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嚣张的语气以及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在场的三人有些恼火,尤其是黎瞑,但同时他们又在猜测这位白井藏之介是否也是白梦患者,只是在装作npc逗他们玩。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按照这个叫白井藏之介的老人说的话去做,因为现在的首要目的是逃离这个白梦,而不是去被白井这种其他的因素干扰最后的结局。 至于他说的什么结局…… 现在先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事情。 “既然白井教授这么迫不及待的话,那么我想请问,您刚刚在这里整理什么?” 黎瞑棱角分明的脸上爬满了冷意,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并不存在的枪支——他出门前忘记携带了。 “我想大家已经如此的坦诚相待了,反正白井教授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对我并不起作用,所以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样,我的枪口可是不长眼的。” “有趣的扮演。”白井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坐回到书桌原位,翘着二郎腿,“我只是在整理一些山白梦教授生前从我这里借走的材料而已。” 他表情自然,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来说,微表情心理学已然失去了意义。 “您确定吗?”黎瞑加重了语气,试图从中得到什么额外的线索。 “山白梦从来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能接触到的地方。”白井抿住了嘴,用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脸上露出陷入回忆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表情,“我是山白梦最初的同学,曾经一同就读于上应大学的生命科学专业……” 接着,白井话锋一转。 “自从1955年那次,我和山白教授从南美调查归来之后,我继续攻读了昆虫学的博士学位,我和他从此就几乎分道扬镳了。” “南美调查?发现了什么?”源清玉疑惑的问道。 “只是很普通的生物群系而已。”白井仍然乐呵呵的笑着,漫不经心的瘫在座椅上。 “啪!” 黎瞑见状立刻用力拍了拍桌子,试图用武力震慑一下眼前的老人……不,是老东西。 白井似乎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几人放在眼里,他笑着回应道:“如果我发现了什么的话,那么坐在这里的大概就是我了。” “姑且信你一次,那你为什么与山白梦接触?”黎瞑说出这话的时候,里面饱含歧义,因为内心中想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不对,你是因为什么而认识的山白梦?” “我啊,最近在和山白先生一起研究一种名为「生物信息素染色剂」的东西。”白井摊了摊手,“讲实话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很乐意为你们解释这些劳动成果。” 接着,白井不由分说的从一侧的白纸叠中取出几张a4纸,上面写满了黑色的清晰可辨的字迹,递交给正对着自己眼前的黎瞑。 白纸开头是日常实验报告中重要的一环,也就是题目总结「生物信息素染色剂」。 「生物信息素染色剂是一种可以很好的对生物信息素中的特定分子结构进行显色的化学物质,只需要少量的水溶液就可以对大范围的生物信息素进行显色,而且还可以通过颜色区分这些信息素中聚集、告警、标记、示踪之类的不同,能够为昆虫学的研究提供不小的便利。」 “真是惊人的研究成果。”源清玉从黎瞑手里接过白纸,越往下看越是瞪大双眼,最后发出惊讶的感叹声,“那么这种染色剂的合成方法呢?我想……如果将成果放在当代的生物学术界内,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这可是机密,不可说。” 白井轻笑起来,双腿垂下,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好了,几位,我在山白先生的办公室里已经耗费了足够多的时间了,接下来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那么三位,我们下次再见吧。” 源清玉想要拦住白井,却被黎瞑拦住了。 白井说的不错,就算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命运的齿轮也终究会开始有条不紊的转动,他既然能够如此保证的说出这种话,那就一定跟他的筹备有着密切的关系。 有可能他早就在一些地方埋下了伏笔,也有可能他有自己的信众,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去运作。 所以现在如果对他做出点什么,反倒会为后面的排雷而增加阻碍。 真是老东西。 继续在山白梦的办公室搜寻着,却发现怎么也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以及关键点,让人难以理解。 眼看天色渐晚,一直处于边缘状态的黑泽回过神来,提出了找间旅馆或者直接去黑泽财阀休息的建议,最后大伙都选择了去旅馆。 毕竟现在去黑泽财阀休息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最后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有了一点小插曲…… 旅馆里只剩一间大床房和单人间,像是故意的一样,源清玉率先选取了单人间,只留下黑泽和黎瞑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被迫住在一起。 在划分了三八线后,两人盖着同一床棉被,无言。 在经历了第一天的调查之后,两人心中可能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想法,只是…… “黎瞑,睡了吗?”身后传来黑泽平静且有些颤抖的声音。 由于大床房的床宽并不够,两人如果想面对面交流的话,一方转身时会碰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部位,本来两人的关系就比较尴尬,现在遇到这种场景更加尴尬起来。 所以黎瞑没有吭声,而是继续装睡。 “我知道你压根没睡,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关于亲情你是如何看待的呢?”黑泽自顾自的说道,“一个自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亲人,在某一天突然失踪……找了整整三四年都没有见到,你会产生想要放弃的想法吗?” “别说胡话了,赶紧睡吧,我知道你在说黑泽西瓜的事情,你既然委托我了,那我肯定要做到最好。”黎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目,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真的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我很迷茫,也很自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产生了想要放弃的想法,这是绝望吗?” “徒劳许久的事情,最后想要放弃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自责,更不用赎罪。”