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发了一通脾气,偏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且不好与家人说,只能尽量避着儿子和儿媳。 过了几天,褚遂良突然发现,儿子变得沉默,而且强忍着怒气,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带着怀疑的神色。 “为父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你们要谨言慎行,出门多带几个人手,免得被人陷害。”褚遂良强制冷静下来,淡淡的解释道。 他解释之后,家里虽然没有出问题,不过他能感受到,父子之间有了隔阂。 就在褚遂良焦头烂额的时候,长孙无忌家里也闹幺蛾子了,家里突然有几个房间,半夜有人敲门,打开门又见不到人,哪怕守在门口打开都见不到。 仅仅是三天,长孙家就变得人心惶惶,随后就有流言传出,说长孙无忌害死人太多,这是恶诡报仇来了。 长孙无忌大为光火,严查了几天都没有找到装怪的人,即便让人包围在院子外面,半夜依旧有敲门声。 “你是怎么做到的?”独孤谋兴冲冲的跑来找薛云,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在说甚?” “老狐狸家里闹诡的事情啊,你怎么做到的?”独孤谋问道。 “你没听说吗?那是找他报仇的,和我有啥关系。”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吗,我杀的人更多,为何没有诡找我报仇。”独孤谋瘪瘪嘴道。 “你我是武将,一身杀气,恶诡也不敢上门。人死为诡,诡死就啥都没有了,所以诡更怕人,除了那些心虚的家伙。”薛云小心道。 “快说,少来糊弄我!”独孤谋不悦的说道。 知道不告诉他,独孤谋这家伙会一直询问,看看四下无人,薛云靠过去,压低声音道:“我让人装着送货的人,把鳝鱼的血抹在他家门上,蝙蝠嗅到血腥味,就会去撞门,那是蝙蝠,自然见不得敲门的人。” “原来是这样!”独孤谋眼睛一亮,惊讶的说道。 “血腥味不知道能管多久,所以后续我又让人装着道士去驱邪,又给他家里补充了一些。” “你真是…真是损啊,我可是听说,老狐狸一家都有大半个月没清净了,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吓得尖叫。”独孤谋惊叹道。 “我看到了,老狐狸一脸疲倦,估摸着好几天没睡好了。”薛云说道,能把长孙无忌弄得狼狈,他心里就很高兴。 估摸着长孙无忌也怀疑自己,只是他没有证据,薛云嘴角上扬,他可不希望长孙无忌胡乱猜测,就是要他知道是自己干的。 长孙无忌刚下马车,就见到自己家门口一群人快速走开,他心里很是不悦,还以为是因为家里谣言来看热闹的。 长孙家很多宅子,但是他不能搬到其他地方去住,那样无疑是示弱,他不允许自己对别人示弱。只是他真的弄不明白,自己已经安排了府兵,把家里守得密不透风,还是有房间半夜被敲响。 心情不悦的长孙无忌,正要向大门走去,刚一抬头,顿时被气得哆嗦,只见大门的铜辅首衔环上面,挂着两个与不雅之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长孙无忌想起了多年之前,孔颖达家里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同样是得罪了薛云,这差不多就是薛云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 薛云那张看上去憨厚的笑脸浮现脑海,长孙无忌恨得牙痒痒的,在看看门上挂着的东西,想到要是自己没主意,伸手抓住,他就感到恶寒。 见到长孙无忌气得哆嗦,眼尖的护卫发现了状况,急忙跑过去把门上的东西取下来,振臂远远抛开。 长孙无忌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先前急冲冲离开的人,又顿住脚步,看向地上的物件,还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长孙无忌觉得肺都快气炸了,胸膛急剧起伏,急忙向家里走去,他真怕在看下去,自己要被气晕。 回到书房,长孙无忌怒气难消,想到明天会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他就理解为何当年孔颖达要装病不上朝。 头疼欲裂,长孙无忌咬紧牙关,嘴里挤出一句话。 “老夫不会服软,明天一样上朝!” …………… 薛云特意安排了人去看长孙无忌的反应,想到长孙无忌气得不轻的样子,他的心情就极好,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卑鄙无耻之徒!” “下作之辈,羞与为伍!” 面对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骂声,薛云毫不在意,反而扬起沙包大的拳头。 两人也许是真的担心他动手,没有再骂,冷着脸走开了。 别人没有指名道姓,薛云当然不可能动手,得意的笑了。 程咬金看了一场好戏,心情也是极好,大手拍拍薛云肩膀说道:“干得漂亮,你脑子就是好使,老夫当年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 “你今天特意来看热闹的?” “嘿嘿!你说对了,如此好戏,看一场少一场,哪天老狐狸嗝屁了,就再也看不到了。”程咬金笑着道,他那嗓门,即便走得老远的长孙无忌都能听到,脚下不由一个趔趄。 狠狠瞪了程咬金一眼,长孙无忌加快了脚步,他才不想和程咬金这个混不吝的家伙扯掰。 其他人不愿意得罪长孙无忌,自然离两人远远的。 “上次的事情老夫查到了。”程咬金压低声音道。 薛云微微一愣问道:“上次什么事情?” “洛阳李弘泰。”程咬金提醒道。 薛云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是谁干的?” “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洛阳一个县尉自杀了,他曾经告诉朋友,那是为了试探老狐狸,也是想试一试,有没有人落井下石。”