方便,那边黄包车夫出入频繁,难免人多眼杂。他也不想去跟杨慧凑一起,两人正在冷战呢。 “不要让她在这里上班,实习期满派她去别的部门办事处。” 往楼下走,杨求凤应承下来:“好的。” 没有为什么,既然陈迁这样吩咐,杨求凤就照办,谁叫他是老板。 视察一下公司情况,杨求凤三句话不离让陈迁去探望宏建淼,既然回沪就得报个平安。陈迁满口答应下来,说是有时间便去宏建淼家里拜访,让杨求凤代为转告。 走出地产公司大门,陈迁看着门口停放的小汽车,又看了眼放在车棚下的自行车,总觉得还是要弄一辆小汽车,不然耽误工作,几乎大半时间都花在路上。 “过几天我给您弄一辆,走私人牌照上户,这辆车是公司的。”杨求凤说。 “麻烦了。” 和哑巴一起走到车棚下,推出自行车离开。 拐出戌安弄,沿着福州路往南,陈迁准备去康脑脱路,赵家巷路七号,去见见秦小飒,听说他的粮店关门大吉,现在改卖南北杂货了。 骑着自行车,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踩着。 陈迁捏住刹车,他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因为聂存正伪装成擦鞋匠,在路边还有几个擦鞋匠,其中有一个是督查室特工小组。 聂存面前没有人,无聊的打起哈欠,陈迁将自行车停靠在边上,走到他面前。 “擦鞋。” 聂存看都没看一眼:“您从不穿皮鞋,一直以来都穿运动鞋和帆布鞋,擦什么擦。我们要办正事,这里很危险。” “哼哼。”陈迁蹲下身:“你很勤快嘛,谁给你下的命令,王新衡?” “有了经费,总得给您涨涨脸面不是,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我作为您的老部下,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不能枉费您的提携。”聂存没有正面回答。 “谁?” 聂存翻找着擦鞋木盒:“原浦东站水运侦查情报组组长,黑帮的人,后来投了七十六号当汉奸。得到确切情报,今天他跟几个地痞汉奸聚会,给七十六号一个科长过大寿。 我准备一窝端了,执行团体纪律。” “好吧,注意安全。” 话音落地,陈迁跟哑巴点点头,准备骑上自行车离开。 在路边停放着一辆老旧福特二手小汽车,而在暗处有几个人盯上这辆小汽车,车主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准备去开车离开,殊不知已经有人盯上他。 走到车门旁,当车主人背身准备打开车门时,只见路边另一处擦鞋的地方,擦鞋匠从鞋盒子里取出一把手枪,站在擦鞋匠面前的男人也掏出手枪,对准那名车主人后背扣动扳机。 ‘砰砰砰~~~’ ‘砰砰——!’ 数声枪响过后,街面上的行人如鸟兽散,仓惶逃离现场。 聂存一挥手,各处布置的人手开始撤离,也顾不上陈迁。 紧接着,冉剑从巷子里钻出来,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弄堂升起一股白烟。那玩意儿绝对是自制炸药,军用炸药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烟雾。 对方从巷子里钻出来,他抬头看见陈迁,陈迁也早就发现他,佯装慌乱丢下自行车躲避。冉剑也不多言,扶起自行车便准备跑路,在从他钻出来的巷子里,有四个灰头土脸的汪伪特务持枪跑出来,看见冉剑后二话不说,对准冉剑扣动扳机。 骑着自行车,冉剑准备钻进巷子里逃跑,心中大骂纪老板给的炸药威力过于孱弱,跟大号炮仗没啥两样,顶多杀伤,而不能炸死。 ‘砰~~~’ ‘砰砰砰~~~’ 一阵乱枪齐射,已经拐入巷子的冉剑中弹,猝然撞上墙壁,连人带自行车一起摔倒。 几个硝烟将浑身染成黑色的汪伪特务小跑追过去,看见冉剑中弹倒地,心中大喜过望。 “跑啊!妈的居然想炸死我们。” “你们军统下手真TMD的狠,这都几年了,还要追杀我?” 倒在地上的冉剑捂着腹部,大口喘着气,数枚子弹击中他的腹部和大腿,鲜血渗出将地面染红。看着迎面走向自己的汪伪特务,准备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巷子口处,哑巴从衣衫下拔出一把短刃,他就像一个闲庭信步的舞者一样,粗大的手臂挥舞那寒光熠熠的短刃。一刀从背后刺入心脏,手腕一拧绞碎,接着拔出短刃,抬手划断一人的颈脖。 “啊~~~” “还有同伙!” 四名汪伪特务眨眼间便半数皆灭,待转身准备持枪对准哑巴时。后者大脚一踹,直接踢断一人的膝盖骨,猛地掷出手中短刃。 那把短刃不偏不倚插在一人喉咙处,吃痛之下,举起手枪准备对准哑巴扣动扳机,躺在地上的冉剑拼尽全力,双手抱住对方的小腿一拉,子弹落在墙壁上。 哑巴目光放在被自己踢断膝盖骨的‘猎物’上,一个助跑,抬起膝盖硬生生顶在对方下颌骨上,而后抓住对方脑袋,往墙壁上猛砸。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将对方脑袋砸到头破血流,不堪入目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