黎瞑叹了口气,“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既然你已经委托我去找你妹妹的下落,看在钱的份上,我绝对会全力以赴,如果到最后连你都已经产生了放弃的想法,那我无论做多少都是徒劳的。” “哎……”黑泽的声音微弱下来,“有时候我真的在想……到底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别说胡话,赶紧睡觉!”黎瞑皱着眉头。 “我身上肩负着黑泽财阀的未来,我曾经以为我的哥哥黑泽梅惠草把继承位让给我是他作为哥哥对妹妹的抚爱与爱怜,现在看来,他只是将重担全部抛在我的身上,他自己就解脱了。” 黑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腔,她轻声说道。 “黑泽财阀,我的父亲黑泽直树在这次白梦之中三年前有命案相关,我的哥哥黑泽梅惠草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我的妹妹黑泽西瓜更是下落不明,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 黎瞑啧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大幅度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转过身去直面眼前的黑泽。 黑泽仍然在哭泣,这一瞬间黎瞑才发现眼前这位一生要强的黑泽大小姐,本质上也是一位女孩。 “真是的。” 黎瞑轻悄悄的将右手搭在黑泽的肩膀上,有些温热,但是起着老茧的大手拢住黑泽的细腻肩头,再一用力,黑泽的身躯已是满怀。 “谁说你是一个人面对这些的?不是还有我吗?”黎瞑低着头,在她的耳侧轻声说道,“看在你给了我那么多委托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做一次你的跟班吧。” “痒……”黑泽哭腔与娇声混杂在一起,躲闪着青年的轻吻耳侧。 “咳咳。” 黎瞑拼命压着内心的欲火,轻咳几声。 两人就这痒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八号的早晨,迷蒙之中黎瞑感到自己的脖梗有些瘙痒,仿佛是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咽喉一般。 猛然间他从噩梦之中惊醒,将手伸向喉咙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而怀中依旧是那名少女,但此刻少女的双腿已然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人更像是基因序列中的螺旋一般互相交叉,交融。 “该醒醒了。” 黎瞑轻轻晃动着怀中少女的身躯,轻声呼唤着,随后他用右手将搭在自己身上的双腿轻轻放回原位,触碰到那细腻鲜滑的皮肤,黎瞑感觉自己心有点痒痒。 快速从床上翻下来,黎瞑进入了卫生间,给自己带来了一份清晨的凉水洗脸,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真是的……” 黎瞑捂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回忆起自己昨晚是否对少女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一阵闹铃声打搅了他的心绪。 打开手机一看是冈本小姐发来的消息,应该是对于昨天案发现场看到的那些不明物质的化验结果反馈。 「早上好啊黎瞑,关于在昨天案发现场收集到的那些不明物质,我已经得到一些应有的结果。」 「山白先生别墅家的卫生间滴过地方,有白色的痕迹,那个痕迹内含有碳酸钠的成分,碳酸钠还有一个别称,就是小苏打。 如果按照官方解释的话……碳酸钠是一种白色粉末,无味无臭,易溶于水,水溶液呈强碱性,在潮湿的空气里会吸潮结块,部分变为碳酸氢钠等等关于碳酸钠的解释,你可以在搜索引擎上找到相关的答案,这里我就不多赘述了。」 「以及实验室地面的尸体周围那些白色粉末,主要成分也是碳酸钠,并且其中含有少量的草酸钠和甲酸钠,通过甲酸钠受热会分解成草酸钠,进一步受热分解为碳酸钠的化学过程,可以推测该粉末最开始可能是甲酸钠。」 「我并不知道山白梦先生房间中有这么多碳酸钠是什么概念,这点还需要你来分析。」 「我推荐你一会儿起床之后就去案发现场再看一次,因为我刚接到那边的电话通知,好像案发现场又再度变动了,应该是那位山白太郎在半夜的时候突袭过。」 「虽然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山白太郎先生,但我想你这么做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理由,毕竟你是全权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 「那么话就说到这里,祝你调查顺利。」 「对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呢?」 怎么就记得请吃饭啊…… 黎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匆忙洗漱之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的黑泽,只是她的脸上有些微红。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从旅店走出来,与正在吃早饭的源清玉会合。 “你们两个昨晚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源清玉一边吃着拉面,一边问道,接着他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哈,昨天晚上实在是有些太困了,所以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多想,就直接拿着钥匙去睡觉了。” “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我整夜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有些酸麻而已。”黎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与脖颈,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黑泽密花,“喂,大小姐,你要吃什么?” “荞麦面就好。”黑泽轻声咳嗽几声。 “对了,刚刚冈本小姐把化验结果发给我了,并且还告知我关于案发现场变动的问题,所以在今天开始调查的时候,我们先去案发现场再看一遍吧。”黎瞑提议道。 “案发现场?又有什么变动?”源清玉含混不清的问道,“不会半夜的时候又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翻找什么东西了吧?感觉是山白太郎能干出的事情。”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人家毕竟是知名科学家的长子,怎么可能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