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4艘潜航器皆已抵达预定伏击位置,单兵信息化终端屏幕上实时反馈的敌船AIS定位信号,距离己方的所在位置已经越来越近。 知道那一刻即将到来的杜克目不转睛,静静凝视着那庞然巨物般的水面黑影,由远及近带着水下轰鸣靠近而来。 没有让杜克等待太久,预期之内的精准打击在下一秒便猛袭而至。 咻—— 咻—— 两道拖曳着橘红色火光的黑影,从海面之上高速呼啸而来,料想到会发生什么的杜克只顾抓稳扶好、做足准备。 轰隆—— 轰隆—— 两架最新改进型的喷气式见证者-238无人机皆准确命中,其所携带的30公斤级战斗部威力是不小,但对于8.5万吨级的大型货轮毁伤效果只能说“蹭痒痒”。 一架撞在了船头侧舷,另一架撞在了船头甲板位置上。 两架见证者-238最终造成的破坏,不过是在目标船只上开出两个窟窿,顺带用爆炸引燃了临近船体区域造成火灾。 实际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都不好说,顶多造成些财产损失破坏,至于什么“重创击沉目标船只”只能说想都别想。 真要干碎这满载排水量8.5万吨的巨无霸,将其送进红海底喂鱼。 那得上正儿八经的反舰导弹打水线部位,而且多发猛轰才行。 不过,胡塞人原本也没打算就这么弄沉这艘目标船只便是。 如此打击的目标只有一个,意在告诉目标船只上的人:你们的“李鬼冒充李逵”把戏已被识破,这次的攻击只是警告,识相点的话就赶紧停止前进然后折返滚蛋。 如若不然,下次赏给你们这帮资本主义猪猡的,可就不止是“波斯飞天小摩托”这么简单的东西了。 想尝尝大导弹狂暴轰入的味道,那你尽管头铁继续往前开,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事了。 这种简单的意思表达,也不怕目标船只上的人听不懂,但凡说不懂那就必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原因很简单,因为胡塞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 对任何头铁硬闯船只先无线电警告,警告不听就上无人机\\巡飞弹炸。 炸完了要是还头铁往前开,那就只能说“红海海底在召唤你”。战斗部质量从500公斤到1吨不等的各种反舰导弹,便会最终登场而来敲响丧钟。 上一艘去红海海底喂鱼的英国船,就是这么寄的,死法已经广为人知、在全世界公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自杀式无人机打击,虽是突然遇袭,但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的“新罗西斯克”号货轮,紧接便开始骤然减速,看样子是知道头铁硬闯的下场如何、不打算继续莽进。 而这恰恰给了杜克一行人以机会,苦等已久的“登船时机”正是此刻。 向各艇发去行动信号的杜克立刻开始带头行动,猛地一推紧握在手的操纵杆,立刻驾驭着全电推进、静音高速的潜航器,朝着已经大幅减速的目标货轮直奔而去。 待到杜克驾驶潜航器在行进中上浮、悄然露出水面,并来到了船身高大的“新罗西斯克”号下视视野盲区时。 这艘体型宛若海上山峦,丝毫不亚于大型舰队航母和两栖攻击舰的庞然巨物,此时已经基本处于停止状态,正是实施“登船计划”的好时候。 上浮露出水面之后摘掉了含在嘴里的内循环式呼吸器,已经恢复水上通话能力的杜克当即下令。 “做好准备,靠近船尾后立刻开始上船,子弹上膛!” “知道了。” 位于紧挨着杜克身后的纵列第二席座位上,从座椅旁有限的空间里取出钩索枪的杰克。 此时正拿着这一般步枪大小,以高压气体为发射动力的“静音武器”,做“开火”前的最后调试工作、准备行动。 全部4艘上浮后的潜航器宛若摩托艇,亦似水面高速游动的海豚一般,以远超水下潜航的近40节速度全速抵达目标船尾。 在合适的角度停船就绪,已经摘下护目镜的杜克,正抬头仰望着涂刷有“新罗西斯克”俄文标识的船尾平面。 这完全90度垂直的标准货轮尾部构型,此时正是最好的钩锁攀升对象。 “动手,把钩索打上去。” 闻令的杰克不作回答,立刻抬手举枪、作势瞄准,紧接便在微微摇晃荡漾的艇身中扣动扳机。 