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宫内几个大殿灯火通明。　　 安然，朱标，徐达，汤和，加那个阁臣，是一个都没得睡。　　 因为，养马，以及北征，不管哪个都是大事……　　 所以阁臣们虽然已经劳累不堪，但是依旧却只能强打精神陪着大佬们，继续工作。　　 这种工作强度，龙岗区坂田街道上那栋楼的人，怕不是都自愧不如……　　 关于青贮的一些制作流程和耗时，以及每日战马吃的重量等。　　 朱安宁和朱橚早就把这些东西总结得清清楚楚。　　 朱安宁甚至还列了个表格。　　 这让朱标等人讨论起来，是极为方便。　　 他们可以根据这青贮原材料的损耗量，开始倒推需要多少田地提供秸秆，以及能养多少马。　　 这是相当重要的。　　 马这种金贵奇蹄类，那是相当让人恼火的存在。　　 实际上在自然环境中，普通马是竞争不过偶蹄类，比如牛这种生物的。　　 有种说法是，牛的脑子都烂了……这副躯壳还能苟活许久。　　 说的就是牛的生命力以及苟活能力。　　 偶蹄目要么就像猪那样，什么勾八都能吃，杂食得一批。　　 要么就像牛那样，进化出了反刍能力，几个胃配合着消化草料。　　 而奇蹄类的马这种生物，选择的是……加长肠道助消化……　　 也不是说不行……但是这努力进化出来的结果，多少是打不过偶蹄类的。　　 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自然环境中，偶蹄类早就占据了生态位中的上风。　　 有一种说法就是奇蹄类如马，迟早要被淘汰。　　 而家马，就是野马的亚种，说是亚种，指得是他把技能点更多点到了速度，韧性，甚至是外观上。　　 众所周知，某个生物的技能点数，是有限的。　　 点了速度韧性外观，那么相应的，其他地方，就缺技能点了啊。　　 家马，选择的是，把原本对比牛，是菜到没边的消化系统，再砍一刀。　　 变成了只能吃精饲料的存在……　　 宋朝一年养死四分之一的马，可是有史书记载的。　　 气得养马的官员是抓狂不已。　　 明朝的境遇，肯定要比没有燕云十六州的宋朝要好上不少。　　 但是家马，这个亚种难养，是客观事实。　　 所以才说，朱安宁说他的改良青贮能够养马，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至于北征这事。　　 涉及的零碎事情，和上一次沐英出征一样。　　 也是需要人敲定的。　　 比起沐英那次更复杂的是。　　 这次还夹杂着朱棣就藩这一事件。　　 少不得倒是还要和礼部，吏部，户部合计。　　 那虎贲卫的调动，又涉及兵部。　　 北平王府修建肯定要工部出动。　　 唯一没沾着一点的，是刑部……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是听得杜佑几个阁臣，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安然在，他们早就想撤退，明日再说了。　　 这哪是一天就能搞定的事情嘛！！！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亢奋的不仅是安然。　　 朱标，徐达，汤和都还在……谁敢走。　　 也就是朱老板不在，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吧……　　 几人是叹了口气。　　 突然有种，他日一入阁，生死两难料的……错觉。　　 而在远处，另外一个大殿中。　　 空荡的大殿内，只有寥寥三人。　　 朱元璋是回宫就换了龙袍。　　 他没空去阁臣们所在的文华殿，本来那些事情，是需要他加入去讨论的。　　 他却在和朱标聊完后，全权交了给他处理。　　 朱元璋，现在需要处理的是，今日早上，引发的那件大事。　　 其实刚回宫，他就听人禀报了个大概。　　 但是只是大概，他需要更详细的过程。　　 所以，得有跪在那里的大理寺卿白杰。　　 还有提刑司吴庸，来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么晚还让两位来我宫里商讨，也是为难你们了。”　　 朱元璋喝了口热茶，是试图让自己精神抖擞些。　　 他是铁人不假，但是不是核动力铁人……而是生物质能驱动型号……总归还是有点疲惫的。　　 只见跪在那里的吴庸和白杰是对视了一眼。　　 默契地开始回话。　　 这份默契，准确来讲，应当是商量出来的。　　 在把所谓的【犯官】救治了一番之后。　　 他们是无言地放锦衣卫离开了现场。　　 抓他起来……这是不现实的。　　 因为不合适……　　 就是不合适。　　 这个节点敏感得很。　　 总不能真的咋咋呼呼叫巡捕营过来说，这里出命案啦，把这毛骧给爷逮咯！　　 他们是当场就决定，上报老朱再说。　　 这糊涂账，他们不敢算。　　 毕竟血泊中躺的那三人，可不是什么大头兵。都是在锦衣卫里面有官职的人……　　 “陛下一日下来，应当也是劳累了……我等能为陛下分忧，实乃福分。”那白杰，是小小地拍了下马屁。　　 老朱却是不想听这些车轱辘话。　　 他是径直挥了挥手说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细细说吧。”　　 “是。”白杰也是适时地结束马屁行为，深吸了口气，说了下去：“今日我与提刑司吴庸吴大人，去往大狱，想接收之前移交给锦衣卫的犯官，却未曾想到，里面倒了三名锦衣卫，是毛骧毛指挥使承认击杀，按毛大人说言，是那三人滥用私刑，被毛大人撞破，三人是恶向胆边生，想杀毛大人，毛大人不过是被迫反击。”　　 白杰是不敢添油加醋。　　 直接就是把情况说了清楚。　　 他最后还补了句：“大狱中的犯官们大多都是昏迷状态，少数几人……是受伤极重，但是，经大夫救治，都没有生命危险。”　　 这些事情说完。　　 白杰是深深一拜。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朱元璋并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白杰吴庸才听到朱元璋说了句：“知道了。”　　 这三个字，大抵是代表了。　　 那三人，死了便是死了。　　 毛骧，在朱元璋心中，依旧还有价值。　　 只是，这价值，应当是比以前要少上些便是。　　 “白杰，吴庸，以后锦衣卫便是只能抓人了，至于审和察，不再是他们的责任，你们能听明白么？”　　 “臣明白。”　　 “臣明白。”　　 这大殿，有两人拜了下去。　　 于是，大明，洪武朝独有的三权分立，便将要由此开始运作。　　 并不算高明。　　 也不是什么法治不法治。　　 归根到底还是人治。　　 但是，已经是要比，一家独大，要更让人放心，许多许多。　　 而白杰和吴庸，也是知道，这一套的突然实施，来自于，今早，某个四品官的卖力折腾。　　 “关于各自职责如何，明日早朝再说吧。”朱元璋顿了顿：“对了，那些无罪的官，养好伤再复职。”　　 “若是无职呢陛下？”　　 “无职？”　　 “是……是那方克勤，陛下您前些日子已经夺了他的职，他现在不过是个吏而已……”　　 吴庸是连忙说清楚情况。　　 让老朱，是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