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苏洛维琴科是凑巧要和自己同行去非洲,却不知道连部署地点都是一模一样的同在马里。 面带不少惊讶的杜克不由确认问道。 “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你们美国人吗?格鲁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这是我加入格鲁乌新兵训练营的第一天起就被要求铭记的。” “那最好......这样当然最好,嗯。” 因为不是正经饭点的缘故,这会儿的食堂里并没有到处都是的俄军进来填饱肚子,杜克与苏洛维琴科周围的人也不多。 除了部分刚换完班的空天军地勤小组,还有几个刚出完飞行任务的飞行员,在离得挺远的地方聚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聊着天以外。 面对面坐一桌吃饭的杜克和苏洛维琴科周围,是没有其它耳目,更未有人特别关注这里的。 眼见周围环境允许,有心想顺着话题往下说的杜克,随即继续开口。 “我这边倒是没啥特别的军事机密,能跟你多说两句。” “老板这次给我派了清闲活儿,让我当保安队长去指挥保护一群中国商人,让那些热衷于搞行为艺术表演的狗杂种们离VIP远点。” “我是没问题,只当是带薪休假了,这活儿在我看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起码截止刚刚还是。” “但像你这样的家伙都被派过去找场子了,那我想我可能得重新评估任务风险和难度等级。” “OK,我要说的就这些,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有,那就乖乖吃饭。” “话说回来,我喜欢这道菜,叫什么来着?俄式大肥肉?” “那叫萨洛,别侮辱俄国菜。” 对杜克这种日常悠闲如地痞混混一般的风格已经习惯,若有所思的苏洛维琴科倒也并非无话可说。 “单纯是恐怖分子和分离武装的话,其实并不至于如此,但目前的形势略有复杂。” “格鲁乌内部有一份名单,上面囊括了所有无法用一般常规手段解决、或者不适合被解决的目标。” “有一个这样的目标现在就在非洲,之前已经放走他一次了,事实证明那是个错误。格鲁乌会接到各种各样的纠错任务,包括这一次。” 受限于保密条例的约束,苏洛维琴科不能把话说得太详细,只能笼统地去描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并不妨碍杜克听出其中的味道,就如同充斥在口中味蕾间的肥肉味道一样。 再度含笑开口的杜克依旧是那一如既往的不羁调调。 “嗯,擦屁股专业户,说的不就是这意思吗?这活儿我不止熟悉,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干,这点上你跟我是一样的。” “试想你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紧急求救电话,当战场急救员的感觉,有时候我真想把那群婊子养的海豹屁股踢烂。” “因为当你十万火急地去救了他们以后,他们只会在媒体镜头前夸夸其谈,再然后当成骗女人上床的谈资,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狗娘养花花公子。” “陆战队员在他们眼里,比裤裆底下骑着的阿富汗毛驴还不如,没有值得专门一提的必要。” “至于说跟不跟你们一起——” 原本还表现的漫不经心、当听故事的苏洛维琴科听到这儿,手中已经插着块肉的叉子忽然一顿。 如此细节当然被杜克看在眼里,当即也不做卖关子地笑着继续。 “可以的话我会的,具体得等到马里以后才能知道情况。”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我过去没有过、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因为任务是保护VIP,就老老实实守着不动、寸步不离。” “只要条件允许,我都会选择主动出击。” “只要我把找麻烦的杂种一个不剩地都杀光,那么VIP自然是安全的,保护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或者,也可以把找麻烦的人杀到不敢找我的麻烦为止。两种办法都行,具体视情况选用,没有死板的军事教条主义一说。” 只能说杜克不愧是“真天兵”,我们“帝国主义接班人”制度培养出来的精锐,那就是足具侵略性、直接拉满。 保护VIP不一定就得围着VIP转。 格局放开、思维放展,我把敌人都杀光照样能保护VIP,就这么简单直接。 认可杜克所言的确是个办法,一时间也来了兴趣的苏洛维琴科延续话题问道。 “有意思,那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当然是杀几个有头有脸的地头蛇、恐怖分子头目,可以的话还得把处刑折磨的录像公开发网上。当然,最好的情况下还得是把人头剁下来、把尸块打成包寄回给他们的同伙。” “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吗?” “......” 苏洛维琴科不语,只是继续低头用餐,不用多问也必然会有答案。 