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实在厉害,实在让人佩服。 不过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真正笑出来。 他有点想抽烟,摸了下口袋的位置,才想起来方才外套已经丢给佣人了。 于是江书洲只好道:“给百分之多少的股份?” 江父刚想开口说话,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却打破了客厅里寂静的氛围。 对话也被打断,江书洲抱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务。”说着,站起身,心中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是被闷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的人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自从正式接手江氏的诸般事务后,他越来越习惯于用工作当做借口,去逃避与江父江母之间的对话。 与其和这对夫妇聊天,和Siri聊天或许还要轻松些。 这么想着,他从佣人手里的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拿出手机来。 这只手机里的电话卡是江书洲的私人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基本都是亲戚和好友,而江书洲拥有给所有人都存备注的好习惯,且存了就不会删除。 因此在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江乔”二字时,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自己是否是酒喝得太多,看错了。否则江乔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 以前倒是经常会给他打来电话,不过江小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张嘴绝对就是“哥,我闯祸了”,有段时间江书洲看到他的名字就头疼。 可如今的情况,江书洲实在想不出一个江乔会给自己打电话来的原因。 夜深了,喝醉了,后悔了,想要哭着自己回家来? 算了,刚好自己也有事要找他。江乔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指不定会天真的以为江父江母已经原谅了他,想要让他回到江家来呢。 依照那小少爷天真的性格,没什么不可能。 江书洲对着手机屏幕怔愣的时间有点长,江母察觉了不对劲,擦干净眼泪,走上前:“怎么了?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来?” 江书洲下意识偏了下手机屏幕,不让江母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又为了掩饰这个动作,匆忙地按下接听键。 江乔会说什么? 江书洲竟然有点期待。 他垂眼看着地板:“喂。” “喂?您好,是江乔先生的哥哥吗?” 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一片空洞的嘈杂声中,一道陌生的女声打破了江书洲的所有想象。 从那片混乱的背景音中,他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蓦地僵住,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是的。” “是这样的,”电话另一头的陌生女人吐字清晰,语气平静到近乎有点冰冷无情,像是一台早已被设定好所有程序的机器,“江乔先生遭遇了车祸,由于伤势过重,在救治过程中不幸身亡,现在需要家属前来签署一些文件……” 刷拉拉—— 是屋外的嘈杂的雨声。 咚、咚、咚。 是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心攥紧了,倒是不疼,只是阻隔了其他所有的感知,这一刻,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隔绝了一切的麻木。 紧接着,江书洲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感觉到了冷,还有酒精带给他的后知后觉的恶心与晕眩。所有的细微声响都在他的耳边放大了,无论是雨声还是心跳,还是旁边江母的询问声。 江书洲拿着电话,站在原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茫然又费解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明白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顿了很久,他才清醒过来,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古怪的语气说:“好的,是……是哪家医院?我、我、我……” 他低下头,用手背抵了下自己的额头,才终于说完了这句话:“我马上就到。” 第29章 夜 挂了电话,江母站在旁边,关心地问道:“是谁住院了吗?” 江书洲眉头依旧没松开。比起关心担忧,或者伤心,那神情更像是一种疑惑,好像大脑还没分辨电话另一头的内容。 他看了看面前年迈的父母,心中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作祟,到底将这个消息给隐瞒了下来,他怕他们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起进医院了:“……是一个朋友,我这会儿得去一趟看看情况。” 江父不满道:“这个点?什么朋友啊。” 什么朋友? 其实这会儿搪塞一句“一个关系不错的老朋友”就能顺利过关了。 可在这声并不走心的质问中,江书洲刹那间竟然真的开始思考江乔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弟弟?……那都是曾经的事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医院? “书洲?”江母拧起眉,唤了一声,她发现自己这个一向淡然稳重的大儿子此时竟然在微微发抖,“到底是谁住院了?” 江书洲握紧了手机,一个字都没再说出口。 不是不愿说,而是心实在太乱,已无法再费心思编任何的谎话出来了。 李秘书刚开车走了没多久,就又被江书洲一个电话给喊了回来。 去医院的路上,雨渐渐小了,瓢盆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 江书洲坐在后座,按开了车窗,让细密的雨丝扫进车里。 窗外被雨水浸透了的微凉夜风拂面吹来,他看着街旁昏黄的路灯,忽然想:会不会是医院弄错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接到江乔打来的电话,所有都是他喝醉了做的一场梦。 江乔…… 死了? 那是什么意思? 江书洲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窗外的落影一片片扫在他手上,又飞速向后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