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宁说得缓慢。　　 朱棣的理解能力也没问题。　　 他当即就知晓了朱安宁的意思……　　 “所以朱哥您的意思是，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诶诶诶，你可不要乱讲哦，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朱安宁是赶紧叫停了朱棣的无端联想。　　 他也不知道这朱元璋具体是什么态度什么措施。　　 自己也就是说说而已。　　 别哪天这小朱同志一时脑残，把自己的话说给他老爹听，自己不就哦豁了？　　 “那朱哥你什么意思嘛……”　　 “我的意思是，就是有这么一种情况，这种做法由来已久，大概是元人时官员们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做派，完了现在各地的主官，大部分都是元人时期留下来的，这没错吧……”　　 “所以，或许有些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直这么做了而已。”　　 “人，是懒的，如果能有便捷的方法，总归有人会去用的，就怕有人是懒，有人是坏……咱也分不清，人是哪种人，毕竟都是披着一层皮……对不对？”　　 朱安宁叹了口气。　　 朱棣，也是随之，又沉默了下来。　　 ————————————————　　 “骑缝章……哼，怎么不直接盖在文书上？”　　 朱元璋脸黑得快要滴石油。　　 一边的朱标也是如此。　　 朱元璋又哼了句。　　 “也不对，骑缝章都敢盖空白的，指不定还真有空白文书直接加盖的，标儿你说是吧。”　　 “地方主官印章可是可以调动相当多事务的，怕是没有人敢……”　　 朱标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事很难善了了。　　 从理智上来说，他是很难相信会有地方大员憨批到非骑缝章，就是普通章直接盖到空白文书上的。　　 这已经不是愚蠢了，这和自杀没区别。　　 人都是有脑子的。　　 作为古代文官巅峰的这一群人，你可以怀疑他人品道德好与不好。　　 但是质疑他们智商不行，还真就是有点过了。　　 加盖印章的文书，特殊情况下，是可以调动一些军队的。　　 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没人敢？那这个骑缝章是怎么回事！！！”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　　 然后开始在殿内走个不停。　　 似有无穷的怒火需要发泄。　　 李文忠现在去了海边。　　 而徐达和汤和，他暂时也不想让他们一回来就掺和这么爆裂的事情。　　 所以殿内除了朱标，就只剩下个检查百官的安然。　　 安然哪能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他也是做过地方主官的人。　　 虽说当了多年大员和朝官，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事了……　　 但是他还是知道这具体情况的。　　 只是现在他哪敢开口。　　 朱元璋正气在头上呢。　　 朱标都劝不住的那种。　　 “安然，你给咱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　　 “陛下……”　　 “别捡好的说，说点实际的！”　　 “这……这是元朝旧制……”安然是赶忙开口，只是他才刚解释了第一句，就已经被朱元璋打断。　　 “元朝？现在是什么朝？元朝？元人在北边还没死完，下面这些狗官还心向他们是吧？！”　　 朱元璋从牙缝中逼出了这几句话。　　 让安然也是立马噤了声。　　 完犊子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就算和朱老板解释清楚。　　 告诉他，大家只是说怕账对不上，所以才这么做的。　　 只怕会死更多的人……　　 因为，这事本来就是偷懒的后果！！！　　 离得远的地方也就算了，很多时候离得近的江南一带，也会这般去做。　　 纯粹就是懒。　　 这他可说不出口。　　 只能是在那边叹气。　　 而踱步了许久的老朱。　　 脸色冰冷得吓人，他在狂怒。　　 他想杀人。　　 虽然他在朱安宁面前总是一副狡黠老头模样。　　 但是……没有人会忘记，他是一个碗出来的猛人。　　 这一路上……他杀的人能少？　　 他可是宁可使大海叛我，不可使我法不行……的朱元璋。　　 他才不管那么多，法！就是法！　　 放现代，他高低也是个程序正义的忠实拥趸。　　 那放古代的话……他就是程序不正义之人的催命鬼了……　　 这空白文书，对朱元璋而言实在是有些难顶。　　 一看到那些骑缝章下是空白文书。　　 他就想到了会不会有人用加盖官印的空白文书。　　 会不会有人意图谋反？　　 本就有些多疑的老朱。　　 直接回头对朱标说道。　　 “召人，召齐应天府的人，明日刚好是朔望朝！咱要看到所有人！标儿，知会下去……”　　 朱标的脸色也是很凝重。　　 “是……”　　 他回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大殿。　　 明日，是初一十五的大朝会，本来事情就多……现在又多了这事……　　 朱标觉得自己隐隐有点要脱发的感觉……　　 “御史大夫安然，明日，你可以带着御史开始说道说道了。”　　 说道谁，朱元璋没说。　　 但是安然已经是心领神会……　　 他需要弹劾的，不是具体的谁……　　 而是整个所有知府知州了……　　 因为老朱拿到手的是骑缝章，只有几页，并不能完整拼凑成一个印章。　　 所以老朱也不知道这章是谁的。　　 溯源现在来看，也没个结果。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　　 都有罪。　　 收粮送粮的官员！一个都跑不了！　　 他将要彻查这件事情！　　 “下去吧……准备准备，明日说得直白些，咱不想浪费时间。”　　 “是……”　　 安然也领旨退下。　　 这殿内很快就只剩下老朱一人。　　 他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太监高唱了一声。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求见！”　　 “进来！”　　 朱元璋说完。　　 便看见带刀的毛骧，快速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后伏倒。　　 “毛骧，还记得咱给你的职责么？”　　 “代替陛下，检查百官！”　　 “好，知道就好，现在这百官啊，又出了些问题……你且去查一查吧。”　　 “敢问陛下，所谓何事……”毛骧没想到朱元璋会说得这么直接，心里那是一喜。　　 来活了！　　 将士打仗才能获军功，成万户侯。　　 那他呢？　　 他的战场，是在另外的地方啊。　　 毛骧眼睛放出了红光，隐隐有些嗜血的感觉。　　 远在郊外的朱安宁。　　 并不知晓的是，这空印案，远比他想得要更加混乱。　　 毕竟，他所遇上的空印案……此刻，是有锦衣卫，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