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万的单价再算上配套的技术人员支持,这价位已经非常接近周正想要达成的目标。 但光是这样还是不够,周正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没有打出,还能再把价格往下杀上一把。 “再加10具不死鸟C型导引头,100万美元单价,如何?将军。” “......” 直接把价格从300万砍到100万,一刀砍下去三分之二确实够狠,但一并抛出的这条件却又实在是让人无法直接拒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的穆萨拉赫中将也自知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开条件我反问”的话语随即张口就来。 “何时能供货?” “立刻,将军。这是配套服务的一环,只要我们条件谈妥,导引头部件会随首批无人机升级设备一起交付。就和上次交付给贵方的那批货一样,性能上分毫不差,绝对能让贵方满意。” “......” 200万美元的杀价看似挺狠,但你伊朗人真要拿这200万美元去找着买导引头。 那不好意思,别说200万美元,你翻10倍2000万美元都是有价无市,拿着票子都买不到。 自己造又造不出来,买只有我这一家之选。 周正觉得一架砍掉200万美元已经够意思了,这还是看在以后还有长期生意可做的份上。 真要来个狠人,一分钱不给你掏、张口直接白嫖都不是不可能。欺负的就是你除了我这地儿没别的途径买,而且还稀缺的不行。 穆萨拉赫中将本想着拿卖掉这些老鬼怪换来的钱“补贴家用”,给新的苏35机队维护保障和使用成本做启动资金,能添点多少是多少、毕竟勤俭持家过日子。 但眼下看这架势,自己这计划怕是得变一变了。 上次那批导引头搓出来的50枚“引领者-20”远程空空导弹,看起来数量不少,但实际分摊到F-14A机队上还远远不够。 就算是按照每架F-14A,只在机腹重挂点上携带4枚导弹的挂载方案去分,如此配置方案算下来也不过只能满足12架的战机武装所需。 而伊朗空军里现在还能飞、有战斗力的F-14A,显然远远不止这个数,翻个倍都不止要来的多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穆萨拉赫中将起初很在意谢里宁先生,还能不能供应更多导引头的原因。 按照伊朗人自己的设想,再不济也得把目前所有还有战斗力的F-14A全面武装起来再说,至少保证每架战机都有一轮高强度空战的可用导弹打。 现在俄国人跟挤牙膏似的又抛出了导引头供应,可惜只有区区10个的量。 按照穆萨拉赫中将自己的理解,俄国人手里的余量肯定不止这些,但若是不给够俄国人利益的话,想把这些导引头掏出来只怕是异想天开。 面前这俄国人的大官看起来和实际接触中,虽然好说话、重实际了一点。 但穆萨拉赫中将仍没忘记其是俄国人这一点,更没忘记自己此前跟俄国人各种扯皮扯到天荒地老、自己都烦了的往昔岁月。 谈话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深知不付出点代价是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实有犹豫但也很快做出了决定的穆萨拉赫中将随即再次开口。 “如果我说这批退役战机可以免费,但希望贵方将导引头的供应量提升至至少15套,您意下如何?” 原本还想说20套的穆萨拉赫中将估摸着说了也是白扯,俄国人这大官能答应才叫活见鬼。 与其漫天要价还不如切合实际一点,只要这15套的量能答应下来那就算大好事一件。 也不是周正不想省钱,只是“物以稀为贵”之下,还远没必要把这么值钱的物件,折在这最后区区100万美元的小钱上。 留着这批限量供应的导引头,以后拿来谈更大更好的条件,总比眼下在这100万的小钱上扯皮要强。 “可以的话我是想答应下来,将军。” “但您也知道,这批导引头也并非我们俄联邦原产,而是通过某种特殊渠道获得的。不止是获取难度大,而且数量上也非常稀少、极其难以获得。” “我们会谨记贵方的需求,尽全力为客户提供优质服务,这是我们的宗旨之一。但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或长或短但至少不是眼下现在,您应当是能够理解的。” “......” 就知道这绝非易事的穆萨拉赫中将还不愿放弃,稍加思考后再次加码升级,进一步开出了额外条件。 “如果我说对驻叙俄军供应的这批弹药也免费呢?这是否会起到一些变化,谢里宁先生。” 望着穆萨拉赫中将捏在手里的那份弹药供应清单,既没思考、更未犹豫的周正直截了当地回道。 “我们非常非常理解贵方在导引头需求问题上的急迫性,将军。但也希望您能够理解,这真的不是价格上的问题,与钱多钱少无关,而是基于物质条件上的限制而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这是我想要重点强调的核心意思。” “......” 且不说穆萨拉赫中将这边咋想,周正自己心里已经在多少有点无奈地苦笑。 可能伊朗人觉得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够大力的了,老旧战机和基础弹药供应的钱都不要了,只要导引头数量足够就行,但这对周正来说实际上没啥用。 你免的单又不是我周正的单,手头不差钱的俄国人完全不在乎这么点买弹药的钱。 重要的是要能立刻快速供应,自己只要把这茬谈下来就行,多的不用再去想、点到为止即可。 周正也不想再去跟俄国人扯皮什么“你把伊朗人给你免了单的钱结算给我”这种破事。 