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让阿米尔布出面摇人，那能摇来点民兵支援就算成功了。 　　 但不同级别的人，标准也得不一样。 　　 像周正这样级别的人出马，要是张口还是要一队民兵过来支场子。 　　 且不说周老板自己感觉如何，光是伊朗人那边自己都会觉得古怪。 　　 你都这身份了，张口找我说事就要一队民兵？太跌份了不是？ 　　 能预见到此种情况的杜克也不含糊，给自家老板发来的求援信号里，张口就是要“高级支援”。 　　 太大件的弹道导弹之类咱不要，就要伊朗人最拿得出手的无人机支援，固定翼察打一体的那种。 　　 亲自到叙利亚跑过好几次的周正也清楚，伊朗人在叙利亚是有着可信可靠、常态化的固定翼察打一体无人机部署能力的。只不过因为战事需要不是很多的缘故，比较少露面而已。 　　 员工在战场上卖命，做老板的自然要全力做好支持。 　　 没理由对杜克的求援申请加以拒绝，未做多想的周正当即便给一个早已存下，只是很少拨打的国际长途号码打去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哪位？” 　　 但凡能顺着这个号码打进来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也确实没见过这陌生号码的穆萨拉赫中将，同时感到疑惑，这才有了如此开口一问。 　　 “是我，你的老朋友。” 　　 “......” 　　 一听这俄语就知道是谁的穆萨拉赫中将立刻认真起来，扶着办公桌从靠背椅上直起了身，只听电话那头的话语仍在继续。 　　 “详细情况我之后会跟你解释，但我的人现在需要支援，立刻就要。” 　　 “信息已经打包给你发过去了，看一下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需要答复。” 　　 尽管可能会有些不恰当，但周正确实是用的不容置疑的口气，意在表达自己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商量，而是现在立刻就要。 　　 与“谢里宁先生”接触甚多的穆萨拉赫中将这边，也能够听出来问题的严重性和急迫性，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和对方打马虎眼。 　　 不论事情能不能谈得下来，摆在前面的态度优先是不能少的。 　　 “......你的人在叙东部行动？上次跟美国人那件事还没完吗？” 　　 望着手机屏幕上，被周正从加密渠道，打包发送过来的任务简报和详情信息。 　　 有必要搞清楚目标是谁的穆萨拉赫中将当即发问，毕竟没人想在不够了解详情的情况下，被稀里糊涂地卷进一场没打明白的战斗中、惹上麻烦。 　　 过程比较复杂，只能长话短说的周正，也是不假思索地当即回道。 　　 “不是，目标是SDF。” 　　 “详细情况现在说不明白，电话里没空扯这些。但我承诺事后会跟你解释清楚，现在我只需要你相信我这一次。” 　　 “......” 　　 “别不说话，只需要回答行，还是不行。” 　　 “......那好吧。” 　　 如果不是出于双方已经建立完善的深度互信，戎马大半生的穆萨拉赫中将，大抵是不会答应如此突兀且事关重大的请求的。 　　 至于承诺具体如何兑现，起身来到办公室内墙壁上悬挂着的大幅地图前，目视了一番图上距离并做预估后的穆萨拉赫中将，紧接手举电话开口。 　　 “距离最近的无人机抵达需要一个小时，这是极限，没法比这更快。” 　　 由于事发紧急，没有事先的航空作业排期。 　　 饶是穆萨拉赫中将有足够的权力，能够协调联络到前方部队，立刻放飞一架察打一体固定翼无人机，去解决周正的当下需要。 　　 从无人机地勤准备到放飞升空再到抵达目标，期间的过程也仍需不少时间。 　　 螺旋桨动力的无人机不是喷气式战斗机，二三百的时速就这效率，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正所谓“急也没用”。 　　 明白此理的周正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能做到无人机一小时内到位，已经算不错。 　　 再去要求更多，既没有道理也拉不下那个面子，更不切实际。 　　 毕竟人家只是朋友，不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老娘。 　　 “谢谢，那就先这样，完事后咱们再联系。” 　　 “等等——” 　　 正当周正打算挂断电话之时，话还没说完的穆萨拉赫中将却突然开口，不待对方发问已紧接说道。 　　 “无人机会稍晚一些，但地面部队支援可以先过去。” 　　 “地面部队？你是指——我明白了。” 　　 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说得那么明白。 　　 就算加密信道再安全，也不能完全排除被敌方监听的可能性。 　　 结合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周正不难猜到穆萨拉赫中将所言的“地面部队支援”具体是什么。 　　 伊拉克那边的民兵组织，近段时期的活跃度那叫个高。 　　 隔三差五就大火箭刷得不停，巴格达绿区挨炸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经过伊朗人悉心调教后的伊拉克民兵武装，战斗力标准已经在向“抵抗之弧”的平均水平逐渐看齐，早已不是当年海湾战争中那支被追着满地乱打、一打就溃的拉胯卫队。 　　 