噗—— 噗噗噗—— 不止是杜克这艘艇,其余3艘抵达同一位置的潜航器,也一并“开火”打出钩索,向上斜飞直奔船尾垂直面的顶部而去。 叮叮叮叮咣—— 由钩索枪打出的东西,实际上是一根近似于短杆鱼叉,头部尖锐用以“破甲”,而尾部直连一条纤细但却高强度、高抗拉绳索的“特殊弹药”。 现代船舶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其共同特点便是“脆”,脆到极致的那种脆。 别说是抵挡爆破类化学能武器猛轰,讲个笑话,就算各国主力驱逐舰的侧舷船体,也都抵挡不住大口径机枪的射击会被直接洞穿。 而船体本身在合理范围内越轻越好,以便将主要的载荷尽可能多的用来拉货,载货吨位越大、经济效益越高的商用货轮,就更别指望有什么厚实钢板保护船身了。 面对以高压气体为动力,在近距离打出的尖锐枪头动能冲击,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被一捅就破、当场击穿。 而撕裂击穿船体尾部的枪杆,则在杆体内延时引信的作用下,在冲入船身尾部后自动展开四只折叠钩爪,呈十字型布局。 目视确认“特殊弹药”已经打进了船内的杰克,随即撂下了手中已发挥完作用的钩索枪,转而拽了拽一路直通船尾上层的绳索、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拉。 确认这东西无论是钩住了船内什么东西,还是直接钩在了船尾舱内壁上,总之已经被固定结实后。 向着杜克报以眼神加点头示意的杰克,随即看到杜克伸手接过绳索,同时开口下令。 “开始吧,上!全员挂索!” 说上肯定不能就这么干拉拽索往上爬,即便杜克一行蛙人陆战队员们有这个能耐,眼下争分夺秒的战机也不会给这个时间。 依靠高效工具辅助是势在必行的,而周正对此也早已做好了物质供应准备。 此时此刻被杜克一行人,以腰带形式捆在腰间的东西,正是一款可以与绳索结合的单兵升降器。 设计和原理本身并不复杂,理解成一个小型电动牵引绞盘即可。 目前电子机械设备的集成化设计能力,已经能做到一只腰包大小的升降器,带得动一名全副武装的蛙人进行自动升降攀索。 起码中国制造有能力做到,至于你们其他外邦人做不做得到,那是本事问题、与俺们中国人无关。 接到杜克一声令下后,四艘浮于水面上的潜航器上,包括杜克在内的四名蛙人陆战队员立刻开始挂索、准备上升。 只需要把已经打上去的绳索挂入锁扣,确认挂接牢靠即可。 接下来,只需要轻轻按下升降器上的电钮,整个人便会在升降器的卷动牵引下,沿固定好的绳索自动向上快速拉升,如同被钢丝绳牵引的电梯轿厢一般。 一手扶住绳索上端、另一手扶住腰间升降器的杜克,把握好节奏将升降器的按钮一按一放。 每上升一段距离,便两脚蹬住船尾垂直面、稳定身形,待到准备完毕后再双腿用力、猛然一蹬,同时按下升降器按钮再往上荡着攀升一段距离。 往复几次这样的操作后,一马当先的杜克已经基本爬完了绳索,眼看就快要来到船尾甲板之上,只差最后不到一米的高度间距。 对自身体能有着绝对自信的杜克,对付这区区一米不到的距离,自问还用不着其余工具辅助。 双脚蹬住船尾垂直面,同时固定好腰间的升降器锁扣,弯腰弓背如同一张拉满的长弓。 “喝啊!” 调动腹部核心肌肉群瞬间发力,辅以双脚同时起跳。 整个人如踩了弹簧一般向上腾跃而去的杜克瞅准时机,伸出右臂一把扒住了船尾甲板,防止身体因为起跳动能耗尽,又被地心引力给拽落回去。 右手扒住之后紧跟着便是左手,再然后是双臂,最终是整个身体攀爬登上了甲板。 上甲板之后立刻解除升降器与绳索的连接,未曾放松过警惕的杜克紧接摘下背后背负的武器,进入原地持枪警戒姿态、准备掩护后续战友登上甲板。 与以往不同的是,杜克这一次并未一如既往地使用那挺MK48轻机枪。 而是因任务需求加之克劳泽的建议,选用了一把此前“只闻其名,从未实战用过”的特殊武器——产自俄罗斯的AS微声自动步枪。 与“同胞兄弟”VSS微声狙击步枪一样,AS微声自动步枪发射苏\\俄制9×39毫米亚音速特种弹药。 辅以与枪身一体式的高效消音器,大幅削减射击噪音后,正常闹市环境下站在10米开外,完全听不见这种特殊弹药加特殊枪械开火时的动静。 换句话说,早高峰时期搁一条车水马龙的马路,站在马路一侧的人,是完全听不到马路对面的人用VSS\\AS开火时的噪音的。 