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边,各表一枝。 在南京时局变动下,相隔没多远的镇江府,局势亦在悄然改变着。 丹阳。 平倭联合分司驻地。 “袁盐宪,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见谅。” 梁廷栋端着茶盏,走到袁世振跟前,露出笑意道:“也不怕袁盐宪笑话,近来我平司忙的是一团糟,在丹阳,真不比在京城。” “南京那边还没有消停?” 袁世振起身接过茶盏,眉头皱着对梁廷栋道:“陛下叫西缉事厂南下,不是为坐镇南京吗?怎么到现在却成这样了?” “还没。” 梁廷栋轻叹一声,“具体情况怎样,平司这边也不清楚,谁都没有想到方厂公他们,赶到南京城后,会折腾这么大的动静。” “南京的事,平司也不好干涉。” “所以近来啊,袁盐宪最好先暂驻丹阳,想去南京,至少要等那里局势明朗了,再过去也不迟。” 袁世振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从两淮渡江南下,是为推行盐改而来的,南京是第一站,待解决好南京后,他就要赶去苏州。 可问题是渡江了,南京那边却出状况了,这直接打乱了袁世振的谋划。 “那浙江呢?” 袁世振沉吟刹那,看向梁廷栋道:“本宪听说崔廉宪他们,在京营平倭主力没赶到浙江时,就在浙江大肆抓捕了?” “浙江的情况更复杂。” 梁廷栋正色道:“眼下的浙江啊,什么人都有,戚帅节制的京营各部,正加急调遣与行军,廉政院这次抓的人,的确比预想的要多很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袁世振皱眉道:“局势这样乱,一个个都不怕东南都跟着乱吗?陛下叫我等渡江南下,是为解决问题的,不是叫问题扩大的。” 尽管在渡江南下之际,袁世振已经想到东南各地,必然会受浙江倭乱,福建、江西叛乱的影响,特别是各部不分前后的渡江南下,赶赴到东南各地去,这更会加剧这种动荡与混乱。 但是这跟袁世振想的差别太大了。 “袁盐宪,东南的乱,不像您想的那样简单。” 梁廷栋轻呼一声,“这都烂到根子上了,方厂公、崔廉宪他们这样做,必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不然他们也绝不会轻易这样做。” 袁世振听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 东南是怎样的情况,他怎么会不了解呢? 就在两淮推行盐改期间,仅是两淮的种种表现,就不难看出东南是怎样的,但袁世振不想解释了。 说到底,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特别是在局势紧张之际,想说服别人听你的意见,这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南京眼下是这样的态势,袁世振除了待在丹阳,根本就无法去别处,南京的事没有解决以前,就去别的地方做事,这是不好的,头没有在南京起好,即便是做的再多,根本就没太大用处。 南京对大明而言,是两京之一。 可对东南而言,那就是最富庶的地方,甚至在很多人的内心深处,从没有觉得京城比南京好在哪里。 大明的国都,就应该是南京。 南京有着一套与京城一样的班底,除了没有内阁外,别的都是一样的,但因为京城是大明中枢核心,这导致留京各部诸衙的很多权柄被削减,但基本是这样吧,也有一些衙署的权柄很大。 这其中的代表,非南京户部,南京兵部莫属。 而袁世振想去南京的缘故,就是想跟户部进行对接,设法将盐运这一块摘出来,唯有这样,方能把东南的盐改推行起来。 可是方正化他们这一闹,使得南京时局动荡,袁世振根本就去不了南京,眼下啊,应天府这边的态势不太稳。 “袁盐宪,本官这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当提否?”在袁世振思虑之际,梁廷栋沉吟刹那,这才开口道。 镇江府也有事发生? 听到这话的袁世振,立时就察觉到不对。 “请说。” 袁世振看向梁廷栋道。 “随袁盐宪南下的盐税税警总团,能否协助我平倭联合分司做些事?”梁廷栋正色道:“眼下南直隶、浙江等地局势动荡,我平倭联合分司身兼要职,如此多的平倭大军云聚在浙江各地,对粮饷,对军需的要求极大。” “在镇江府,这段运河尤为重要,只是近来丹徒镇,吕城镇几地的情况,超出了我平司的预期,为确保几地安稳,我平司打算做些事。” “不会也要抓人吧?” 袁世振瞪眼道。 梁廷栋沉默不言,但态度却异常明确。 全是疯子!! 见梁廷栋这样,袁世振心里忍不住惊呼起来,原本他以为自己在两淮干的事情,都是发疯的行为了,但是跟方正化、崔呈秀他们,甚至是平倭联合分司相比啊,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毕竟袁世振从山东赶赴两淮时,戚金所领队伍已完成清剿匪寇,所以袁世振在做一些事时,看起来是很激进的,实则却是很稳妥的。 这点跟方正化他们完全不一样。 可现在的问题是东南局势持续动荡,而方正化他们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就是顺着这种动荡,去做一些事情,至于局势今后怎样动荡,他们的确是考虑了,但是叫他们退缩那不可能。 “就不能等卢象升所领皇明宗军南下吗?”袁世振压着情绪,看向梁廷栋道。 “铛铛铛!!”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铜锣声,使袁世振警惕起来。 “浙江急递,宁波、温州几地再遭倭寇来袭!” 当袁世振听到这些站起身时,梁廷栋早已朝外走去,只是在临走之际,梁廷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袁世振。 “袁盐宪,很多时候不是我等不想等,而是有些人,真的到丧心病狂之时了,适才本官讲的,还请袁盐宪好好考虑下。” 讲完这句时,梁廷栋快步朝外走去,袁世振看着梁廷栋离去的背影,他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这一刹袁世振明白方正化他们为何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