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派来一位汉口区的高级干部,特务大队大队长,自己只是路过,何必派人来接应自己。 怀着浓浓疑惑之色,对方见此取出证件。 陈迁拿过看了一眼,证件上的编号和照片都对的上,不像是伪造的。取出钥匙开门,给邝知友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一抬手将另外一人拦下。 邓昌武也不恼,示意手下在门外等候,自己则随陈迁走进客房。 一进门,陈迁便问:“什么事?” ‘唰’的一下,对方立正站好。 邓昌武从口袋里取出两张船票:“局本部命令,让长官明日乘坐这艘船,切勿私自行动。” “管的太宽了吧?”陈迁接过船票冷眼而视。 “这是上面的命令,还请长官不要为难在下。” “就只有这件事?” “是!局本部让您尽快抵达,切勿耽搁时间。” “知道了。” 抬手敬了个礼,邓昌武拧开门把手离开。 门外,邝知友见两人离开,疑惑重重走进来,看见陈迁手里的船票顿时明白。 “长官~~~” 陈迁将船票递给他一张:“上面怕出事,派人来检查一遍。若是察觉出不对劲,顷刻之间便会有人在一分钟之内包围这层楼,叫咱们插翅难逃。 时局如此,不得不防。看来这汉口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朝不保夕。” “真是的,把咱们当贼防。” “闭嘴,睡你的觉,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不满的陈迁训斥他几句。 无需指责什么,这也是为了军统局的安全,为了防止有人在路上被日寇发现逮捕,受不住便叛变投敌。陈迁不怕查,甚至希望军统严加检查,就怕军统不查,这才是坏事。 这是规矩,调令一发,只要开始动身便会时时刻刻受到监视,陈迁不认为之前周伟龙几人相送,没有亲眼确认自己登船离开的意思。 路线及时间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如无特殊情况,所耗费时间因当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若是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必须考虑人员被捕的可能性。 秘密工作马虎不得。 天色微明,陈迁和邝知友两人便动身前往码头。 顺利的在码头上找到所属轮船,经历一系列检查后登船出发。 刚一登船,陈迁便察觉到几处诡异的目光,不用多想便猜到是军统内部的安排,用以暗中保护自己就任,也是暗中监视。 ······ 翌日,清晨之时。 轮船抵达嘉临江畔,云雾缭绕,像是轻纱罗缦将整座城市掩藏。 房屋街道,竹林树丛,依山势层层而立,参差错落;蜿蜒曲折的青石板阶梯,光滑洁净。如云似雨的薄雾,长年笼罩着整个山城,江面上泛起白雾,让这座山城颇有趣味。 朝天门码头,江上千帆侧过、舟楫往来,汽笛声响。 码头上更是人声鼎沸,大批市民及本地人叫喊着,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各种货物堆积如山,棒棒们挑着担子,在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上走过。 同样的,在码头上的各种检查站更是多如牛毛。 刚下船,还没走出码头,几个拎着警棍的巡警支起一个桌子,往上面放着一个竹撮箕。 收车船税,一个人两枚铜子。 本着初来乍到不惹事,跟随在长长队伍后,陈迁掏出四个铜板丢进去,和邝知友拎着行李箱通过。 走了不到十米,又遇见一个检查点。 收过路费的,每人两个铜子。 陈迁咬牙给了。 好不容易走出码头,什么都没干便花了八角钱,巧立名目也不是这样立的啊! 前脚刚刚走出码头轮船处,后脚就被几名短褂打扮的人拦住去路,一名似乎是码头官员的中年长衫男子,拿着一本册子记录下船的旅客。 同样的,需要缴纳两毛钱的登记费,但他可不会费心费力登记,而是问旅客是不是一起的,若是一起便只登记其中一人,目的还是要钱。 “这也太不讲理了,日本人都没这么干呐!”邝知友来了脾气。 长衫官员一拍桌子:“你居然敢拿政府跟日本人比,我看你是奸细!” “奸你**!” “他们是从日占区过来的,是奸细!” “站住!” 陈迁两人被呵斥停下,被人拉到一旁。 叹息一声,陈迁摇摇头让邝知友不要惹事,回头看了眼之前跟随暗中监视的特务,发现他们已经离开码头,正站在一处石坳上焦急等候。 被人威胁着押到检查点一旁的竹篱笆圈里,陈迁发现里面蹲着好几个人,巧立名目收取过路费的政府雇员正在威逼利诱,让他们写信给山城认识的亲朋好友,立刻来朝天门检查站交钱保释他们出去。 “说,你们从哪儿来的?”刚才那名长衫官员走过来,恶狠狠的逼问陈迁。 两个人,陈迁空着手,头戴礼帽一副体面人打扮,而邝知友提着两个行李箱,明显是随从。 “沪上。” “来山城干什么?” “当官。” 长衫官员一愣:“鬼迷日眼滴,你龟儿子好生说话。” 从外面挤进来几个人,焦急不已寻找着陈迁,看见来人后,陈迁这才放心,抬手一指走来的一名中尉军官。 “喏。” 中尉军官不是别人,正是陈迁的老部下,也是他的‘大舅子’杨丰。 杨丰掏出证件递给他们,后者吓了一跳,顿时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杨丰走来抬腿踹了一脚那名长衫官员,站在陈迁面前立正敬礼。 “陈长官,属下接待不周,还请海涵。” “行啦。” 见是军统的人,而那名中尉军官还向陈迁敬礼,几人也不敢阻拦,直接便挥手放行。军统在山城还是蛮有名气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长官,属下一听是您来山城,早就盼望着呢。” 说罢,杨丰抬头望向四周,左右也没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只瞧见陈迁跟邝知友两人,眼中畏惧欲言又止。 “小妹她们呢?”杨丰鼓起勇气问。 陈迁瞥了眼:“不愿意跟我来,说要留在沪上,你母亲身体不好,受不了舟车劳顿,小慧怕她在半路出事。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们母女二人在沪上很安全。” “她糊涂啊!”杨丰拍着大腿骂。 “你有空自己跟她说,反正她死都不跟我走,不知道怎么想的。” 讪讪一哼,杨丰也说道不出什么。自家妹子刚烈的很,仗着脑子灵活从小到大都很有主见,认准的事情从不后悔,若真如陈迁所言,就算他过去也劝不动。 离开朝天门码头,坐上汽车,一路疾驰而去。 一路晃晃悠悠,颠的骨头架子都松了。 汽车驶到渝中半岛西侧的罗家湾,一路上有数个武装检查点,杨丰出示证件,倒也没有人阻拦。汽车翻过一座小山岗,目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小盆地。 在山坳中有一片正在修建的工地,还有一些本就存在的民房。 单以军事条件而论,山坳旁边土丘环绕,大树葱茏,非常隐蔽,只需把守住出去的山岗便能扼守住整个地区,易守难攻很是险要。 这里便是军统在山城的办公地,罗家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