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哼着小曲，正要往醉春楼方向走，突然被一阵喧闹的爵士乐声吸引。抬头望去，百乐门夜总会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今儿个立了大功，何不换个地方？"沈河摸了摸兜里方雨亭给的钞票，笑眯眯地走向夜总会。 　　 百乐门是上海滩最负盛名的夜总会之一，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爱在这里消遣。沈河刚在吧台要了杯威士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沈河老弟吗？" 　　 沈河转身一看，不由得一愣。说话的是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钱...钱大哥！"沈河赶紧站起来，"您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钱世勋，曾经北洋军队的一名军官。五年前沈河还在天津跑码头时，多亏钱世勋照应，才没让他饿死街头。 　　 "哈哈，我现在改行做茶叶生意了。"钱世勋拍拍沈河的肩膀，"来，坐我那桌，咱们好好叙叙旧。" 　　 沈河跟着钱世勋走到一个包厢，刚坐下，就见一个身材曼妙的歌女款款走来。 　　 "钱老板，您要的茶来了。"歌女声音柔媚，眼波流转间却透着一丝警惕。 　　 "多谢白小姐。"钱世勋笑道，"对了，给我这位老朋友也来一杯。" 　　 "好咧！"白玉兰莞尔一笑，扭身离去。 　　 沈河的左眼微微发热，他假装整理领带，趁机打量了一下钱世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钱世勋西装内侧，赫然藏着一把勃朗宁手枪！ 　　 "老弟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钱世勋问道，"还在跑码头？" 　　 "是啊，"沈河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在黄浦江码头干活，糊口还行。" 　　 钱世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你这身手，怎么甘心当个苦力？要不要跟着大哥干点体面的营生？" 　　 沈河心中警铃大作。他借着喝茶的功夫，用左眼仔细观察四周。这一观察不要紧，更是暗叫不妙——包厢的隔壁居然藏着两个持枪的日本人！ 　　 就在这时，白玉兰又端着茶进来了。沈河注意到她给钱世勋倒茶时，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钱世勋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老弟，"钱世勋正色道，"大哥我最近结识了几个日本朋友，做些茶叶生意。你要是有兴趣，明天可以去领事馆见见他们。" 　　 沈河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打入日本领事馆的好机会吗？可转念一想，钱世勋为何对自已这个旧相识如此热络？ 　　 "那敢情好啊！"沈河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大哥，我就一个粗人，怕是给您丢人。"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装傻！"钱世勋大笑，"放心，到时候有大哥罩着你。" 　　 沈河陪着笑，眼角余光却注意到白玉兰正在舞台上献唱。她优雅的身姿下，似乎藏着一把精巧的手枪。 　　 "来，喝酒！"钱世勋端起酒杯，"为了咱们的重逢！" 　　 沈河刚要举杯，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闯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雅兴了。"为首的人掏出证件，"我们是巡捕房的。" 　　 钱世勋脸色一变，手已经摸向了腰间。沈河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假装醉酒般扑向钱世勋："钱大哥，我...我有点晕..." 　　 这一扑不要紧，正好压住了钱世勋掏枪的手。巡捕们趁机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钱世勋。 　　 "钱世勋，你涉嫌为日本特务机关传递军事情报，请跟我们走一趟。" 　　 钱世勋这才明白过来，恨恨地瞪着沈河："好你个沈河，亏我还当你是兄弟！" 　　 沈河笑而不语，看着巡捕们押走钱世勋。等人都走光了，白玉兰悄悄来到他身边。 　　 "沈组长，这次多亏您及时通知巡捕房。"原来她也是军统的人，"不过那两个日本人跑了。" 　　 "无妨，"沈河眯起眼睛，"咱们这是钓大鱼，这些小虾米就先放他们一马。" 　　 白玉兰好奇地问："您早就看出钱世勋有问题？" 　　 "也是运气。"沈河耸耸肩，"我这双眼睛，一向有自已的主意。" 　　 "那明天..." 　　 "当然去领事馆。"沈河笑道，"既然钱世勋都帮我们开了这个头，不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白玉兰担忧地说："可是很危险。" 　　 "放心，我这不是还有你这个百乐门头牌帮忙吗？"沈河调侃道，"对了，你那嗓子还真不错，改明儿给我多唱几首。" 　　 "油嘴滑舌！"白玉兰啐了一口，转身走开了。 　　 沈河独自坐在吧台前，若有所思。他没想到昔日的恩人会成为汉奸，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日本人在领事馆里到底密谋着什么，还得靠他去查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沈河一口饮尽杯中酒。夜还长着呢，明天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至于钱世勋...就当是给过去的那段情谊，画上一个句号吧。 　　 "老板，再来一杯！"沈河喊道。威士忌的辛辣味道充斥着口腔，却驱散不了心中的那一丝苦涩。百乐门的爵士乐依旧在放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尽情摇摆，仿佛这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