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列班上朝。”　　 戚祥在那，说得很没情绪。　　 朱棣等人应当是外出了。　　 此地只有戚祥和朱安宁两人。　　 “戚叔，你是知道的，我作为詹事府少詹事也好，咱们虎贲卫的指挥佥事也好，那干活是相当卖力的，我这抽不开身啊。”　　 “明日可是大朝。”　　 “这大朝，他也是朝，您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洪武爷钦点要禁足反思的，我不得好好留在这里反思。”　　 朱安宁开始尝试使用规则。　　 戚祥则直接搬出了规则。　　 “洪武爷特意交代的，你明日必须要列班上朝。”　　 “……”　　 于是……交锋结束。　　 朱安宁一脸痛苦面具站在那里。　　 戚祥却有些不明所以。　　 “朱爷，上个朝而已，不算是要你的命，而且咱们这种品级的，也就是大朝偶尔去一下而已，平时想去，那都轮不到我们去，倒是那些御史小儿还有各部的给事中去得勤快些。”　　 一般上朝的话，三公和六部尚书都是一品和二品大员，六部侍郎是三品，但六部给事中只是七品。都察院的御史也能上朝，都察院御史一般也只是六七品而已。地方官的话，四品以上才能上朝，四品就是巡抚了，也就是接近高官一级了，只是地方官之所以叫地方官，那就是平常他们都在地方，偶尔回京有资格上而已，并不是说他们也真的要上。　　 所以，其实明朝平时真正上朝的人，可能也就是那几十人而已。　　 要是说天天都要出勤的，可能还不足三十。　　 因此，戚祥才会说，这京官都要去的大朝，不多见。　　 而且以两人的身份地位，就是过去点卯，打个酱油。　　 四品虽然不至于说要挤到门边去。　　 但是也不算太过靠前就是了。　　 大抵是打盹大概老朱都不会发现的位置。　　 朱安宁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博士，但是这些东西，他好歹还是知道点的。　　 他怕的是上朝？　　 最多是有点忐忑而已。　　 他现在怕的是空印案……　　 天知道要卷多少人进去。　　 偏偏历史书写这段那就是突出一个抽象加迷惑。　　 死几百人到死几万人，都有记录。　　 总不能说现代退休是弹性的，古代杀人也是弹性的吧……　　 明天这大朝，100%是跟着空印案有关的！　　 老朱也是狠啊，直接召集所有京官，怕是要杀鸡儆猴了……　　 理论上自己是猴，但是猴也是怕鸡血的啊……　　 “啊，戚叔，我姑且问一句，您家里有没当地方官的，知州知县一类。”　　 “啊？”戚祥先是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朱安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继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朱爷诶，你看我家像是能出读书人的种？”　　 “哎，这不是问问嘛，朝中怕不是又要变天了……”　　 与戚祥亲近，他也没有过多隐瞒，决定分享信息。　　 “啊？”又是一个啊字，只是这时的戚祥已经不再是哈哈大笑的样子，而是有些凝重。　　 朱安宁可不是什么寻常官员。　　 他可是能和一众皇子，太子，甚至陛下谈笑风生的人。　　 试问这个大明，有几个人做得到。　　 所以他说出来的东西，可信度可是很高的。　　 “没有地方官就行，戚叔，明日上朝，咱什么都不说，就呆在那就行……千万别掺和任何事情。”　　 “如此严重？”　　 “比胡惟庸，郭桓那些事，是过之而无不及！”　　 “嘶……”戚祥看朱安宁的脸色，也没追问，作为亲卫，他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有些事情，别人不说具体，自己不问就是了。　　 现在朱安宁愿意说与自己听明日不要莽撞，已经是极好。　　 这事说到这里，两人是默契地终结了话题。　　 戚祥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把手中的包裹递了上去。　　 “对了，这是刚才宫里遣人送来的飞鱼服……你什么时候得这赐服的！好生令人羡慕。”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　　 二品赐福，这可不多见……　　 至于一品的蟒袍，那是正常官员能穿的？　　 戚祥还未等朱安宁开口，他又说了下去。　　 “也奇怪，这赐服送过来，不是得来点什么宣个旨，跪个恩之类的说法么，怎么就直接让羽林卫的人送了过来……这多少有点儿戏了吧。”　　 戚祥是看着赐服，有些莫名其妙。　　 朱安宁却没有说些什么……　　 按照戚祥的说法，平日应该是要有些仪式感的。　　 但是今儿是什么日子。　　 那是空印案开始的日子。　　 试问老朱哪来的心情给他搞仪式。　　 那是还记得遣人给自己送过来，都算他没有气昏头了。　　 “呵呵……小赏赐，小赏赐，不值一提……”朱安宁说的确实也是心里话……　　 这赐服这么快送来，那钱呢？！钱呢？！总不能您老人家要处理空印案，我的钱就忘记了吧。　　 不能吧！　　 戚祥听着朱安宁的话，却也是只当他谦虚，笑着摇了摇头。　　 这便是两人认知上的差距。　　 明初，赐服这种东西，说多，那是多的，比如王公们，谁没有那就是谁尴尬啊。　　 但是……他们这些平时连上朝都不必去的京官，那必然还是羡慕的啊。　　 而朱安宁，却是因为电视剧的荼毒，只觉得这不就是锦衣卫们人手一件的东西么……　　 怎么不再给自己一把绣春刀呢？cos一把锦衣卫好像也是可以的吧……　　 于是，朱安宁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那衣服。　　 “明日我需要穿这么？”　　 “当然是需要的，不然这赐服有何意义？”　　 “哎呀，看着就比官服还要难穿啊……”　　 朱安宁又是一声叹气。　　 恰也是此时。　　 方孝孺走了进来。　　 这戚祥瞄了一眼方希直，是打了个声招呼。　　 “见过方先生。”　　 对于这方孝孺，永乐庄的人还是很尊敬他的，当然，说的是现在。　　 毕竟他课是上得实在，即便是面对农户的识字课，他都是教得兢兢业业，完全没有嫌弃人。　　 这让戚祥这个大老粗，都有些对他改观。　　 “戚将军！”方孝孺也很是给面子。　　 同是佥事，其实朱安宁这种算不得是将军。　　 他就是拿俸禄的那款，真正虎贲卫的佥书，可是在戚祥身上的，也就是说真正指挥军队的人，实际是戚祥。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