穿拖鞋不是评判战力的标准，这道理在如今的中东大区已经普遍适用，追根溯源正是从伊朗人这儿起的头。 　　 本着“支援你愿给我就不嫌多”为原则，不介意为战场上拼命的杜克那边，再多提供一道保障的周正随即应道。 　　 “好，那就拜托你了，其它事咱们事后再聊。” 　　 “没问题，愿主保佑你行动顺利。” 　　 实际行动上愈发贴近唯物主义，但却还未完全舍弃过去那老一套，是伊朗人目前的真实现状。 　　 已经习惯伊朗人这种风格的周正，不觉意外地挂断了电话。 　　 端起茶杯喝口水再加喘口气，未做太多停顿便继续抄起手机，向着远在中东战场上的杜克发去了回复消息。 　　 “呼——这家伙还挺沉，老板怎么说？” 　　 挺费力气地将一具体重超标的SDF士兵尸体搬起，丢进村中某地窖中隐蔽处理完毕。 　　 拍着手上灰尘的杰克，看到了杜克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收到消息，随之发问。 　　 飞速阅览完消息的杜克也是紧接回道。 　　 “搞定！伊朗人的无人机一小时内过来，地面部队会更早抵达，是那些伊拉克民兵。” 　　 “伊拉克民兵？等等——那阿米尔布不是也......” 　　 杰克这边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只因话中之人已经一路小跑，还挺兴高采烈地直冲而来。 　　 “好消息！联络上了！” 　　 “伊拉克民兵那边愿意帮忙，而且他们距此不远就有一支机动部队。人数大约300，能给我们派过来一半，这样的话兵力优势就在我们这边了！” 　　 此时的阿米尔布还没有意识到，杜克刚刚已经做了与自己所做相同的事。 　　 正欲再说些什么时，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再度响了起来。 　　 “没什么，是我朋友，伊拉克那边打来的。” 　　 向面前投来目光的杜克与杰克二人说完，不待回话的阿米尔布便已按下接听键，将手机举至耳边。 　　 “——呃，什么？这是真的吗？” 　　 “好，好！非常感谢！是，我明白，那到时候见，等你们过来。” 　　 “呵，这听上去像是有什么意外好消息了。” 　　 刚一挂断电话的阿米尔布立刻印证了杰克调侃般的猜测。 　　 “是的，伊拉克那边说他们愿意增派兵力，会抽调一支更具实力的部队过来，并且尽可能携带重型火力支援我们。” 　　 “但——我不明白，我没有向他们提这样的要求，我是指增派兵力，可为什么——” 　　 “因为即便你不说，也有人会帮你说，你该好好感谢我的‘老板’。” 　　 由于信息沟通上的时间差。 　　 挂断了与周正通话的穆萨拉赫中将那边，协调下达命令并传达到位的时间点，正巧是阿米尔布打出去的求援电话刚挂断不久之后，即是与杜克面对面交流的眼下。 　　 且就像阿米尔布自己说的那样，杜克不觉得受伊朗人培训指导的伊拉克民兵，会为了一场和自身无关的行动，而平白无故地主动加派兵力、前来支援。 　　 毕竟打仗不是做慈善，手头的兵力数字可是比银行账户里的零还珍贵，万万不能随意挥霍。 　　 既然阿米尔布的面子没这么大，那足以解释这一切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 　　 “你的老板？” 　　 “你意思是说，你的老板叫来了更多的民兵支援？” 　　 望着阿米尔布那似懂非懂，仍显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好消息没说的杜克随即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止是民兵，还有无人机，大块头能发射导弹的那种。” 　　 “我们会为了任何突发意外情况做好必要准备，及时呼叫足够的支援是其中一环。” 　　 “感谢的话等完事后再说吧，‘老板’的能量远比你想象中更大。” 　　 至此，有了足够支援的杜克终于可以确信地说，对付那群即将到来的“玩枪坏女孩”已不是问题。 　　 按照被俘后，已经被杜克的“帝国主义嘴脸”吓傻了的阿杜里少校，在被一桶凉水泼醒后的惊恐交代。 　　 运输队抵达的时间点就在今晚，预计再过一小时便会抵达。 　　 “一小时？为什么偏偏是一小时？” 　　 无法确信这一审问结果真实性的杜克，在从阿米尔布处得知消息后，又抓紧时间亲自跑了一趟，当面质问起又一次被吓坏了的阿杜里少校。 　　 “哦见鬼！我说了我没撒谎，为什么你们不信呢！？” 　　 “相关的书面命令文件都在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我能撒谎，难道这些也能吗！？” 　　 “求求你了！我没别的想法，只想活着！我宁愿跟女人死在床上，也不想死在美国人的枪口下！我真的不是叛徒，饶了我吧呜呜——” 　　 面对此情此景，望着这捆在椅子上，几乎被吓到痴傻乱语的“赤条猪”。 　　 确信其并未撒谎的杜克，又看了一眼缴获到的书面命令文件，最终确认无误后。 　　 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同门口等待的阿米尔布皱眉开口。 　　 “这家伙没撒谎，计划得做些调整。” 　　 “我们等不到和民兵会合后一起行动了，敌人或许会抢在前面抵达村子，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起码行动的一开始会是。” 　　 