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夺金
尽管叶月使用计策, 迫使刘卫根不敢把自已的人马派到叶月的身边去,但是,叶月还是被刘卫根严严实实地包围到院子里边了,76 号的特务们包围上去,活捉叶月,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叛徒来到了48号院子的门前,这是一个通敞的黑漆大门 ,院子的墙不高,但是也足够把院子里边的东西挡住了 ,街上的人根本看不见院子里边有什么。 在远处看看,院子里边有一个小二楼,小二楼外面有一个很宽的阳台,如果阳台上面有人, 完全可以把街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刘卫根心里暗想,这个戴老板派来取经费的人是个高手 ,至少也是张东升那个级别的,狡猾透顶,想要抓住他,得多费一番脑筋。如果现在过去,他准得溜了。 再等一下,等到那个银行经理进去 ,和他交谈起来之后,他们两个的注意力被金子吸引了,我们就能得到宝贵的时间,就可以包围过去了。那时,这十几支枪,你就是插上翅膀飞上天去,我也要把你打下来。 于是刘卫根远远地向特务们发出信号,示意他们停下 ,不要靠近。 叛徒看着街道两边房屋黑影里边的像鬼影一样晃动着的特务,心里越发胆怯。迟疑着不敢上前开门。刘卫根心急如火 ,却不敢出声下达命令,更不敢上前催促。 叛徒等了好久,看到刘卫根终究不会上前来救他 ,终于还是伸手摁下了门铃。 叛徒摁门铃的一刹那,刘卫根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叛徒这一番磨蹭,让他的耐性也绷到了极限。 刘卫根觉得从叛徒摁 下门铃到大门打开这个过程竟然有几个小时那么长 , 其实,叶月比他更想早点结束这个游戏,把金子拿到自已手里,他当然是尽可能地快些开门,只是他还得故意拖延一下 ,让开门时间显得正常一些,免得老奸巨猾的刘卫根起疑心。 刘卫根绕到街对面,看着院子里面小二楼的动静 ,他也要等一下,免得院子里边的人受到惊动。这也是一个心理的转化过程 ,他需要叛徒进去之后和取经费的人进行交谈,然后再把黄金交到对方的手上。 刘卫根相信,等到对方看到了货真价实的金子 ,那个时刻,就是他的警惕性被降低到最低程度的时候,刘卫根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活捉来人。 刘卫根看得清楚 ,楼上靠着外面的窗户里边亮起了灯光, 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窗前。那个微微弯腰,十分紧张的人,自然是那个叛徒,而旁边那个非常高大,肩膀极其宽厚的影子,一定是那个重庆来的人。 刘卫根知道,军统的很多人都是武林高手,最近军统的人连连失手,76 号在上海呼风唤雨,派来一个武功过人的大汉,确实是聪明的选择。 刘卫根死盯着楼上的影子看,他看到 ,楼上的两个人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彼此寒暄。在客气了一番之后 ,两个人的影子矮了一截,这时两个人都坐下了。刘卫根松了一口气 ,叛徒成功地骗过了来接头的人。 刘卫根心里暗笑,要是我看到了那一大堆金子,我也不会再想到别的。 刘卫根马上摁下手电开关,向其他特务发出信号。 棋盘街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小街道,这儿虽然没有豪华的大商场 ,没有大型的舞厅和酒店,但是这儿是小商店和小旅馆的聚集区, 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夜间营业的灯光,一点也不黑暗。刘卫根一边发出信号 ,一边大步朝门前跑去,他的手下马上看到了,也快步冲了过来。 刘卫根用力一推门,院门关得死死的。 但是他的手下不是从军统招安来的专业特务,就是上海有名的流氓强盗 ,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翻墙入室并不陌生。一个家伙用力向上一窜,手已经搭到了墙头上 ,旁边的特务配合默契,马上上前抱住他的腿,猛地往上一举,这个特务向前一翻 ,从墙上翻了过去。里边“扑通”一声,那个特务落了地,打开大门, 刘卫根带着特务们蜂拥而来。 整个小楼静悄悄的,刘卫根知道楼下没有人 ,他直扑楼上。壮实的刘卫根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 他几步就跑完了整个楼梯,冲到了二楼。