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是要打仗吗？”　　 “怎么可能，所有入港船队的武器全都要交给贵国驻军收管，没有武器，打不起仗。”　　 “他们有糖勺，哈哈哈。”　　 “哈哈哈，糖勺可没用，那些绿衣大食去找占婆人讲数，要占婆人退还货物，可占婆人根本就不承认抢过他们的船。他们拿占婆人没办法，又去市舶司告状，但市舶司的规矩是不管公海上的事。没人帮他们，他们无计可施，就想出来一招，要搞什么互相串连，制造声势，逼市舶司出面帮他们讨回损失。”　　 “做梦呢。”李高粱和杨小米都摇摇头。　　 “就是做梦，一群蠢材做的蠢梦。走吧，不提这些蠢货了，两位稍待，我去把门关好，就带你们上楼。”买买提走开。　　 杨小米轻轻拉拉李高粱，低声叫，“阿哥，阿哥。”　　 “干吗？”　　 “龙生九子，你是哪一子啊？”　　 “啥？”　　 “我看你哪子都不像。”　　 “……”　　 “你像另一个私生子，貔貅，舍不得给你妹花钱。”　　 李高粱只觉得心里万马奔腾而来，妹子就骑在马上，迎面直踹自己的脸，“杨小米，咱娘生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我吧，行，那你像蒲牢，整天大鸣大叫，还像另外一个私生子，饕餮，吃啥啥不够。你别瞧不起人家私生子，龙生九子，有八个妈都不是龙，除了负屃全是私生子。”　　 “你……你像貔貅没屁股！”　　 “……你像蒲牢嘴巴大！也像饕餮嘴巴大！”　　 “你没屁股！”　　 “你嘴巴大……啊呀，疼！”　　 买买提关上门，回过头来，俩人已经偃旗息鼓，言笑晏晏，兄友妹恭，除了杨小米掐在李高粱腰上的指甲一点都没松开。　　 “两位请跟我上楼。”买买提领着两人走上楼梯。　　 李高粱让妹子先走，既巩固了关爱幼小的德行，又顺势摆脱了己腰受制于敌的不利因素。　　 “毛毛提，你把门关了，不做生意了吗？”　　 “今天的票都已经卖完了，只要按时下来开门接客人们进场就行，我现在要上去演戏。”　　 “你演什么角色？英勇无敌的阿喀琉斯？正直勇敢的阿拉丁？还是无所不能的蓝精灵？”　　 “我演神奇的猴子阿布，在剧的最高潮，阿布会代替攻破特洛伊的木马，变成肚子里装着三百勇士的巨大猴子，到时请为我喝彩！”　　 “……我们就看你编，使劲编。”　　 上到二楼，再上到三楼，楼梯口外，一条通道通向左右两边，尽头各有一个大厅，整栋楼的格局是在原本房屋的结构上改造过的。　　 兄妹俩都常来，对每个厅房都很熟悉，跟着买买提走进了左边的大厅，这里有整栋楼最大的舞台。　　 舞台搭在厅里最深处，台高一尺又深又宽，观看区的地面上错落铺着七张又大又厚的毡毯，每张毯上摆着四个又大又软的靠垫，靠垫旁放着方便客人拿放东西的矮桌。　　 窗户打开保持着室内空气流通，薄薄的两层黑纱垂在窗边挡着光。　　 屋里已经坐了十多个人，把座位占了一多半，还有两张毯上是空的，兄妹俩挑一个坐了。　　 毯子又厚又软，坐下去近乎半个身子都陷进去，倚在背后柔软又富有弹性的靠垫上，杨小米舒服得几乎忍不住要发出叹息。　　 “早跟娘说过，家里应该买几张这样的毯子。”　　 “你带娘来一次，让她自己感受一下，说不定就给你买了。”　　 兄妹俩说话的时候，穿纱遮脸的大食女人把茶水小食端到矮桌上，一个碗一个盘，碗里是奶茶，盘里是几片果干和一块饼。　　 杨小米四处张望了一下，别人桌子上都是白白的米花，自己桌上才吃过一遍的老三样顿时就不香了。　　 看买买提在不远处，就低声叫，“毛毛提，我也想吃米花。”　　 买买提走过来，看看他们桌上的东西，“可是，小娘子点的小食就是这些啊，外面买来的，又不能退，你要吃米花得另外加钱。”　　 杨小米看看李高粱，李高粱手指托着钱袋，瘪掉的钱袋顺着指缝往下滑。　　 “不吃就不吃，我吃糖。”杨小米手中大胖脸还剩下不少，小牙张开了在上面细细地一点一点往下磨。　　 买买提赔笑道别，走入后台化妆去了。　　 一会儿，一个大食女人走过来，把一盘米花放在兄妹俩桌上，手指前方，“那边的客人送给小娘子的，说再苦不能苦孩子。”　　 李高粱大皱眉头，嘿，我家孩子关你什么事儿？！　　 杨小米也极不乐意，嘿，说谁是孩子呢？！　　 那毯子上坐了一男一女，没有回头，看不到脸，从背影看就是刚才有过点头之谊的那一对儿男女。　　 李高梁摸出个铜钱，给大食女人，“送一盘米花回去，说我们谢谢他，多余的钱你看着拿点儿吃的过来。”　　 “嗯，这才是我哥，做事敞亮，我们不是小孩子，不占人便宜。”杨小米仰着下巴大声说。　　 大食女人随后往那边端上盘子，又低声说话，应该是传达到了，那两人也没回头，显是不以为意，事也就此了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窗边把黑纱后面密实的遮光帘彻底降下，屋里暗了下来，朦胧中，众人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身影。　　 一个黑影出现在台上，击了三下掌，以吟诵的腔调高声说：“演出即将开始，请各位客人尽情地享受欢乐吧。”　　 随着话声落下，轻快的胡琴声响起，铃铛手鼓的声音跟着加入，歌女唱出了欢乐的歌声，汇聚在一起成为优美的旋律，在扩音的板壁间回荡放大，屋里立刻热闹了起来。　　 妆容精致的一对男女被簇拥着走上台，杨小米一眼就认出来，是阿拉丁和他的公主老婆。　　 两人站定，一群人围着他们转圈跳舞，把蜡烛摆在他们身旁，数十支蜡烛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心，两人就在爱心的空地上牵手拥抱亲昵地慢舞，浑身上下华丽的装饰在烛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