程咬金讲解道。 薛云思索片刻道:“那个县尉是没有背景的吧?” “不错,所以线索断了。” 程咬金说的,最后一句最重要,落井下石。 谋反这种事,有时候并不需要证据,只要有人告,事情就大条,落井下石的人一多,弄一堆假证据,那就弄成了真的。 当然,最关键还是看皇帝的意思,如果皇帝想你死,那基本上就死定了,很明显,这是有人想试探皇帝是否对长孙无忌不满。 长孙无忌大权在握,虽然在朝堂不是一言堂,却也比较霸道,这应该就是试探的原因。 薛云虽然隐约猜到,但是这人做得太粗糙,也太心急了,李治才登基一年,怎么可能对自己舅舅出手。 “这事不用再去追究,如今这朝堂暗潮涌动,你得当心一些,老狐狸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一但动手,就不会像你这样,只是捉弄一下。”程咬金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老狐狸想要诬陷我可不容易。”薛云点点头道。 程咬金点点头道:“你就是个小狐狸,我还是放心的。” 虽然嘴里说不担心,不过薛云还是觉得,应该做一些防备。 先是把家人安排在城外的宅子,又秘密调了一些人到商业街,这些人都是跟随薛云征战过的伤残府兵,安排他们很简单,也没人在意,毕竟都是一些残疾人。 但正是有这些人守卫商业街,薛云心里很放心,没有薛云的吩咐,薛家附近随时都有十多二十在在巡逻,看守。 “越国公,上次你说洛阳城重新规划,可以赚钱?不知该如何运作?”李治把薛云请到书房,客客气气的问道。 “陛下你可知道,今年冬天,长安粮价如何?”薛云神色凝重的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李治有些尴尬的摇摇头道。 “去年冬天,价格最高的时候,斗米二十八文,今年已经涨到了三十八文,而今才刚入冬不久,秋收才过去两月,按理说粮价应该平缓才对。”薛云介绍道。 李治眼神一凝,起身问道:“莫非有人哄抬粮价?” “应该不是,如果我没猜测,这只是正常物价增长而已。”薛云摇摇头道。 “正常物价增长。”李治有些不明白的呢喃道。 薛云暗自摇头,这孩子毕竟是宫里长大的,诗词文章学得不少,琴棋书画也懂,处理政务也学过,但是民生这些懂得就太少了。 “长安城的人口越来越多,关中的人也越来越多,粮食消耗大,粮商需要从很远地方运送,价格自然就会增加。 这些年来,在先皇和陛下的治理下,四海升平,各地人口都增加了不少,不止是关中,各处粮价都在增长,只是多少不同而已。”薛云分析道。 李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盛世粮价反而增加了。” “其他地方很正常,但是关中不一样,关中产粮少,人口多,所以增加特别快,如果遇到天灾,这粮价恐怕会变得极高。”薛云摇摇头道。 “天灾?” “陛下当年还年幼,可能不记得,贞观二年冬,关中大雪封道,粮价增长了十倍,还是先皇下旨开仓放粮,这才平息了粮价。 臣查了一下,从武德元年到贞观二十年,关中发生大大小小旱灾,蝗灾,水灾,雪灾十六次。”薛云讲解道。 李治大惊道:“啊!有那么多次吗?” “这些在先皇起居注中应该都有记录,陛下一查便知,关中土地耕耘了数千年,不但土地贫瘠,水土流失也非常严重,这也是引起天灾的原因,所以臣才提议迁都。” “父皇曾经为我讲解过,他说你提议定长安和洛阳为都城,再定三四个陪都,用于治理天下。”李治亲亲颌首道。 “大唐幅员辽阔,治理不易,所以臣提议定几个陪都,陛下不用巡视边关,但是可轮流到陪都处理政务,如此一来,管控就要容易许多。”薛云起身走到御书房那一副绣着地图的屏风前面,画了几个圈解说道。 把整个大唐看成一个圆,长安洛阳为中心,外围三个陪都则是在一环线上,利用三个陪都来管理更外围一些的地方,这个办法似乎不错。 李治看着地图,大脑快速思索,他不止一次思考,如何控制这个庞大的国家,本想把外围地区,分成几块,相邻的相互钳制,这样会安稳不少。不过缺点也有,如果相互勾结,那么就会成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利用陪都管理,有些像诸侯国,但是又完全不同,诸侯国是自制,陪都依旧归朝廷管理。 作为陪都,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同样设六部,只是没有三省,官员品级比都城低一级。 如果李治知道金字塔,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三层的金字塔,如果利用陪都来管理部分区域,那样有多一层控制力,稳定性当然也就更好。 思索片刻,李治吐出一口气道:“此事容我好好思量。” “陛下英明!” “洛阳的事情?” “是臣扯远了,洛阳城从新规划,确实有办法赚钱,至少会赚一些,让朝廷以极小支出完成。”薛云点点头道。 “如何做?”李治兴冲冲的问道。 大业五年洛阳更名为东都,由外郭城、皇城、宫城以及东城、含嘉仓城、圆璧城和曜仪城等小城构成。城西还有西苑,全城共有109个里坊和三个市场。 洛水穿城而过,给皇宫正面增添了一道风景,也增加了一道护城河。 大业元年三月,隋炀帝迁都洛阳,命杨素、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营建东都,每月役丁200万人,迁徙洛州居民和各州富商大贾数万户充实新建的京城。在营建东京洛阳时,宇文恺“揣帝心在宏侈,于是东京制度穷极壮丽”。 武德四年,李世民击败王世充,郑亡。李世民忌洛阳紫微宫太奢华,于是焚东都紫微宫乾阳殿、则天门。 之后李世民多次想修缮洛阳宫殿,都被群臣阻挡,一直至今。 李治明白洛阳的重要性,也舍不得洛阳的繁华,那边山清水秀,一点也不比长安差,而且气候更好。 “洛阳城有水路连接,交通更加便利,城里的规划,只能把部分百姓迁移到其他地方,主要还是新修坊市,用于安置迁都之后的官员和家眷。 城里的房屋能赚钱的地方不多,暂时也无需修建,臣的意思是在皇城以北和西方各修建几个坊市。”看着洛阳城地图,薛云指着皇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