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闪不及的一票恐怖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掀翻在地、非死即伤。 密集如雨般的金属破片威力十足,杀伤后效在密闭狭窄的船舱内更是呈几何倍数放大,以至形成多次弹跳、胡乱溅射。 也多亏心有不爽的阿尔哈诺夫,起码还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衣食父母全系于麦迪逊一身,在危险来临之时反应够快地拽了麦迪逊一把,将之拖到了就近的掩体后。 如若不然,现在满地横死的“金属刺猬”尸体里,必定也会有麦迪逊的一个名额。 “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被炸懵圈了的麦迪逊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扑倒在地跟个憨批娃儿一样兀自发问。 然而一旁的阿尔哈诺夫可是见过这作战手法,并能因此勾出一长串极度不好的回忆,更加明白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东西。 索性也顾不得多想,不做多言,当即一把拽起还没回过神来的麦迪逊撒腿就跑。 “干什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能——” “没时间废话了!把嘴闭上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尔哈诺夫急躁的反驳话音未落,下一秒,只听得一阵密集开火声骤然传来。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干掉他们!开火!清空这片区域!” 听到那密集枪响是自被炸开的舱壁窟窿处传来,加之喊话的声音还是熟悉的俄语。 更加确信自己判断不会有错的阿尔哈诺夫,再次加快了脚下步伐,此刻是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跑得还不够快。 另一边,也正如阿尔哈诺夫的不祥预感所料的那样。 在密集的突击火力冲锋下,正横扫舱室内所有残余敌军的一群斯拉夫大汉,此刻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稳操胜券。 面对这些刚被冲击波与破片风暴炸翻震倒,尚且连起身都还无力,更别提持枪反抗的敌人。 没有丝毫犹豫的斯拉夫大汉们连续开火、精确点杀,既确保了不漏一敌又同时做到了不火力浪费,短短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彻底解决了战斗、肃清区域。 “咋回事?不对劲!” 自个也懵逼的杜克没弄明白对面舱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密集的短兵相接交火声,必然不是敌人随便放枪故意吓唬自己,或是施以火力压制的。 听上去就好像是有人突然用爆炸物点炸了舱室,然后一鼓作气趁势攻入,现在这开火声逐渐消停下来意味着已经结束战斗。 真的是这样吗? 杜克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属实,稍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主动叫喊一声。 “出什么事了?有人能听到吗?” 不同于寻常情况,有心想要试探的杜克这次用的是俄语。 而与之相对的,从对面舱室内传来的也一样是俄语答复。 “拿稳你的枪当心误伤友军,‘流浪者’,听得出我是谁吗?” 被突然接入无线电的这熟悉声音搞得当场愣住,没想到对方竟会以这种形式来回复的杜克立刻反应过来,紧接哑然失笑。 “我猜可能就是你们,没想到真是。” “我就在对面舱室里被堵着,过来吧。顺带帮我疗疗伤,我需要一个医疗兵。” 不多时,方才在无线电里与杜克沟通过的斯拉夫大汉,便领着身后几名身着黑色蛙人作战服的战士来到了杜克所在的舱室。 望着面前浑身战斗狼藉痕迹,左手还挂了大彩正止不住淌血的杜克,身旁居然还带着个小女孩靠坐在舱室墙根。 正要说些什么的领队大汉却被杜克抢先开口。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我——的确完全没想到,太意外了。” “怎么会来这儿?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老板摇人叫我来帮你擦屁股,看看这烂摊子都搞成什么样了。” 直到此时,与杜克有段日子没见了的苏洛维琴科,才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防毒面具露出真容,呼吸着舱内算不上新鲜的空气正要继续开口。 “嘿!我说,这船上空气里有化学武器,你们不能——” “别操多余的心,船上的情况我了如指掌。化学武器攻击已经消散了,浓度是零,自己看。” 说完,“施法打断”了杜克发言的苏洛维琴科,便将随身携带的一台对讲机大小空气监测器甩手撂来。 赶忙探出手来的杜克接过东西一看,没等发问便听苏洛维琴科继续道。 “船上的‘黑水’气体,本质上是‘黑水’早期项目的剥离衍生品,成分的底层化学式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早期缴获到的‘黑水’样本在手,标记特征再从空气中检测出来浓度并不难。”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们俄国人没这本事吧?真把我们当成‘野蛮兽人’了,元素周期表还是俄国人发明的呢。” 听到苏洛维琴科的半开玩笑,意识到原来俄国人早有准备的杜克,也是笑着摘下了早就闷得慌的防毒面具,顺带连着身旁的女儿也一起摘下。 “这么说你们早有计划?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们上船之前,准确说,是从你直奔阿瓦扎里的老巢开始,那时候我就在带人同步行动了。” “之前我们约定过要一起了结这摊事,忘了吗?” 趁着匆匆赶来的随队战斗军医,给杜克做伤口处理与紧急包扎的这时间,被问起了详细情况的苏洛维琴科进一步做着说明解释。 想起之前确实跟苏洛维琴科有过“一起联手解决三国交界地恐怖势力”的联合行动约定。 差点以为没这机会了的杜克,任凭军医摆弄着自己的伤手,毫无痛觉触感地继续回道。 “正规军掺和这事真的没问题吗?你是怎么说服你的上级的,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现在的我是‘正规军’的?” “......” 被苏洛维琴科如此发问的杜克一愣,自动联想到瓦格纳与俄军之间那层特殊关系。 