纯粹只是想调动一下气氛的杜克也不多拖延,抬手撑住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回忆往事一般笑着开口。 “因为我曾经亲眼目睹有人教他们这么做,换句话说,只要我这样做,而且把手法做得足够有识别特征。那大概率就能让他们明白一件事,一件对他们而言非常可怕的事,一件能让我省下不少麻烦的事。” “美国人来了!!!” 虽然这“恐怖故事”在苏洛维琴科听来并不恐怖、也不怎么感兴趣,但那只是对苏洛维琴科而言。 不同的人听同一个故事会有不同的效果,差距可能是天壤之别。 把自己代入杜克的语境下,设身处地地去想那些恐怖分子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那确实,苏洛维琴科脑筋转了一圈后,脑袋里就只有一句“我不好说”。 扒拉完餐盘里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食物,起身将餐盘放进不远处的洗碗池里待洗。 心中已经根据自己的既定任务,而有了个新计划的苏洛维琴科随即说道。 “到马里之后你先忙你的,之后我会再联系你。到时候看你的情况能不能帮得上忙、能联合行动的话最好,应当是会有些让你和你的人来做更合适的活。” “行,只要你能说得动我老板,其它的,我没意见。” 通过历次联合行动中的默契配合、成功合作,杜克现在已经与苏洛维琴科建立了相当程度的军事互信。 通过周正那边提前发来的命令,杜克现在是大概弄清楚了自己到马里之后,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考虑到当地是俄国人的主场,与俄国人的合作必不可或缺。 杜克是觉得现在出发前,就和苏洛维琴科把以后合作的事说好,那总是不会吃亏有错的。 毕竟这是位相当有分量的格鲁乌特战中校,对下能联合行动、对上能说得上话,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值得把关系经营好,但凡有可能的话。 “那就先这样,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飞机一小时后起飞。集结你的队伍提前就绪,准点航班过时不候。” “还用你说?美国人永远优先、永远第一。” 也就在杜克与苏洛维琴科这边各自收拾完东西,登机一起出发前往非洲之时。 远在非洲马里,已经和瓦格纳集团签好了安保合同,正在焦急等待“瓦格纳专业团队”上门提供服务的中国商人们,却已经遇上了相当棘手麻烦的问题。 嘭—— “老陈!老陈呐!不好啦不好啦!大事不妙啦!!!” 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不打招呼的推门声,一道熟悉而行色匆匆的身影,忽然闯进了马里华商协会会长陈世华的办公室。 望着眼前面色惊慌,九成九是撞见了什么不好之事的老友,依旧稳坐办公桌后气定神闲的陈世华只是平淡开口。 “天塌下来也砸不死人,有事慢慢说,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到底怎么了?” “哎呀!我的老陈呐!还砸不死人呐?啊!那帮挨千刀的恐怖分子又派人找上门来啦!” “什么!?又来了,这才刚过去不到一周就又——” 一听这话,连原本镇定的陈世华都有那么些惊诧与意想不到。 不过也没持续多久,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继续说道。 “他们来是要干什么?来了多少人?表达自己的目的诉求了吗?” “人?人倒是不多,跟上次一样就一个,现在正搁一楼会客厅里装大爷呢。” “至于干什么,哎——” 叹了口气的地中海发型华商,这就颇为无奈地继续开口。 “还能是干什么?和上次一样,管咱们要钱来的。” “这信使说他代表伊斯——算了,不扯这些了,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念经玩意儿,咱也听不明白,我直接跟你讲重点。” “他们张口要价3000万美元,而且要我们在24小时内把钱交给他们。还现场撂狠话说这次不是吓唬吓唬或者开玩笑,而是最后通牒,如果不给,下场会是怎样,说我们自己知道。” “......3000万,还是美元。” 气得都想笑的陈世华硬是给忍住了,又不假思索地紧接说道。 “这才过去一周时间都不到,上次还是1000万美元,这下就3000万,连翻三倍!一周时间只怕是在本地贩毒都贩不到这么多的钱,他们知道自己在要什么价吗?还是说对钱没有一点概念,觉得是大风刮来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跟那信使说了,可哪儿有用啊?人家根本不听这个。” 急得直拍手的地中海发型华商又是止不住地叹气,同时描述起了刚刚发生的交涉详情。 “我刚才就跟那信使说了,这要价是不是太过了点,怎么一周时间就多了这么多?能不能再少点,宽限几天,我也想着拖延糊弄他们,就按你教我的那样。” “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根本不吃我这套。” “那信使挑明说了,他们知道我们的在非经营情况、也知道我们在马里的资产有多少,这3000万不过是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提出的‘合理开价’,已经是他们研究过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望着陈世华那“退伍不褪色”的凌厉眼神,哪怕离开人民海军这么多年也依旧是锐气不减,只觉头大的地中海华商索性如实明说。 “而且临了还撂了难听话。” “说什么全世界所有恐怖分子都知道,现在地球上就属你们中国人最有钱。既然你们称呼我们为恐怖分子,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们这些中国人了,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 嘭—— “这帮畜生!无法无天了!真是欺人太甚!” 得说不愧是在人民海军当过驱支副支队长的人。 陈世华这么猛地一拍桌子、瞬间起身,不论是气势还是刚劲有力的动作,都颇有当年劈波斩浪、捍卫海疆的风范。 只可惜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现在到底没有军舰大炮和导弹供自己调遣指挥,“老子轰了这帮狗日的”这想法属实行不通。 知道不能意气用事而是冷静思考的陈世华很快继续开口。 “使馆那边联系了吗?怎么说的?” “联系了,第一时间就联系了。” 仍是一脸焦急的地中海华商赶忙回应。 “使馆的建议还是那样,现在马里的局势和风险等级都是不可控的,他们建议我们立刻撤离,而且会协助我们做好后续一切撤离工作,一定保障我们安全回国。” “可——可咱要是这么走了,这些坛坛罐罐和商铺、项目,还有压在本地的货怎么办?咱来都来了,难道还要再打包收拾把这些都带走?这来回折腾还不够运费成本的呢!真这样的话咱们个个都得亏死!亏得裤衩子都搭进去!”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一帮不远万里出国求财的职业商人。 费时费力投入了这么大的先期成本,现在本钱还没捞回来呢,就要彻底赔光、血本无归。 这样的结果对于商人们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以至于可以屡次三番拒绝撤离建议,选择坚守在危局之中保住生意。 对陈世华而言,其实身为商会会长的陈世华个人主张,是和使馆那边保持一致,都希望能尽快撤离的。 但“在商言商”的道理也不能忽视。 陈世华既然坐在商会会长的位置上,那就有必要从现实角度出发去考虑商会成员们的利益、意见与建议,这是商会会长的必然职责。 所以,到最后也只能说“愿意撤离的,陈世华支持;不愿意撤离的,陈世华也不反对”。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保护住这些不愿撤离,要坚守在马里的华商生命财产安全。 使馆那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一切都已经尽了全力,连之前联系瓦格纳那边谈生意的牵线搭桥都是使馆帮忙负责的。 已经到了这份上,就实在是不能要求太多。 再说难听点就是“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为财留下,那就要承担起对应的风险。 思来想去暂时也没个什么好对策,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去会会那恐怖分子信使的陈世华当即拍板。 “走!我亲自去会会他,看看这帮畜生恐怖分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不过多时,一路上迈着坚定步伐而来的陈世华,便见到了那位又横又拽、正翘着二郎腿在会客厅里东瞧西看的恐怖组织信使——一个长得不那么黑的图阿雷格族人。 “哦,陈会长,我们又见面了,一周不到的时间可是让我十分想念。” “......” 面对恐怖分子的嬉皮笑脸,面色始终严肃的陈世华不苟言笑,只身来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落座便直入主题。 “三千万是不可能的,这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24小时的筹款时间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们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如此多的巨款,况且你们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大?不不不,陈会长,这一点都不大。尤其是对你们中国人掌握的财富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不说,整个人还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恐怖分子,一看就属于那种有不错文化基础的“恐怖组织勒索专家”。 依旧还是这嬉皮笑脸的架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陈世华的恐怖分子信使接下来,就更是口无遮拦。 “请不要怀疑我们在马里政府内有足够的人脉和关系,经由他们,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掌握到你们具体的资产情况,也能了解到你们在马里每一个项目的中标金额、投资总额。” “通过这些,我们认真核算后认为,3000万美元对你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看看你们中国,你们可是全球第一大市场、第一大工业国,连美国人都说你们造船的能力已经超过他们三百多倍。” “哦吼吼,陈会长,瞧瞧这样的评价,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高贵认可,绝无仅有!” “你说你们造了这么多的东西,卖得全世界都是你们中国人的工业品,难道连小小的三千万都赚不出来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我们是非常讲道理、守信誉的‘合作伙伴’,只要能掏了这三千万美元,我可以保证,你们就绝不会再遇到任何IS袭击的困扰,不用再有任何担惊受怕。” “反过来试想,这难道不是花小钱办大事吗?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生意,这该是你们对自身安全的重大投资才对,好好想想这道理吧。” 这恐怖分子信使搁这儿一通歪理邪说的瞎咧咧,实在是让人心烦不已、看着恶心。 大风大浪和大世面见得多了的陈世华,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更不会被框进去、被吓倒。 给恐怖分子投资? 开什么玩笑? 这和家里闯进来个连环杀人犯说要给你当保安,你还好吃好喝外加发工资地把他供着有什么区别? 这恐怖分子信使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啪啪响。 主打一个“你拿我没辙,更不可能派出武力来消灭我,上一波尝试这么干的俄国猪已经被我们弄死在沙漠里,死的透透的了。反正你们中国人又不可能丢下生意、放弃大宗资产直接跑路,那我就可劲儿勒索你保护费。你丫的想搁马里待,就得老老实实地给爷把这钱交了”。 实事求是的说,尽管是一窝站在了公理正义对立面的纯种恐怖分子,但起码这威胁勒索的底层逻辑还真就行得通、没毛病。 放在以前,陈世华可能还真就拿这上门勒索没办法。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眼下已经有十足可靠背后靠山的陈世华,才跟全球最强雇佣兵集团达成了重大安保合作协议。 并且就在刚刚,在下楼会一会这上门勒索的恐怖分子信使前几分钟,陈世华还刚跟周正那边打了电话、探过了底。 得知首批瓦格纳精英安保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不久前刚到马里已经下了飞机,现在正在连人带装备地往华商协会总部这边赶,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就到。 周正在电话里还千叮咛、万嘱咐,叮嘱陈世华一定一定不能对恐怖分子妥协,甚至强硬过头了那都没事。 用接地气的话来形容就是“别怂,千万别怂!有哥们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将得到的瓦格纳支持会超乎你的想象。一定不会让你们的500万美元捐款白花,就只管放心可劲儿地把那狗日的恐怖分子给怼回去”。 虽然周正是这么表达的意思,但出于稳妥起见的考虑,决定谨慎行事的陈世华最终还是较为保险但坚定地开口。 “我的回答不变,不可能!24小时和3000万美元,无论哪一点都做不到!” “......” 不置可否的恐怖分子信使沉默不语,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世华看了十好几秒。 直到确定对方是一点没有谈判的余地,异常坚决地不打算做丝毫妥协后,嘴角扬起一阵冷笑的恐怖分子信使这才拍着手开口。 “好,太好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在马里的土地上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不愧是你们中国人!” “那就不必送客了,只希望你们在绝望中尖叫呼喊的时候,还能有像现在这样的底气和胆量。” 说完,撂下狠话的恐怖分子信使不管不顾,当场大摇大摆地起身就走。 却没想到刚一到门前,门板却被一道巨大力量猛然撞开,下一秒只见一记比自己脸还长的大飞脚正中胸口。 仿佛一只被顽童甩飞的破布娃娃一般径直倒飞出去,捂着剧痛中的胸口挣扎倒地的恐怖分子信使,一时半会连爬都爬不起来,更没来得及看清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敢这么对自己。 紧接着,便听到一股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伴随着诡异的笑声传来。 “既然来了那还走什么?来,让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你们这帮狗胆包天的杂种,是怎么敢威胁你的杜克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