本来把快速供应问题谈下来了是件好事,到时候伸手去要钱可能又会成坏事,谈钱伤感情嘛。 何况这还是不熟悉的情况下和俄军的第一次接触,总不能事事指望着老牙和他老板替自己去跑腿说话,人情也是有代价的,稳妥起见还是保守点为妙。 耍点“饥饿营销”的手段,把导引头留到以后有大用的时候继续拿出来显摆要价,需要时间配货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何乐而不为呢? 各自的脑袋里都在想着各自事,明明只有一手之隔距离,分坐左右两张单人沙发上的周正与穆萨拉赫中将,此时此刻却又都是颇为默契地一言不发、深思熟虑。 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该主动点的穆萨拉赫中将率先打破了沉寂。 “既然如此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谢里宁先生。” “我们愿意接受贵方的提议,但是价格上希望是150万美元的单价而非100万美元。这毕竟是一批立刻就能投入使用的现役战机,不需要等待生产也不需要停飞大修,是有其真正的价值所在的,您看如何?” “......” 我说100你说150,无形中又被抬了一手价格的周正也不肯放弃,转念一想后立刻再一次开口。 “125万,加大无人机光电设备的首批供应量,上调10%。但也请贵方确保升级无人机的供应量对应上涨,就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样。” “......” 穆萨拉赫中将觉得自己不久前才对这俄国人大官下的判断、打上的标签,可能有点误差,得变动一下。 这俄国人大官的好说话,仅局限于那些他不是那么感兴趣的话题上。 真到了关键时刻比如现在,这杀价扯皮的手段比起自己过去所见识到的其他俄国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也好在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空口杀价,而是有对应的回报条件,这起码说明对方还是有一定的诚意、还想务实地去谈。 一番思索后觉得就这25万美元的差价,再去杀几个来回也没啥意思,况且暗自一盘算发现己方这也不算吃亏。 兀自点头的穆萨拉赫中将这就算做出了决定。 “好吧,谢里宁先生。得承认您确实说服了我,我们愿意以125万美元的价格处理这批退役战机,但也请贵方做到承诺的那些条件。” 一口气把弹药供应、光电设备供应、老旧战机回收三件事搓一起全部谈了下来。 自己都觉得费嘴费脑累得慌的周正依然面带微笑,有啥事心里装着不表露于色,紧跟着点头回应。 “没问题,方才我们所谈妥的所有承诺都会一一到位,而且是在约定时间内的尽快。” 基本意向谈妥了之后,剩下的就是具体细节的商议敲定,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便是。 各自休息了一天,到第二天继续再谈的周正,基本没费啥功夫就把计划之内的一切全部敲定谈妥。 照例还是闭门会议不对外公开,按照周正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合影留念一类不必要的程序。 各自签完了字,手握着双方都满意的军购合同文件。 跟俄国人接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办事这么快的穆萨拉赫中将,不免在与周正握手之余感叹着开口。 “相信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谢里宁先生,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还有更多深度合作可谈。” 不止是中将先生这么想,周正那边也是一样。 驻叙俄军这边的摊子才刚刚铺开,以后免不了还要借伊朗人之手,去行一些太过招摇但又很重要之事,好替自己分散外界注意力、尽量低调行事。 自知以后还有的是买卖可做的周正当即朝穆萨拉赫中将笑道。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我们彼此间的合作和友谊会不断向前迈进,将军。过去是如此、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对此我深信不疑。” 生意谈成了说点场面话那也是应该的,好话又不要钱的周正不介意多送几句出口。 依靠跟这位谢里宁先生的直接接触洽谈,现如今已经是第二次立功的穆萨拉赫中将也喜上眉梢。 最终一路边笑边聊地将周正送到了机场、送上了那架隶属于俄空天军的伊尔-76运输机,在四发引擎的呼啸声中离地而起、直冲天际。 “我们得到了许多颇有益处的东西,将军,祝贺您。俄国人这次的诚意和谈判速度,几乎是超出想象的。” 送走了谈大生意的俄国人,又看了眼机场上那些尚且还在战备值班状态,但要不了多久就将脱手售出的F-4“鬼怪”式战斗机。 年轻时曾经飞过此种机型很长一段时间的穆萨拉赫中将,眼下还有些触景生情,终于要送走多年的老伙计了多少还有些不舍。 对于一旁的助手,望着天空中远去的俄国人战略运输机发出的感叹,自己也知道是这么回事的回答紧跟着开口。 “战争就是契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甚至是对于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一方来说也是如此,不觉得吗?” 