一上楼,右边是 一个房门,短短的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房门。 刘卫根从刚才路边看到的景象上判断, 叛徒和那个从重庆来的人是在右边这个房间里边谈话,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伸手一拧门把手。 门没开,里边锁着。 刘卫根后退一步,抬起腿,重重一脚,吴四宝也是练家子 ,这一脚势大力沉,“轰隆”一声,房门被踢得朝里边飞去 ,一下子撞到了里边的墙上。刘卫根举枪就冲了进去,他大喝一声:“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随着这一声喊 ,刘卫根已经飞快地冲到了房间里边 ,他举枪对准了桌子旁边的两个人,他身后的特务们也迅速跟了进来 ,熟练地散开,把房间正中的桌子团团包围起来。 可是,房间里边的两个人,没有一个理他。 刘卫根举枪顶到背对门口的那个身材魁梧的人的脑袋上,但是他却没有靠近他。 刘卫根已经知道这个人武艺高强,怎么会轻易靠近,给他袭击自已的机会呢? 刘卫根的手下早就跟他配合默契,从他的两边蹿过去,一边一个,架住重庆来的人的胳膊,用力一扭,扳住那个人的肩膀就朝桌子上摁。 可是,他们这一摁,几乎用力过猛,把自已摔出去。 刘卫根和他们齐声惊呼:“假人?” 原来这个从窗户上看起来非常高大的人, 只是一件用衣架支起来的假人。 刘卫根他们只是从窗户上的影子来分辨房子里边的人,结果被叶月用假人成功地欺骗了。 刘卫根急忙对叛徒喊道:“他人呢?!” 坐在对面的叛徒一声不响,没有回答。 刘卫根生气地用手枪抽了那个叛徒一下子 ,对面的叛徒应手而倒。刘卫根低头一看,那个家伙的胸前插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就是这根竹竿把那个家伙支撑在桌子前面,一动不动,这就形成了两个人在桌子前面热烈交谈的影子。这个叛徒让人家用这么粗的竹子刺穿了身体,当然早就不能活了。他睁得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就在这个时候 ,从房子后边传来一连串的枪声, 刘卫根转身就朝外边冲,那家伙从房后跑了! 刘卫根能够当上汪精卫特工总部的行动负责人, 当然也是头脑过人的人,他早就布置好了人马从四面包围这个院子, 尽管叶月布置了假象,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但是他在从院子后面逃走的时候, 仍然被在房子后边监视的人发觉了。 叶月施展轻功,跃过墙头 ,顺着邻居家的短墙飞快地向前跑去。 刘卫根带来的特务早就如临大敌似的死盯着这个院子的院墙,就在叶月一掠而过 ,身子挡住了一家旅馆楼上的灯光的时候,一个特务一下子看见了,通知同伴已经来不及,那个特务立即开枪。 叶月一看特务已经发觉了, 也就不必采用那么隐蔽的姿势,他干脆从墙上跳了下去,向外面的大街上飞奔。 叶月从院子后边跳出来,大声喝问:“人呢? 往哪边跑了?” 远处传来了大声的喊叫声,伴随着阵阵枪声, 一个声音远远地回答:“队长, 他在这边呢,我看见他背着那个箱子呢!” 因为刚才叶月让那个叛徒一个人过来, 所以刘卫根他们也不敢把他们的汽车开过来,他们只能用他们的腿追赶叶月 ,短时间内,叶月仍然占据上风。只是叶月身上背着那个装满金子的箱子,所以他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而且他的样子非常容易辨认。刘卫根他们一边开枪射击 ,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 叶月进行了化妆,腿上绑了东西 ,肩膀上也绑了东西,这样他显得比真实的样子要高一头,肩膀也宽一大块。 腿上这一绑东西,对他的奔跑速度也有影响, 刘卫根他们没有被拉下多远,始终跟在叶月的身后 。 呼啸的子弹不断从于效飞的头顶掠过, 刘卫根他们有十几支枪,再不还击,早晚要吃枪子。叶月身形一晃, 朝路边的路灯柱子后边一闪身,举起了那支他改造过的日本马枪 ,对准跑在前边的一个特务就是一枪。 那个特务冲得太猛 ,根本没有想到叶月会突然还击 ,他甚至没有看见叶月枪口喷出的火光 ,脑袋就被叶月改造过的炸子打中 ,他的脑袋被打得粉碎,身子却不能收住向前冲的冲力 ,脑袋的碎片向后飞,身子仍然向前冲出一米多远,这才摔倒。 叶月左手端枪,右手拉动枪栓 ,放一枪,扳动一下。 