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5　　 这丶这难道就是哥哥他们说的搭讪？莱娅眨巴眼睛既期待又害羞。对面青年给自己的感觉很舒服，他是第二个莱娅见过情绪无比稳定的人，而第一个是她的马纳哥哥。萦绕对方的气息像午后阳光，莱娅很喜欢这种气息。　　 不过她还是没有立刻回答对方，毕竟她依然谨记哥哥们告诉的，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即便对方看起来是个好人。名为亚连的青年见她悄悄打量自己，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确是唐突了。　　 “抱歉，因为能找到这本书实在太高兴，让你为难了。”　　 “你不用道歉。”　　 莱娅觉得眼前这人真的太有礼貌，反倒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她不自在地握拳置於唇边清清嗓子，随后礼尚往来告知了名字。但莱娅并未告知全名，毕竟出门在外终究还是得低调些。　　 “莱娅，很好听的名字，作为这本书的回报，你有什么需要的书我可以帮你找，这个书店我很熟悉。”　　 莱娅此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原本只是突然来兴趣才进来的，这会要问想找什么书还真难住她了。她思考半天最终把目光落在青年找到那本书上，要说现在他最感兴趣的，莫过於对方同样寻找的这本童话。　　 “这本童话书，你很喜欢吗？”　　 “嗯？是的，能够为世界带来光明的英雄，这样的存在不觉得很神圣吗？”　　 “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如果真实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样。”　　 难道你也讨厌世界？莱娅低头把眼中疑惑遮住，面对青年的发言忍住没问出声。万一是她误解对方的意思呢？莱娅重新擡眼看向青年。　　 “你相信光之战士的存在吗？”　　 “嗯……说相信也不算，只是希望是真的。”　　 青年微笑垂首翻开童话书，将其中一页展示给莱娅。上面画着一个高举利剑的背影，站在金光中的确像极了英雄。莱娅伸手轻抚过纸张上的身影，那种奇怪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难道她以前曾看过这本书吗？莱娅微皱眉收回手打算回去找找看，接着像什么都没有似的扬起笑容附和青年。的确丶如果光之战士真的存在，罗德大概就不会那样了吧。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回学校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莱雅小姐。”　　 “我也是，再见，亚连先生。”　　 青年擡头看见挂钟面露歉意，莱娅摆摆手让他别在意。同青年道别后莱娅也不打算继续待在书店，出门遇上在门外等自己的母亲。莱娅好奇母亲难不成一直都在门外，卡特里娜爱怜地摸摸女儿脑袋。　　 “没有，我看你和那位先生聊得很开心，所以就先出来等你了。”　　 “原来母亲你看到了吗！”　　 虽然只是很普通地交谈，但被母亲看到还是莫名觉得害羞。卡特里娜装作没看见女儿通红的耳朵，忍下笑意柔声问她接下来去哪儿。莱娅甩甩头赶忙摆脱那份羞意，心中全是那本童话书的事自然没心情再逛下去。　　 “母亲，我们回家吧。”　　 她现在只想快点弄清楚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卡特里娜没有深究其中原因，拉好女儿的手朝一直在街边等待的马车走去。莱娅坐上马车透过车窗再次看眼远处的校门，望着门口许多人进进出出心中萌生出羡慕。　　 “不用羡慕哥哥们，莱娅以后也可以上大学的。”　　 卡特里娜偏头注意到女儿视线的落点安慰道，莱娅收回视线重重点头。母亲说的对，等再过两年她也可以考进大学。她未来一定也能像哥哥们那样，走进某所大学的校门体验新生活。　　 回到家莱娅立马跑进书房，挨个书架细细翻找试图找出什么。最后即使她将所有书柜翻个底朝天，也没能从中找到任何一本记录光之战士的书籍。那她感受到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她歪歪脑袋决定明天问问玛莎。　　 “光之战士…吗？”　　 玛莎准时抵达坎贝尔宅，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就被自家小姐拉着坐下。听见小姐嘴里冒出的名字，玛莎有短暂楞神似乎是在思考。等了一会莱娅听见玛莎敲击掌心的声响，看对方露出想起什么的神情，莱娅知道自己果然问对人。　　 “我小时候看过那本童话，不过好像那本书只发售了一段时间就被集体召回销毁了。”　　 “集体召回销毁？”　　 “是的，好像是女王以传播□□为由下的命令。”　　 “□□？”　　 “我倒是不觉得那是□□啦，因为故事里光之战士能治愈人们的伤口，会为受苦的人们举起反抗的剑刃，甚至能抚平世间的悲伤。”　　 “这样与我们所期望的神几乎无异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是邪神呢。”　　 莱娅听玛莎这样描述，读懂玛莎也很喜欢这本童话。那的确是个很伟大丶很厉害的存在，光之战士能让这个世界变好，在她看来读过的人好像都这样认为。但和□□的确不同的，是没有人为探究这个存在而疯狂，他们仅仅只是期望着。　　 “小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莱娅把昨天发生的事说给玛莎，知道来龙去脉玛莎一副恍然大悟。她感叹这童话书原来还有幸存的，又盘算着要不要也去趟书店看看。　　 “不过那位亚连先生人怎么样？”　　 “诶？”　　 “听小姐对那人的描述，一定是位很绅士的人吧。”　　 “嗯，的确是位很好的人呢。”　　 莱娅觉得玛莎说的对於是点了头，随即后知后觉擡眼对上玛莎探究的视线。莱娅回过味来有些气恼，她瞪眼玛莎扭头不去看人。　　 “你别乱想，我和那位亚连先生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要有心上人也还早呢。”　　 自从两个哥哥都住进大学宿舍，坎贝尔宅更是冷清许多。莱娅白天去上学。晚上回来也偶尔见不到母亲和叔叔。莱娅便扯着库洛斯坐院子里，不说话就光盯着天空发呆。　　 “库洛斯，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光之战士吗？”　　 “又提那个？你也清楚那只是童话里的不是吗。”　　 库洛斯再次听莱娅提起光之战士，他站在少女身后眼眸暗了暗。虽然他嘴上说着那不过是童话故事，但实际上很清楚那位“光之战士”正坐在自己面前。他和塞拉斯最初的任务，便是为了让光之战士觉醒，但至今他们都仍未行动。　　 因为他们都犹豫了，犹豫是否真的要这个孩子来承担救世的重担。他们亲眼看着这个一天天孩子长大，参与进这个孩子的人生，要他们如何忍下心呢？库洛斯握紧双手保持面上的冷静，双眼静静注视星空下仰望的少女。　　 【她必须成为光之战士，如果没有她这个世界会走向灭亡。】　　 救世会的创立者如此告诉他们，那个活了千年的男人语气笃定，即使眼神和他们一样充斥不忍。成为光之战士是莱娅的宿命，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库洛斯，我其实也挺希望光之战士能真实存在。”　　 “但想想又觉得不好，因为光之战士太辛苦了。没有谁可以毫无怨言地包揽下一切痛苦，而且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让那个人独自拯救世界什么的，对那个人而言好孤单啊。”　　 “为什么光之战士只能是一个人呢？”　　 莱娅最近总会想起那本童话的内容，她起初也希望世界上能有英雄出现，但渐渐地她意识到英雄身边空无一人。或许有人会觉得独自拯救世界的英雄十分厉害，但在她看来那实在过於孤独。　　 她想如果英雄的身边能有并肩作战的夥伴就好了，这样无论怎样的伤痛都可以一起承担。　　 “你认为光之战士很孤独吗？”　　 “嗯，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库洛斯听完莱娅的话陷入沈思，既然莱娅就是光之战士，她的话说不定是光之战士真正的想法？他本不在乎英雄是一个还是一群，可如果换作莱娅的话，本人觉得孤独的确显得可怜。　　 “莱娅，如果你是光之战士，你想做什么？”　　 “我？嗯……”　　 莱娅屈指抵着下巴沈吟几秒，随后转过身正对库洛斯开口。　　 “如果我是光之战士的话，一定会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吧。虽然我想消除所有人的悲伤，但能够感受悲伤的能力也是人应该拥有的。”　　 “所以只是能带走这世间苦难，让每个人都可以尽情享受属於自己的人生，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想的很简单丶很美好，库洛斯对上星空下熠熠生辉的眼眸依旧无法认同。这世间远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美好，深藏暗处的恶魔张牙舞爪悄无声息蚕食着人类。她不适合成为光之战士，库洛斯如此告诉自己。　　 “库洛斯，我说如果，如果我真的能成为光之战士，你会怎么想？”　　 “别想了，那种事怎么可能会轮到你身上，还是乖乖做你的大小姐吧。”　　 库洛斯想都没想直接否认，莱娅没在意他的反应，笑笑点头觉得也是。库洛斯看着莱娅回身没再说话，更多的话全憋在心里偷偷叹息。尽管他嘴上说别乱想，但他知道在莱娅问的那刻自己慌了。　　 他也不知道到那时候该用什么心情应对，期待？可怜？庆幸？矛盾在心中卷起漩涡，但他努力克制住不让情绪浮现。他不能让莱娅察觉出不对劲。就再稍微给她一些时间享受属於“莱娅”的人生吧。　　 莱娅其实真的是随口一问，她也清楚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世界上不存在光之战士，这个世界会按照自己的步调运行下去。这时候的莱娅并不知道，没有多久她说的话就会成真，而她所珍视的也会随之崩坏。　　 和米娜在校门口打过招呼，一同走进校园开始新一天学习。粉笔书写黑板发出的摩挲声，鸟儿停留枝头发出的鸣叫声。周边没有人身上缠绕痛苦，这也将是平静而美好的一天。莱娅低头认真写下笔记，偶尔偷偷看眼窗外放空思绪。　　 正当莱娅走神之际，树枝上停留的鸟儿如同受惊般猛地扇动翅膀飞起。有人在走廊匆忙走来的脚步声，随着人敲响教室门呼唤莱娅名字，她犹如惊醒眨巴眼睛迷茫看向门口。　　 “莱娅·伊娃·坎贝尔小姐，您家里人有急事找您，请和我到接待室去一趟。”　　 “啊，好的。”　　 莱娅还没缓过神来，慌张放下笔起身跟上对方。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们来到日常接待用的会客室。开门后莱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她有些诧异地上前来到母亲身边询问。　　 “母亲您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卡特里娜擡眼对上女儿担心的目光，极力稳住自己发颤的声音告诉她。　　 “莱娅，你叔叔出意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