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9　　 缇娜有着和她母亲截然相反的性子，尽管缇娜确实和米娜有机分像。但女子灿烂的笑却让她想起米娜的未婚夫。哦丶现在应该已经是合法丈夫了，这么说确实也有几分像那个少年。　　 “米娜，你母亲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托您的福，在母亲的经营下，怀特家现在是为数不多成为资产阶级的旧贵族，在政商两界都是具有话语权的存在。”　　 不愧是自己看准的潜力股，不过三十五年家族企业都做这么大了。莱娅对米娜如今的成绩感到欣慰，看到与自己交集的人中也有过得好的。米娜和她的确是说得上熟稔，但米娜应该不知道她身份。　　 “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救世会？米娜她知道吗？”　　 “十年前旭阳先生找到母亲，拜托母亲为他们提供一个藏身处。母亲和旭阳先生是旧识，所以没有多问便答应了。”　　 “您可能不知道，在母亲坐上怀特家主位置后，除了调查杀害父母的凶手外，也在寻找您的下落。”　　 “正是旭阳先生寻求庇护那会，母亲从库洛斯先生那里得知您的死讯。您对母亲而言同样很重要，所以她以提供帮助为条件获知了部分信息。”　　 缇娜说着露出感慨的眼神，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景象。莱娅知道旭阳和米娜认识，毕竟旭阳还当过一段时间米娜的保镖。就像库洛斯会找安妮塔母子做支援者，米娜大概就是旭阳找的支援者。　　 不过多少有点对不起米娜啊，因为当时只顾着两个哥哥，她都没记得和这位朋友道声别。如果还能见面估计要被捏着耳朵教训吧，莱娅偷偷在心里摇头叹气，面上却扬起同样怀念的神情。　　 “五年前母亲找到我，拜托我在这间工作室地下修建密室。起初我只是按照母亲吩咐，后来受旭阳先生影响自愿成为支援者。”　　 简短解释完来龙去脉，缇娜到门边向门外挂上休业的牌子。将门锁的严严实实才又回到柜台前，随后打开身后的门朝四人擡手示意。　　 “旭阳先生暂时还未回来，我先带各位去密室。”　　 四人跟随缇娜坐电梯下到地底，等电梯铁门打开宽阔的地下空间映入眼中。说是密室其实空间宽阔的像个大厅，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缇娜让他们自己挑位置坐，她自己则去联系旭阳。　　 莱娅低头观察面前的圆桌，桌子整体是木头做的，除了自带的纹路外没有其他特别花纹。莱娅又四处走走打量其他装饰，这里并没有像教堂那样也立一座雕像。莱娅觉得这里没有雕像挺好，毕竟看着自己和雕像站一块多少有点尴尬。　　 “旭阳先生已经在准备回来，应该很快就能到。”　　 缇娜打完电话回到大厅，莱娅收回视线走向缇娜。她很好奇米娜在这三十五年间都经历过什么，是否还过得幸福快乐。　　 “其实我不太好替母亲评价，但至少在我看来，母亲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应该是觉得满足的吧？”　　 “那你父母感情怎么样？”　　 “您知道的，他们是协议婚姻，但是嘛丶您看我站在这里，就证明他们之间还是有点感情吧。”　　 缇娜笑笑摊手回答得随意，看上去丝毫不介意父母的关系。莱娅想起和米娜最后有交流时，她曾问过对方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并不幸福，这样的婚姻对她来说值得吗。米娜只是用手扬起肩头长发，满脸无所谓耸肩说爱情不及利益重要。　　 “你母亲没让你继承家业？”　　 “很遗憾丶我没能继承母亲精明的头脑，反而像父亲一样满身艺术细胞。当然母亲并未觉得我给她丢脸，反而从不限制我追求自己的爱好。”　　 “母亲说选择成为家主是她的决定，但并不意味着她的子女也必须坐上这个位置。我们在降生起便是独立於父母，她没有理由捆绑我们的人生。”　　 这话听上去倒不像米娜会说的，但也许是经历太多变成熟了。不过米娜的确不像会讨厌自己孩子的人，加之米娜本身对家主之位就不是很执着。从缇娜口中知道米娜这几十年过得不算糟糕，莱娅便止住话头没有再继续追问更多。　　 她想如果有机会，以后听米娜亲口讲述。这边闲聊暂时告一段落，旭阳是时候出现在大厅门口。莱娅望着从法阵中走出的男人，对上男人平静深邃却又酝酿风暴的双眼。　　 对方眼底的深沈让她下意识感觉不妙，当她悄咪咪后退没几步，旭阳过於冷淡而显得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您在害怕我吗？”　　 “没有。”　　 听见旭阳的询问莱娅立刻反驳，想到上一世她自知理亏。毕竟她完全不听话还独自去找apocryphos，旭阳和库洛斯能那么心平气和挺不容易的。虽说之前的自己迟早都会死，但对他们不一定能接受这种事实。　　 莱娅自觉低头态度诚恳先开口道歉，等了会只听到旭阳重重的叹息。不好说旭阳是在叹哪方面的气，但起码那身低气压散的差不多。莱娅真的很懂如何顺杆子爬，立刻喜笑颜开擡头朝旭阳打招呼。　　 “好久不见，旭阳先生。”　　 尽管对刚经历过一遍上一世人生的莱娅来说，其实再见旭阳也没有太多久别重逢的感觉。莱娅丶亦或者【光之战士】对时间的概念较为淡薄，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上千年的灵魂。　　 “您目前恢覆的记忆数量是？”　　 “暂时只有三十五年前那一世，旧世界的也有恢覆一部分。”　　 “那么您接下来如何打算？”　　 “在这一世我会和他们做个了结。”　　 不管是否因为海德林告诉她的，莱娅都知道事情必须在这世解决。三十五年前种入apocryphos身体的种子，如今该轮到它发芽结果了。先不说她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够不够，加上旭阳帮她找回来的部分，以及最后时刻会出手的海德林。　　 她总归是能有办法的吧。　　 “关於之前找的那些人已经全数寻回。”　　 “那丶那些人呢？”　　 “……由於是借您的力量获得长生的，归还后自然就去了。”　　 旭阳说得相对委婉些，但莱娅听明白言下之意。或许那些人在失去力量那刻，迟到的死亡终於带走了他们。莱娅不知道他们都长什么样，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记起他们，但她会记得此刻他们的贡献。　　 “如果我拿回力量，你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　　 她没有忘记旭阳和那些人情况一样，在她收回力量那刻，旭阳是不是也会死去？在莱娅印象里旭阳是绝对信奉她的一个，或许其中是有自己救他一命的恩情，但他能坚持一千五百年确实很忠心。　　 莱娅想她真是从很多人手里获得太多东西，明明最初她还将自己置於旁观者。可事实上在被遗忘的角落，她早已和这个世界产生紧密的联系。诚然放眼望去她与旭阳并未相处过太长时间，在千年的时光里他们都未曾见过几面。　　 “我的命本就是您给的，如今不过是该我回报您罢了。”　　 “一千五百年，足以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您总得让我去休息吧。”　　 旭阳用着轻松中带点玩笑意味的话音，全无面对死亡该有的不甘害怕。在莱娅的记忆中旭阳很少会开玩笑，或许这是属於他的安慰方式吧。莱娅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渴望永生，但她和旭阳都不是其中之一。　　 於是莱娅理解的笑了，她尊重且支持旭阳的选择。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毕竟他们还得从旭阳那里知道一些东西。按照套路库洛斯让他们来找旭阳，表明旭阳一定有着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莱娅拍拍圆桌向旭阳颔首，旭阳点头顺着她的话找位置坐下。随即莱娅也挨着亚连坐下后，她率先开口问出自己想问的。　　 “为什么库洛斯要让亚连来找旭阳先生呢？”　　 “这就要说起一件事了。”　　 “大约十五年前，一位自称您朋友的人找到我，他希望我可以提供一点血作为材料。”　　 “血？材料？”　　 “没错，那个人您知道的，也和您身边这位少年关系颇深。”　　 听旭阳这么说莱娅瞬间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大概就是三十五年前的【亚连】。而找旭阳取血让她再次联想到，血液可以作为□□的一部分，这之上加以灵魂，和或许还有其他不知道的材料辅助。　　 莱娅几乎可以肯定【亚连】打算做什么。　　 “他是打算进行人体炼成吗？”　　 莱娅虽然心中已经有定夺，但还是出声向旭阳确认真假。旭阳对莱娅向来没有隐瞒，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人体炼成丶人造人，即便是不涉及炼金术的人也有所耳闻。　　 毕竟这个理论逼疯过不少人，想要覆活至亲之人，亦或想借此创造出足够轰动世界的存在。人造人一说在炼金术中独占大头，那是足够轰动世界乃至能被称之为“造物主”的成就。　　 虽然之前没有人成功做到，但不代表人造人这件事不现实。亚连在这里就证明【亚连】成功了，那么【亚连】为什么要造一个人造人呢？莱娅不自觉将视线移向身侧的亚连，他显然被这段对话惊住，等察觉到莱娅的目光不免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莱娅？你为什么丶”　　 要看我？　　 亚连没有把话说完便沈默了，刚才的对话他并非完全听不懂。结合库洛斯和旭阳的话，再加上现在看向他的莱娅，亚连几乎能总结出一个让他几近崩溃的答案。　　 “我，不会是……不丶不会的，我怎么可能！”　　 “亚连你冷静一点。”　　 莱娅急忙将亚连抱住，手轻拍少年佝偻下来的脊背。她想过在前方等待亚连的会是残忍的真相，但这让他从根本上怀疑自身的真相，说实话的确有些超出预想。　　 “没事的亚连，你依旧是你自己。”　　 “你的心脏有力跳动着，你的血鲜红而温暖，最重要的是你拥有属於你自己的灵魂。”　　 人造人究竟是否可以成为人类呢？莱娅无法做出判定。她只是想到当初【亚连】说过，人类的灵魂是所有灵魂中最为强大的。毫无疑问亚连拥有“人类”的灵魂，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正如莱娅大人所言，你拥有和这世间生灵相同的构造，而你的灵魂让你得以成为自己。”　　 “是不是人造人其实并不重要。”　　 莱娅很赞同旭阳这个说法，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人。毕竟她不仅是死后穿越来的，七千年间也不知道死过多少回。除去这具身体和人类无异，可如果要从根本上讲她同样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