想来就算行迹真的败露,俄国人也绝对打死都不承认,只会说“一定是瓦格纳干的,你觉得不是你有本事就找瓦格纳说理去”。 随即也一笑释然。 “好吧,看来是我多此一问了,的确没这个必要。” 有必要对杜克补充一下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与目标,此行而来可不只是救人的苏洛维琴科继续道。 “也许我的任务和你有些冲突,为了不必要的争执,现在就跟你解释说明。” “我必须确保一个人活着被带走,那个人你肯定无论如何都想要了他的命,想把他千刀万剐。” “没错,就是麦迪逊那个杂种。我知道你肯定有话想说,所以发言权先交给你,最好一口气说完,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别的事要做。” “......” 乍一听还为之一愣,想想倒也释然了的杜克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更清楚苏洛维琴科既然能领到这任务,还不惜亲自带队打过来,付出这么大的风险成本就必不可能是会随便放弃的。 与其搁这儿争执麦迪逊的是死是活,杜克觉得还不如说些更有意义的问题。 “给我一个放弃弄死这杂碎的理由,说服我。”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面色平淡与杜克别无二致的苏洛维琴科冷静开口,针对麦迪逊这畜生不如东西的“处刑计划”早已被上级敲定,只差目标到手用以执行了。 现在就告诉身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杜克,倒也但说无妨。 “死亡是一种解脱,活着受罪不是,被圈养在囚笼里到死为止的一辈子受罪更不是。” “这就是麦迪逊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格鲁乌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和证据来给这家伙定罪。” “得益于上次的伊德利卜行动,从地下据点里下载到的那些资料和档案、实验日志。这些东西里光是能公开的部分,就足够让麦迪逊这个杂种引起全世界80亿人的公愤了。” “我们可以很确信地说,一旦这些东西全部公开,没有任何人敢保他。” “猜猜未来科技到时候会怎么做?他们只会划清界限,第一时间想办法做切割。甚至都不用把事情推到这一步,只需要让未来科技知道我们随时可以公开,只是愿意与否的问题,他们自动就会把嘴给闭上,再也不会提麦迪逊半个字。” “再然后,我们就要让麦迪逊,为了他在顿巴斯犯下的一系列滔天罪孽付出代价。他会被送上法庭公审,用来给那些饱受他折磨和摧残的顿巴斯民众以交代。” “俄联邦没有死刑,对麦迪逊也不会例外。他会遭受到比死亡严酷万倍的惩罚,在全世界最寒冷的北极监狱里。” “北极监狱?” 一听苏洛维琴科这话,杜克立刻想起了之前了解和听说过的信息。 众所周知,俄国人的监狱是能让最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被关进去之后,都能迅速后悔老妈把自己生到这世界上的地方,再好好享受这种求死不得的绝望感慢慢耗尽余生。 而苏洛维琴科口中的“北极监狱”,则是能让其它俄国监狱相形见绌,相比之下显得像托儿所的噩梦之地。 这座监狱坐落在俄罗斯最北方,位于距离北极圈六十多公里的乌拉尔山脉峡谷中,正式名称为俄联邦监狱管理局第18号监狱。 所谓的“夏季”在这里时长只有不到一个月,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零下40到60度不等的极端严寒。 出了这监狱的方圆数百公里范围内皆是冻土,别说人烟了连个苍蝇都看不见,任何穿着囚服的逃犯在这种环境下都活不过一个小时,就会被活活冻成一敲即碎的人形冰棍。 越狱在这里不是自由之道,而是赴死之途。 说来也讽刺,这座监狱本身就是这片“被诅咒土地”上最有希望的地方,可想气候之极端、环境之恶劣。 而在监狱内部,堪比苏联时代卢比扬卡大酒店顶级师傅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手艺活儿,得到了很好的传承。 从来没有囚犯能活着出来,向外界诉说自己在监狱里遭遇了什么。 因为北极监狱对任何囚犯都是只出不进,进来就没有重获自由的时候。 在这里被关押着的,都是能在俄联邦司法史上载入史册的顶级重罪犯。 杀人下锅的食人魔、用人命填满棋盘的连环杀人狂、还有那些侥幸没能死于“俄式反恐”中的极端恐怖分子。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俄国人给这些不配再称之为人的渣滓,找到了一个统一的好归宿。 只要进到这座监狱,那就只剩在下地狱之后与鬼分享心得的可能。 俄国人还给这监狱,配上了在西方记者口中,被描述为“专业且毫不关心政治”的顶级医师。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每一个被关进来的犯人,都能配得上有限条件下最优质的医疗服务。把死亡的概率降到最低,把延长寿命的极限拉到最高,必须好好享受完“斯拉夫顶级大狱终生套餐”后再下地狱。 死亡在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种奢望,余下的只有不知自己何时会死的近乎无尽绝望。 也正是因为以上种种,才衍生出了一句经典名言。 这世界上不得减刑的无期徒刑分两种,一种是俄国的,一种是其它的。 明白以上这些的杜克没有思索太久,就连回答时也是毫不犹豫。 “既然这样那更好,就交给你们了。” “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同意。” “什么要求?” 咧嘴一笑的杜克不假思索、径直回道。 “探监,我希望等麦迪逊进去以后,你们能给我不定期探监的机会,最好他将死之前还能再去看最后一次。” “呵,不是不行,这我倒可以做主,但能多问一句是为什么吗?我想听听。” 这一次,杜克倒是稍作思考,面容表情上也是相当的聚精会神。 不多时的片刻后,几乎与左手伤势被处理包扎好同时,已经想好了答案的杜克与军医一并起身、缓缓开口。 “因为到时我要去当面问问他,‘终于要死了’到底是怎样一种舒服的感觉。” “你说得对,就这么死了的确太便宜他了。” “哪怕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在自此以后的余生都会在那种地方。哈,那还真是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充满了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