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意当然是可以做的,但风险也很大,占婆船队可是有十几艘船,数百人的规模,自己能打得了吗?陈转运使捧他们,随口说一句“蕞尔小贼,弹指可灭”,也不该是全然的空话,瑞王可是在船上,难道他敢让千岁身处险地? 杨羹试探着问,“大人可知道占婆船什么时候出海?船数人数多少?若是对方势强,恐怕瑞王千岁在船上会有风险。” 陈转运使知道她的意思,哈哈一笑,“我岂会陷千岁于险地?你说吧,你想要占婆人几时出海?我就让他们几时出海。你想要他出海几船?我就让他出海几船。” “大人怎么控制?难道他们船队不一起走吗?” “这有何难。我让他们哪天离港,一纸文书,他就必须离港。我要扣他的船,还是一纸文书,被扣下的就不能离港。那离港的就是你们要拿下的对手了。” 杨家夫妇连连点头,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明明是阴谋算计对方,却可用阳谋将其硬赶入陷阱之中。自己没掌握过这层次的权力,自然没想到可以做到如此精准的控制。 看来古人云非大能者不得运筹帷幄之中,这大能者不但得是大能,还得有大权才行。 好笑的是,这次运用如此巨大权力的目的,竟然只不过是为了博瑞王一乐而已。 条件如此充足,事情当然可以做得。夫妻俩心中迅速盘算了一遍,稍做交流。 杨羹说,“大人,那么,就订在四天后如何?我们好做些准备。占婆船数当然越少越好,但若是过少占婆人怕是不会运载太多物资,就截不下什么战利品,就放出三艘吧。大人若是能在船上和武器上做些手脚,就更好了。” “好,就依你们。今晚不算,从明天起的第四天,我让三艘占婆船出海,发还给他们的武器上我会动些手脚,保证你们厮杀时有优势。但船上不好动手脚,占婆人不离船,没有下手的余地,又不好强令他们下船,打草惊蛇惹其警觉反而不妥。” “是,那我们提前半夜出发,在海路上埋伏,就算他们船况良好,也逃不掉。” “嗯,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活口不留,全部消灭在海上。不然事后追究起来,惹出麻烦,万一查到我这里,就给千岁添堵。你们可明白?” “大人放心,有瑞王千岁压阵,我们一定尽诛恶徒于海上。” “那就这样吧,你们算好时机,准备好后来请千岁上船。” “是。” “好了,没别的事了,赋税的事出海回来再说。官厅设了宴,若有兴趣你们就留下来同乐一番,若是无意就早些回去休息,我也不虚留你们了。”陈转运使微笑摆手。 夫妻俩行礼告辞,带着一双儿女退出门外,若是只他二人,在官员群中凑个热闹混些脸熟未尝不可,带着儿女就算了。 出官衙坐上自家驴车,车把式吆喝一声,骨碌碌车轮滚动,往杨府的方向行去。 车上一家四口都放松下来,倚着靠垫坐着说话。 杨小米抢先开口,“娘,那个什么瑞王,我哥我俩今天见过。” 李高粱笑道:“在大食人那儿看戏时候见到的,也是个爱玩的人,还给妹子送了盘米花,说什么再苦不能苦孩子,让我俩给怼回去了,哈哈。” 李农点头,“那得是个爱玩的人,不然能想出那种玩法,一玩就是一百五十贯,还是拿人命在玩。” 杨羹冷笑,“农民玩土,商人玩货,官家玩人。人分三六九等,人家玩得起。明天咱们回庄上,送两头猪回去,年节要用的各种东西,也先送回去一批,顺道跟长辈们商量一下,看安排哪批人一起出海。本来都踏踏实实等过年了,没想到年前还得再跑一趟。” 李农握住了妻子的手,“出海的事我去就行了,年前家里事多,你是一家之主,各种应酬往来得你留下来应对。” 李高粱举手,“出海我也去!” 杨小米也抢着举手,“我也要去!” 父母哥哥同时向杨小米摇头,“你不许去!” “咦,”杨小米看了一圈,三张脸都凶巴巴地瞪着自己,心里大不乐意,“为什么呀!” 李高粱拍拍杨小米的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这是去打打杀杀的,你掺和什么?老实在家呆着,看看书,绣绣花,学好女红招个好女婿,才是你该做的事。” 杨小米大叫,“我才不要,我是杨家的女儿,我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帮上家里的忙,我知道咱家咋回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的武艺很好,不需要你们照顾,我的水性也很好,你在水里都不是我的对手!”一连番话抢着说出来,说得又急又委屈,小脸涨得通红。 李高粱撇了撇嘴,“这是正经厮杀,不是我陪你在家打着玩,会见血的。” “见血也不怕,你打不赢我,臭狗子!” “小花,不许对你哥无礼。”杨羹制止女儿,“何止见血,刚才大官儿的意思,得让那个王玩得开心,还不能有后患,要一个活口不留。咱要杀人,人家要活命,就得跟咱们拼命,到时候谁死谁活还是两说。小花,要帮忙等家里跑船的时候你可以跟着去,这次不行!” “那他呢?他就行?他不也是你们亲生的?”杨小米指着李高粱。 “小狗是你哥,男人要扛的担子很重,必要的时候男人就得为家里拼命。”李农劝慰。 “我也能为家里拼命!”杨小米倔劲上头了。 李高粱咧嘴一笑,“只要家里还有男人,拼命的事儿就轮不着你。” “都消停会儿吧,小狗,下去给你妹买点儿吃的,她一饿就脑子抽筋不着调。”杨羹叫停了车,街市繁华得很,李高粱下车没一会儿就买了几样吃食,油纸包着拿回来。 打开油纸,一只撕开的扒鸡,一包切碎的肘子猪肉,几张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