不待身边的助手回答,自问自答的穆萨拉赫中将已经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俄国人正在经历战争,他们是不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下这么多条件的。担任谈判代表的这些年里我见过了太多的俄国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唯独这么干净利落的俄国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是人的个例因素,而是时代正在变化。俄国人已经在变了,我们也不能再一次错过这前所未有的机会,必须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似懂非懂的助手点了点头,觉得要完全理解恐怕还得花些时间去思考,随即便跟随着自家领导一同上车离去。 与此同时,谈了两天下来感觉脑细胞又死了不少,得恢复一段时间的周正。 眼下正搁伊尔-76货舱内的折叠椅上、系着安全带坐好,手扶着肩颈部位摇头晃脑、咔咔直响,感觉身子骨都跟着脑袋一起累。 “还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弹药和无人机的事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 “上次苏35军购合同框架下提供的那些以物易物抵价无人机,全都被拉回国交付前线使用了,驻叙俄军这边是一架都没分到。” “我是不了解国防部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但据说有人因此吵得不可开交,还好这一次总算有我们的份了。这种战争明明已经在显而易见地发生变化,你明知如此,但却因为没有装备、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也终于能缓解一下了。” “哈?一架都没有?伊朗离这么近结果驻叙俄军还一架都没分到?” 周正乍一听苏洛维琴科这话,还颇感惊奇地反问了一下。 但再一想好像也挺正常,至少是放在斯拉夫人的身上发生这种事是正常的,没有到“卧槽还有这事!?”的震惊地步。 又接着寻思了一下苏洛维琴科刚说的那些话,有所见解的周正也是紧跟着开口。 “中国有句老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种对有限物资的两头分配事情上可不止是按需分配。” “有人因此吵架才正常,不吵那反而说明有问题。” “起码现在你们有装备用了,而且,你说这算不算我间接性地帮了你一把,这些弹药和无人机你到时候肯定也能用上,对不对?” 望着周正那半开玩笑的表情,自知是这么回事的苏洛维琴科也是当即点头、坦率承认。 “不管怎么讲,事实的确如此。所以我才说多亏你了,谢谢你。” “这话不只是我一人,也是替我的战友,我的同志们对你说的。” 可以预见到还会在叙利亚派驻很久,苏洛维琴科这话也说的实在、不玩虚的。 话音未落之际俩手叉着放在腿上,以身体稍稍前倾的姿势望着机舱里正有说有笑,难得跑了一趟没有发生战斗任务的麾下战士们。 一年多来自己麾下的这一幅幅年轻面孔已经连续换了几茬,很多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已不在。 不知道这一切还得持续多久的苏洛维琴科,忽然间有些想的入神。 望着苏洛维琴科那不大对劲的眼神,大抵能猜到些什么的周正随之发问。 “在想战争的事?” “嗯......” 没有什么掩饰隐瞒,回过神来的苏洛维琴科沉沉地靠在舱壁上,视线直视着头顶温和的舱内照明灯光、悄然开口。 “我在想这就是我们祖辈曾经经历过的事,数不尽的伤亡陈尸战场,隔一阵子就要换一批的年轻面孔们不断前赴后继。” “我是这一切的亲历者,也是见证者。那些年轻的面孔因执行我的命令而死,这就是事实。” “所以呢?茫然了?要来点心理开导吗?” 翻看着手中刚刚签署不久合同的周正漫不经心、继续开口,等到飞回非洲后还要再把这些玩意儿塞给老牙去交差。 至于最后辗转交到谁手里、怎么处置,那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儿了。 倒是苏洛维琴科这边,却又转过头来正视着周正,还挺认真地说道。 “我唯一希望的是这种手足相残的事能尽早结束。当你不得不消灭一个被强制抓上战场的敌人,却从他的尸体上搜出来印着铁锤镰刀军人证件的时候。那种瞬间把你拉回到曾经还是一家人时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闻言的周正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缓缓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之余,又再一次伸手拍了拍这位难得露出软弱面的中校肩膀,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信任的体现也对应着报以信任式的开口。 “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困难一定会过去的。” “列宁同志的话到今天也依然适用,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所以你更得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