单发的三八式马枪成了半自动枪,发射速度成倍提高,短短的几秒内 ,最先追上来的几个特务全都被打得脑袋开花,摔倒了。 叶月打光枪里的子弹,立刻一松手 ,又从肋下取出了另外一支改造过的枪,又射击起来。叶月早就憋着一股怒气 ,准备杀几个李士群的手下好好给李士群点颜色看看。从他一到上海,李士群就设下层层圈套 ,尽管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毕竟是李士群攻,他守 ,这种被动挨打的架势让叶月十分不快。他要让李士群付出沉重的代价,杀杀李士群的嚣张气焰! 这个伏击地点其实是叶月早就观察好的, 他既然准备跟李士群斗法,那么他是不会逞匹夫之勇 ,冲上去跟李士群拼命的,那不是他的作风。 叶月行动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他进行伏击的这个地方,恰恰就是从那边狭窄街道向这边有很多生意的宽敞街道转弯的地段,叶月的身体正好隐藏在一个向外支出来的房子的墙角后边,后边的追捕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差异,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暴露在他的枪口下了。 刘卫根大步追上来,因为他也是从院墙上跳过来的,起步又晚了很多,所以他远远地落在了他的手下后面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倒在街道正中。刘卫根这一阵一直到处追杀军统的人,张东升被他追得无处藏身,狼狈不堪,所以刘卫根狂妄已极,只有他打人 ,没有别人打他的份儿。可是,现在他忽然看到满地的尸体,全部是他的手下 ,他的心里立时蹿出一股怒火。刘卫根大骂着向前冲去,忽然他心里猛地一寒 ,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朝路一跳,在他左边稍微冲得快一点的一个年轻特务被叶月一枪打中脑袋,身子向前一扑,倒地死了。叶月倒吸一口冷气 ,丝毫没有发觉自已刚才身体失去平衡,脑袋已经在墙上撞出了血。 叶月看着从街道那边狂叫着跑过来的家伙 ,把他们当成了靶子,稳稳地打着,他刚刚打倒了一个冲在前边的小特务,猛然想到 ,刚才那个从黑暗中猛冲出来的家伙,身材高大,像是在发号施令, 只是他的身体先暴露出来,被灯光照射到了 ,脑袋却还在黑暗里边,没有看清他的长相,那个人是不是76号特工总部的行动负责人刘卫根啊? 要是干了他,这次绝对是一次够本的行动, 杀他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汪精卫政府!于是叶月稳住呼吸,双手举起枪, 死死地瞄准刚才那个大个子躲闪进去的角落,等着刘卫根再次出现。 刚刚被打死的小特务就倒在距离刘卫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刘卫根清楚地看见小特务被打得粉碎的脑袋!即使是刘卫根这样的杀人魔王看着这恐怖的景象也暗暗惊心,他怎么也想不出 ,这到底是什么枪打的 ,这到底是多大威力的武器,能把人的脑袋打得粉碎? 刘卫根知道,对方使用的枪声音很大 ,像是步枪射击的声音,这不像是通常军统的行动风格,而且一个人是绝对不会用步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死这么多人的,这是几个人同时在射击。 刘卫根心里一惊,他忽然想到 ,会不会是戴老板把他的忠义救国军派进上海来拼命了? 刘卫根越想越怕,他在黑暗中悄悄后退了几步,躲藏得更严实,同时他小声对身边的特务说道:“快,从后边出去, 打电话赶紧让人过来增援!” 那个特务答应一声,转身向后跑去。 吴四宝又对留下的特务们下令说:“盯住他,只要他一动,就开枪,一定要牵制住他,等到援兵过来了,就能包围他了!” 叶月等了半天,刘卫根就是不露面 ,其他特务也不再上前。叶月知道刘卫根这个家伙够狡猾 ,要是他是个傻子,也不能在上海滩有今日的地位,能够让李士群和汪精卫赏识他,委以重任。但是 ,叶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叶月要尽力等待,等待刘卫根出现漏洞的瞬间。 一方要等待包围圈的形成, 一方要等待一个摧毁汪精卫特工机关的历史时机,双方的博弈就这样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