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松竹斋后，张启、高岚、高明轩和王兵一行人直奔凌云斋。 　　 相较于松竹斋，凌云斋的面积还不足其一成。 　　 凌云斋原本主要经营笔墨纸砚，就是小本生意。 　　 龙九在附近转悠了半天，差不多把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看到张启，他立刻迎了上去，“启哥，我实在看不出啥门道来。我感觉他们就像是骗子，没个正经生意的样子。” 　　 因为不懂其中的玄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张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龙九。” 　　 原本的凌云斋已经被摘掉了牌子，五家不大的店铺连在一起，统一经营。 　　 正中间的铺子高高挂着一个大牌子，上书 “井田玉石会社” 几个大字。 　　 门口还特意搭着一个台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 　　 龙九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说道：“启哥，就这破石头，最便宜的也要100 块大洋，简直和抢钱没啥两样。” 　　 张启压低声音，“嗯。龙九，别着急，他们赚的，我们加倍拿回来。” 　　 龙九也见过世面，走过几年镖。 　　 可眼前 “井田玉石会社” 门前的场景还是令他咋舌。 　　 为了几块破石头，围了一圈人。 　　 偶尔还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人群中不时传出吆喝声和争论声。 　　 “这块石头我看行，表皮细腻，说不定里头藏着冰种翡翠呢！” 一个穿着绸缎褂子的胖子激动地喊道。 　　 旁边一个精瘦的老者摇摇头，“特么的，我看未必，这石头纹路杂乱，能出绿就不错了！” 　　 几个伙计在人群中穿梭，大声叫卖：“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天新到的一批麻国原石，出绿的几率大得很呐！” 　　 有人拿着放大镜，对着石头仔仔细细地观察。 　　 有人双手抱胸，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看着那一块块其貌不扬的石头，龙九心里直犯嘀咕：“就这破玩意儿，真能让人暴富？” 　　 一个30多岁的倭国人穿着一袭和服，手中握着一把扇子，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 　　 他是井田玉石会社的社长井田春茗。 　　 他脚上穿着木屐，在地上来回走着，“咔咔” 声不绝于耳。 　　 “昨天开出了 6 块，都是好东西，有白玉、有玛瑙、还有红玉。今天才开出来一块。机会多得很呐。错过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看好了，就赶紧交钱。我们这儿的师傅免费为您切。”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矮瘦的中年人，尖嘴猴腮，人送外号“瘦猴”。 　　 他脖子上挂着几条粗粗的金项链。 　　 懂行的打眼一看，就是托。 　　 瘦猴指着自已脖子上的链子，“各位爷，富贵险中求！赌石就是一场豪赌，可让您一石暴富。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幸运女神不会眷顾您呢？瞧瞧昨天那位大哥，花了区区一百块大洋，开出的白玉价值千金啊！这是什么？这就是机遇！这就是改变命运的时刻！别犹豫，别害怕，勇敢地迈出这一步，说不定下一个腰缠万贯的就是您！” 　　 赌石。 　　 向来是高端人士的游戏。 　　 十赌九输，这是不变的铁律。 　　 就因为赌，有的人落得负债累累的下场，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张启也仅仅是在一些影视剧中，见识过赌石的场景。 　　 此刻，他倒是不慌不忙，冷静地观察着。 　　 半晌过去了，观望的人倒是不少，然而真正去买的却一个都没有。 　　 张启走上前，高声问道：“谁是掌柜的，你们这儿有多少原石？” 　　 瘦猴斜着眼，一脸不屑地说道：“嘿，这位爷，您这口气可真够大的。您要多少？告诉您，您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 　　 张启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一定全要，不过我要的量可不少，一块得多少钱？我还得瞧瞧原石的质地咋样。要是都是些垃圾货，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瘦猴一听，顿时傻眼了，显然他是做不了主的。 　　 他赶忙一路小跑着走向井田春茗，嘴里喊道：“井田桑，那位爷说要批发原石。” 　　 井田春茗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呢，听到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喷了出去。 　　 他 “哐当” 一声放下茶杯，快步走向张启。 　　 嘶！ 　　 只听“嘭”一声响，右脚的木屐带子断了。 　　 他一只脚踩着木屐，另一只脚光着。 　　 一条腿高，一条腿矮，撅着屁股，本来个子就矮，那模样像极了翘着腿撒尿的狗。 　　 瘦猴跑得也挺快，没留神，一脚踩在了井田春茗的左脚上。 　　 井田春茗 “扑通” 一声，跪在了张启面前。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井田春茗气得脸都绿了，捡起那双木屐，就朝瘦猴脸上甩去，嘴里大骂：“巴嘎亚路，你的眼睛长屁股上啦！把你的鞋脱下来，我穿！” 　　 “井田桑，你打我，我这可真特么冤啊！” 瘦猴一脸无奈，皱着眉头脱下鞋，光着脚丫子，把鞋放到井田春茗面前。 　　 井田春茗个子矮，脚也小，瘦猴的鞋到他这儿直接能当拖鞋穿。 　　 他再次看向张启，“年轻人，别太张狂。我现在手头的原石至少有几千块。 你能要多少？” 　　 张启叼起一根香烟，龙九赶紧划着火柴，将香烟点燃。 　　 “启哥，您抽烟。” 　　 王兵把一件黑西装披在张启身上，“启哥，真不行的话，我们把这个什么狗屁会社买下来得了。” 　　 高明轩扯着嗓子高声说道：“少爷，买这样的铺子太掉架子啦。咱们还是考虑收购琉璃厂吧。”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绝逼是个傻缺，妥妥送钱的主儿。 　　 为了赚钱，井田春茗立刻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我就是会社的社长井田春茗。您要是要的多，别人买一块至少得 100 块大洋。您要的话，咱们可以打折。” 　　 “几折？” 　　 “最低 8 折。不能再低了。” 　　 “一口价，不论大小，一块原石 50 块大洋。” 　　 “太低了吧？我们不赚钱呐。” 　　 “井田，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赌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