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杜克这是打算做什么，说干就干、不带惧色的阿米尔布当即回道。 　　 “没问题，说说你的计划。我愿意配合你，我和我的人都听你指挥。” 　　 带兵打仗不是凑合过日子商量着来，绝对的军事指挥权首先要确立起来，这是杜克和阿米尔布都明白的一点。 　　 眼见阿米尔布已做率先表态，计划已然成竹在胸的杜克继续开口。 　　 “第一阶段和之前计划好的一样，既然敌人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那我们就装作村里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先放他们进来。” 　　 “能拖延时间尽量拖，拖不下去了，或者判断即将拖不下去的时候，挑一个在此前提下最合适的时间点动手。” 　　 “我们没有把握全歼村子里的敌人，所以需要做的是尽量拖住他们，尽力杀伤敌人的同时保存自身。另外还不能让他们逃走，必须要对村子外围进行封锁，尤其是主干道，确保不让任何车辆逃出去。” 　　 “一旦有人逃出去通风报信，不止会招来更多的狗，如果狗主人一起过来，那我们全都得玩完。” 　　 “.......但无线通讯怎么办？就算我们能拦得住人和车，但他们依然可以在遇袭后发出求救信号。” 　　 阿米尔布所言不无道理，值得加以重视。 　　 与之对应的则是考虑周全的杜克早有准备。 　　 “这个简单，无线电干扰就行。” 　　 “记得出发前我塞上车的那两只大手提箱吗？那玩意儿就是。全频段无线电阻塞干扰，因为是便携设备所以功率有限、覆盖范围小，开机后只能坚持运转不到一个小时。” 　　 “但覆盖这村子，再坚持到我们的增援赶到，直到把事情办妥、收工回家，足够了。” 　　 “......” 　　 尽管阿米尔布没亲自上手用过这样的高端仪器设备。 　　 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本身就是大学毕业外加去伊朗受过严格的高等军事培训，使得阿米尔布并不难以理解杜克所言的设备是怎样一种东西。 　　 开动脑筋飞速思考下，对杜克的提议报以认同的阿米尔布，也点头分享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的话，我觉得基本没什么问题，起码我没想到。” 　　 “那就继续，第二阶段。” 　　 随手掏出自阿米尔布处获得的手绘地图，指着村子北部主干道入口示意的杜克接着说道。 　　 “战斗开始后，我们会把压力集中给到村子的南部，还有东南和西南方向，让压力线拉出一个月牙弧形。” 　　 “目的很简单，迫使那帮玩弄火药枪械危险品的女人，把兵力集中到村子以南的方向，尝试抵挡我们的压力，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之后，让那伙伊拉克民兵从北面打进来，放开进攻通道让他们发动突袭。” 　　 “只要那些伊朗教官的水平足够，他们会理解我们这么做的用意。” 　　 “假设他们教出来的学生能力足够也执行力强的话，很快这村子里就会遍地都是女人的尸体，你和我就可以踏着这些冒烟的女人尸体去清点战果，希望你有这个心理准备。” 　　 “......围三阙一，不错的办法，但如果她们从唯一疏漏的北面突围怎么办？在那些增援民兵抵达之前。” 　　 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有针对性计划还没说的杜克，紧跟一笑。 　　 “那你就该问问天上的无人机了，别忘了，伊朗人的‘守护天使’是带着导弹过来的。” 　　 “......所以关键就在于无人机必须按时到位，这算赌运气吗？” 　　 不否认阿米尔布此番说法的杜克收起地图，同时开口。 　　 “战争中太多时候都有赌的成分，这谁都无法否认，是赌你就得承认运气。” 　　 “不过——还好我运气不错，四处流亡了大半个地球还没缺胳膊少腿，顺带找了个好老板打工，但愿这次的好运也还能延续。” 　　 事已至此，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问题的阿米尔布只剩下点头。 　　 “好吧，那就赶紧行动起来。我带我的人去村子北面侦察放哨，你们的火力强，在村里埋伏。保持联系，怎样？” 　　 “就这样，行动。” 　　 作战计划一经敲定，执行效率不打折扣的陆战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被杜克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招牌硬菜”纷纷取出、抬下车来，各种轻便易携还火力强悍的筒子、无后坐力炮，可谓应有尽有。 　　 其中最为特殊的，当属杜克手中这杆大粗管子的40毫米“狙击枪”。 　　 “你真打算用这玩意儿？靠谱吗？” 　　 正在给手中的重型SCAR-H自动步枪，加装40毫米枪榴弹套件、增强火力的杰克。 　　 眼见杜克真要用这中国造狙击榴，仍有些不放心，只是出于一名老兵对陌生装备的本能不信任而已。 　　 得到的，却是已经真正上手打过这杆“高精度步兵炮”的杜克自信回答。 　　 “我把它这么大老远带过来就是答案，来吧！好戏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