例子便是克劳泽率领的瓦格纳分队,此前在实战任务中,多次带队使用VSS狙击步枪狙杀目标。 中弹挨打者无一不是死的稀里糊涂、不明不白,至死都不知道子弹是从哪儿飞过来的,是什么人在用什么武器从什么位置偷袭自己。 对毛子的9×39毫米亚音速特种弹早有耳闻,杜克也是一直想亲手试试这种“杀人于无形”的特殊枪械加弹药组合。 正巧这次的蛙人特战行动便来了机会,AS微声自动步枪和VSS狙击步枪采用相同原理、同等工艺,发射一模一样的同款弹药,在开火降噪效果上远好于常规的消音武器。 就实战需求来讲,非常适合用在本次任务这种狭窄船上空间的战斗中,能够最大限度降低因开火噪音而暴露的风险。 登上甲板的第一时间便警戒四周的杜克,迅速持枪扫视、检查了一番周围环境,很快便确认了安全。 情况和预料之中基本大差不差,大抵是因为船头部分遇袭爆炸的缘故,眼下这艘船上,没有船员把注意力放在相安无事的船尾部分。 更未曾料想到竟会有人以这种方式,从海里上浮而出、再隐秘登船。 明白这种情况很可能不会持续太久,留给己方的“相对安全”时间非常有限,紧随杜克身后登上甲板的陆战队员们,全都加快了动作、紧赶慢赶。 先上来的陆战队员们也没闲着干等。 除了和杜克一样就地持枪警戒,找个相对隐蔽的掩体监视四周的哨兵外。 随后登船上甲板的陆战队员们,则是开始帮助之后紧接上来的队友,趴在甲板边缘向下探出手来,一把握住队友递上来的手将之拽上甲板。 如此一通协力操作下,包含杜克与杰克在内的全部12名陆战队员,短短一分钟之内便已全员登上甲板、集结完毕。 用不上的潜水设备,诸如呼吸器和脚蹼已经留在了潜航器上,设定好自动潜航模式下潜沉入水中隐藏。 在能料想到的最极端不利情况下,假设胡塞人的直升机被迫提前撤离,或是因某些突发情况无法索降、被击落或逼退。 任务宣告失败的杜克一行人,就只能利用潜航器自行跑路,前提是到时候还能突出重围上到甲板上来的话。 “和计划好的一样,占领甲板上层制高点、占据有利射击位置待命,等直升机入场引起敌人注意时立刻开火,掩护空突部队索降会合,解决掉暴露在甲板上的所有目标。” “那船员呢?除了要解决武装人员,如果有船员出现在甲板上也‘一视同仁’吗?” 对杜克就地集结队伍后下达的行动指令,最后确认一遍的某队员现场提问。 心中虽闪现过一瞬间的犹豫是不假,但拎得清轻重、更知此次行动重要性的杜克,最终依然是态度坚决地开口下令。 “没错,只要出现在甲板上而且非我方人员,一律解决,必须排除掉所有潜在的风险。这次行动没有也不需要俘虏,都听清楚了吗!?最后确认一遍。” “明白。” “了解。” “放你的心吧,大伙都知道该怎么做。” 向着最后报以回答的杰克投去眼神、对视一眼,再没别的什么需要强调的杜克当即下令。 “就这样,开始行动!” 没有把所有人都聚集扎堆的杜克,选择了分头行动方案。 自己与杰克各带一队,沿后甲板一路往相距不远的舰桥制高点位置摸,沿途遇到任何挡路人员就地解决。 能用枪了就用枪、用不了了就上刀,甚至是把人打晕直接扔进海里喂鱼都可以。 总之不要留下任何麻烦,更不能暴露踪迹。 很快,当依旧身穿一身深黑色蛙人潜水服的杜克,带领身后5名同样穿着打扮的陆战队员,沿着甲板左侧通道向前隐蔽摸出去大约50米后,第一道敌人的身影便赫然映入眼帘。 “该死!活见鬼了真是!这破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了,喂喂!?呼叫指挥室,‘哨兵-13’呼叫指挥室,能听得到吗?喂喂!?” “......” 紧贴敞开式走廊舱壁的拐角,悄悄伸出一根可塑管状摄像头向外探去的杜克,很快便通过直连小臂的单兵信息化终端屏幕,看到了经由手动探出拐角的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 那是一名身着城市数码迷彩作战服,手持AR构型步枪的武装人员。 正举着对讲机,搁不远处的走廊前方反复呼叫、却又一无所获。手中的对讲机仿佛板砖一般只有重量,没有半点动静。 “交给我,你们跟上。” 以空闲的一只手打出手势,向身后随行待命中的陆战队员们下令后。 腾出手来的杜克,随即将探出拐角的管状摄像头收了回来。 并凭借其软管可塑性,像缠橡胶管一样将之缠好,收回了右小臂上的收纳夹中、以备后用。 做完这一切后,一把抽出腰间军刀的杜克不动声色,趁着敌人还背对自己所在方向、正反复拍打调试对讲机的机会,踩着隐蔽无声的步伐便猫腰摸了上去。 “妈的,看来是真坏了!明明充满了电,这东西肯定有问题,得回值班室里换一个备用的——” 说罢,抬腿迈步的哨兵作势就要离开此地,压根未曾想到会有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袭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瞬间捂住嘴了的哨兵还想叫,但也仅仅只限于刚被捂住嘴的那短暂两秒。 手起刀落的杜克在左手捂嘴的同时,右手中的军刀已经一刀扎入对方喉咙。 力道之大、下手之精准,几乎将对方的喉管连带声带一并捅穿,确保在第一时间就制止住敌人发出声响动静。 摸哨过程行云流水的杜克还不肯罢手,紧接着又在对方尚有余力挣扎,还没来得及死透的情况下。左手连带右臂一齐发力,直接将还在抽搐中的半死不活肉身,顺着敞开式的走廊抛下,亲手丢进了距甲板十几米落差的下方海中。 噗通—— 唰——唰—— 在海浪卷动着庞然船身的噪音遮掩下,一百来斤的肉体坠海声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不留一滴血在甲板上的杜克,直到将敌人抛落入海时,才从对方脖颈中一把抽出了军刀,令那满脖子的喷溅状鲜血全部洒入海中。 将刀刃朝外、探出走廊用力一挥,刀身上沾染的大部分鲜血即刻被挥落入海,残留的微量血迹已经不足以形成滴落状留下痕迹。 杀敌抛尸全流程仅耗时5秒的杜克这就单手收刀入鞘,悄无声息下再度一把抓起挂在腰间的步枪,打出手势示意就跟在身后的队员们继续前进。 再往前走的路上照例又遇到了几个零散的敌人。 多是单人站岗、要么就是两人一组在商讨突发情况,对于挨炸之后紧随而至的无线电中断是异常困惑,既搞不清楚状况更颇为不安。 时刻判断动态形势的杜克,并没有下令干掉所有人。 有些急于回到船内去确认情况的敌人,走了也就走了,少一个麻烦反而更好,没必要“走一路、杀一路”全部干掉。 少数几个不长眼的,因为各种原因“占着茅坑不拉屎”,挡着路还不愿走的。 那自然也没啥好说的,通通送上路即可。 有两个估计是来检查船上无线通讯基站的哨兵赖着不走,赶时间外加出于稳妥起见的杜克不再用刀,而是招呼上一旁的另一名陆战队员在自己头顶架枪,至于杜克本人则是单膝跪地、跪姿瞄准。 “准备,打。” 噗噗—— 噗噗—— 两枪齐出,双发点射。 合计4颗9毫米亚音速弹丸奔向目标,侧身中枪的两名敌军连惨叫机会都没有。 二人皆是脑袋、脖子各中一枪,当场脑浆迸裂倒在了淳淳涌出的血泊当中。 “继续,GO!” 结果了敌人后迅速带队摸上去的杜克定睛一瞧,本就已经萦绕在心头的不安这下更加浓郁。 “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看出了队长表情不对劲的一名陆战队员,猫腰持枪警戒四周、同时压低声音发问。 “这些敌人不对劲,从刚才到现在遇上的所有家伙,都不是未来科技公司的部队,从头到脚的打扮到手里的武器都不是。” “看看这个,机匣铭文都快磨光了的M4A1。公司的部队根本瞧不上这号破烂,这些只是最普通的雇佣兵。” 与杜克检查跌落在尸体旁的枪械同时,检查一旁另一具尸体的陆战队员也有了收获。 “瞧这个,不是公司部队的,狗牌是澳大利亚的款式。” “......” 不做开口的杜克抬起手来,一把接过队员隔空丢过来的带血狗牌,置于掌心中定睛一看。 “约翰.J.柯尔克,1996.4.17,第139行政支援中队,A血型,无信仰。” 飞速阅读完狗牌信息的杜克眉头紧皱依旧不减。 且不说这狗牌压根不是未来科技公司部队独有的款式,光是这上面记载的信息就已经够扯。 得是多脑残的指挥官,才会把一个行政文职兵派到甲板上来当哨兵。 解释只有一个,这狗牌是尸体加入雇佣兵前的“服役纪念品”,跟杜克预想中的“公司精锐护送队”可谓是一点边都不沾。 “所以,怎么说?” “......” 被队员问起对策的杜克放弃继续逗留,就这点线索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时间上更是不等人,只能到此为止暂且记下。 转而朝着前方已然相距不远的目标制高点抬手下令。 “靠上去,把那地儿占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