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胡说的是话糙理不糙。 只是态度还是过于莽撞,让身边好些人是连忙拉住了他,怕他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 “老胡老胡!”他身边的几个人在那手忙脚乱。 一个年纪大点老农更是直接走到了朱安宁跟前,连忙跪下。 “大人切莫怪他,他家刚添了口人,本是喜事,但是肩上的担子,也是大了。” 朱安宁看了眼那老胡,又看了眼跪下的老农。 他是蹲了下来,摸了摸那叶片,咬牙拔起了一株,又观察了一阵,才开口说道。 “诸位,莫急,这世上就没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不是什么大事。” 朱安宁拍了拍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老胡,和准备继续给老胡求情的老农,都是愣在了那里。 “朱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个只是小问题?” 不仅是那几个佃户。 连李景隆等人都懵了起来。 感情这只是小问题? 李景隆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若是说以前他只是个日子人的话,在经过朱安宁的现代化改造后,他现在早就是个有志青年了…… 而现在,这才接管个大项目就出了这事,说他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各位都是庄稼人,这病害水稻不也有类似的么。以前遇上一些不太严重的虫害,涂点石灰不也就好了么,嗨,算不得什么大事,是我最近太忙了,疏于田间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老伯起来吧,另外这大哥,家里添丁了?恭喜啊恭喜啊,那个李镇抚,添丁咱们屯应该是要送米的吧,送了没?” 朱安宁继续笑着,又指了指李祺。 而李祺也是连忙回话。 “正准备送,想着满月礼刚好。” “嗯,准备好了就行,大家不用胡思乱想的,你们看看永乐庄,那边不也在种这些新粮么,也没出什么大事吧,大家安心便是!” “但是……朱大人您不是东宫的大官么……这些农家的事怎么这么清楚?” 明显是有农户还有疑惑。 朱安宁却是直接挥了挥手,哈哈笑了起来:“什么东宫大官,早做不下去了,我现在在工部,工部知道么,就是管营造,管咱们这屯田所的,我呀,耕田那可厉害了,你们没听永乐庄的人讲过?” 听着朱安宁这话,几个农户也是咧嘴笑了起来。 他们不太懂工部是什么。 但是他们听懂了,这工部好像就是管他们田地的。 这让朱安宁的话,变得更有信服力。 “那朱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今儿是我莽撞了。” 于是,最莽的老胡,也是服了个软。 而正是此时,李景隆略微拉了拉朱安宁。 “先生,永乐庄那边也有这情况,但是那边更加相信我们,所以才没怎么闹,也是等着您去看……” 李景隆的话是说得小声,只有朱安宁听见那种。 朱安宁抖了抖,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一会再说,先搞定这边先。” 他快速回完话,又对那群佃农笑了笑。 “行了,各位先回去歇着吧,也这个时辰了,农活也干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我会把法子告诉大家的了!” 朱安宁是一把扶起了那老伯。 然后对着众人又是挥了挥手。 “那个李镇抚,今天你辛苦些,带陆镇抚和梅镇抚再好好清点一下咱们屯出问题的田地呗?” 这是疑问句。 但是李祺知道,这是疑问句式的命令。 “是!” “顺便把几位佃户带回去歇息先吧。” 朱安宁顺便下了逐客令。 几个佃户,虽然还有疑问。 但是也没了办法。 看着朱安宁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虽说不能完全心安,但是好歹是有了个交代,便也是纷纷叹了口气。 和李祺一起退了下去。 很快,这田里就只剩下朱安宁和李景隆。 而在众人褪去那一刻,朱安宁也终于是绷不住笑脸,他的脸色立马是垮了下来。 看得李景隆心惊肉跳。 很快,李景隆也反应了过来…… “先生……暂时没想到办法对么?” 他是问得直接。 朱安宁则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长叹了口气。 “九江,我一时间能有什么法子。” “……” “你也不用这幅表情,我也不是万能的,不是么?” 朱安宁开始苦笑。 没错。 方才他只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 而当他听到李景隆说,永乐庄也有这状况的时候。 其实就已经绷不住了。 大规模腐病疫霉?这不对啊…… 坐在地上的朱安宁开始沉思。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坐了好一阵,却还是毫无头绪。 只能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先生,难道真的是新粮有问题?” 李景隆追问了一句。 没有旁人在,他也是问得大胆了些。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应该不大……九江,你先让我缓缓,我回去查查书,你也不要急,不要急。” 朱安宁一边说着,一边是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在田埂边上。 而后,他是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李景隆不敢拦他,只能是看着自己先生,在夕阳下奔跑。 ———————————— 朱安宁回的是房车。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招呼声,是直接就钻进了自己的房车里。 然后关起了房门。 他洗了个热水澡,坐到了沙发卡座上。 沉默地打开了那台thinkpad。 他需要查资料。 他需要弄清楚原因。 躲在房车里的朱安宁,在灌下第二杯黑咖啡后,只能开始把所有已知的理由理出来,准备慢慢排除。 实际上他取的土豆,百分百是经过现代选育的优良种。 之所以叫优良种,自然也是这玩意的选育过的。 基本的抗病抗虫能力不至于会很差。 但是依旧是在种植过程中染了晚疫。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上一季明明还没有啊! 难道是上一季,和这一季有什么不同? 朱安宁是恼火地抓了抓头发。 又重新开始理思路。 而朱安宁的车外,是来了些人。 他们在院子里,不敢出声打扰。 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 忧心忡忡,然后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