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孙殿下,封绩此人已经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镶将几张有关封绩的资料递到了朱雄英的手里。 还未看手里的这份资料,朱雄英心里就安稳了几分,最起码自己的推测是没有错的。他仔细查看完封绩的资料后,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封绩,曾担任沁阳县县令,大军攻陷沁阳县后被俘,投降陛下。后在英山侯丁显之子,宁夏指挥使丁琥手下做事。 “据探子称,此人曾经想要告发过胡惟庸。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是谣传,并不能确认。” “有这一点就够了!”朱雄英当即道,“能不能将这个封绩秘密带来,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属下需要去请示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思考片刻道,“如果陛下同意,属下自然会想办法将人秘密带来。” “哦!”朱雄英一扭头走进了房间,锦衣卫指挥使毛镶见他这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在他离开之后也露出一抹微笑转身离开,前往奉天殿回禀皇帝朱元璋。 在听了毛镶的汇报之后,皇帝朱元璋思索了片刻后道,“那就把那个叫封绩的秘密带来。”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一愣,但旋即点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觉得太儿戏了是不是?”皇帝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疏抬头看向锦衣卫指挥使毛镶。 “属下不敢揣测圣意。”锦衣卫指挥使毛镶忙解释道。 “他是不是真的告发过胡惟庸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认定这件事情就是事实,并能咬出其他人,这是重点。”皇帝朱元璋道,“你去办吧,不要走漏了消息。” 很快。小太监匆匆进入奉天殿。 “陛下,信国公巡视海防回来了。”小太监道,“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快叫汤和进来。”皇帝朱元璋立刻放下手里的奏疏,从御座上下来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陛下!”汤和见到朱元璋出来迎接自己,忙加快脚步,俩人见面汤和立刻行礼,“臣见过陛下。” “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讲这些虚礼,快快随咱进去!”皇帝朱元璋十分热情地拉着汤和的手,俩人一起走进了奉天殿。 汤和将手里的包裹打开,里面是这次东南海防巡视的一些文件。 “陛下,这是最新的海防布控图。”汤和将图本翻开,“沿海各地的地形地貌、港口海湾、岛屿礁石等情况,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 “陛下看这些。”汤和继续翻阅到另外几页,“这是臣跟周德兴一起研究的海防哨所和兵力部署,还请陛下指正。” “不错,这个咱过些时候再看!”朱元璋将汤和拿来的这些布防图简单的看了看后合上了,放在了御案上。 “你有没有路过凤阳看看儿子?”朱元璋换了一个话题,招呼小太监给汤和倒茶。 “臣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就立刻赶回来给陛下交差。”汤和道,“犬子得陛下护佑在中都凤阳想来没什么事。什么时候去看他都行。” “去看看吧!”皇帝朱元璋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汤和有点懵,难不成自己的儿子闯祸了?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儿子十分的沉稳,可以说是最像自己的,不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犬子是做了什么惹陛下不悦了?”汤和忙道,“若是他在凤阳作威作福,臣这就去把他绑了送到陛下面前,任由陛下处置。” “你啊,不用这样紧张!”皇帝朱元璋道,“汤鼎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凤阳卫替咱管理的不错。这些日子还帮着咱大孙盯着几个人。” “你替咱巡视海防很久没跟儿子团聚。按理说应当是做儿子的看父亲,但你去看他也无妨。”朱元璋道,“顺便也替咱问一问,那几个人现在的动向。” 朱元璋把话说这样明白,汤和自然也听得懂。 无非就是派别人去中都凤阳很容易被人察觉,而汤和去看自己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是引起中都有些人的格外注意,不容易打草惊蛇。 “臣明白了,那臣明日就去一趟中都。” “也不着急,不用急于明日就去!”朱元璋乐呵呵道,“留下来给咱吃顿饭,咱已经叫妹子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 “陛下,这……” “不准推辞!”朱元璋立刻拉着汤和离开了奉天殿。 汤和有点忐忑不安,上次他还跟徐达说起来朱元璋请客准没好事。 徐达跟他说,第一次朱元璋请他吃饭,徐达就带兵北伐,第二次朱元璋请他吃饭,是让他带兵前往漠北剿灭元鞑子,第三次朱元璋请他徐达吃饭,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被嫁给了朱元璋家的皮猴子老四朱棣。 此刻的汤和也在盘算着,是让他去出征还是让他嫁女儿。这顿饭估计不会白吃,一定是两者二选一。 很快,汤和也受到了跟徐达之前一样的待遇。 “重八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说是汤和快回来了。”马皇后一边招呼着汤和落座,一边从宫女的手里接过菜,将菜端到了桌上。 至此,汤和达成了朱元璋请客吃饭的第一步:马皇后端菜。 “咱们哥俩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朱元璋摆摆手道,“倒酒的人呢?快点过来倒酒!” 不多会儿,屏风后面太子朱标端着一壶酒来到了二人身边。汤和刚想起身,被朱元璋伸手按住。 “就是家宴,不必拘礼!”朱元璋道,“今天咱们不论君臣,只论兄弟。” 至此,汤和达成了朱元璋请客吃饭的第二步:太子倒酒! 随着朱元璋主动推杯换盏,俩人越聊话越多,一起从幼年发小说到了濠州起义,再到大明建立。至此,汤和达成了朱元璋请客第三步:打感情牌! 酒桌上君臣二人都在表演着酒过三巡已经尽兴的场景,此时朱元璋忽然抛出了一个话题。 “汤和,咱听说你的二女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曾有了婚约?” “这倒没有。”汤和刚说完,就是意识到自己达成了朱元璋请客吃饭的最后一步:图穷匕见谈婚嫁! “当初你我、徐达那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朱元璋顿了顿道,“咱家的老四跟徐达的闺女成了亲,咱跟徐达也做了儿女亲家。” “你汤和也不比他徐达差嘛!”朱元璋略带醉意道,“咱想着给咱家老十说一门亲事,他也到了该娶亲就藩的年纪了。” “这思来想去朝中大臣之中,确实有不少大臣家的女儿正是适龄。但咱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汤和家的女儿最好。” “你看徐达都跟咱结亲家了,你汤和要是不跟咱结个亲家,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朱元璋拍了拍汤和的肩膀,“你觉得呢?” “咱的老十长得一表人才,咱俩结个亲家,你看如何?”朱元璋亲自给汤和倒了一杯酒。 “你不想跟咱结亲家吗?” “我们家老十挺好,你家女儿嫁过来绝对不会亏待她的。”马皇后也随后附和着。 汤和知道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其实将女儿嫁给朱元璋的儿子并不是一件坏事,无非是把自己跟皇权绑在一起。 有了之前胡惟庸以儆效尤,已经有一批淮西功臣被嘎掉。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能独善其身。 “臣只是怕小女顽劣,配不上鲁王殿下。” “你就不要谦虚了。那既然如此,咱们就说定了!”朱元璋道,“你二女儿一定要嫁给我们家老十。” “还请陛下和娘娘多多宽恕她,平日里没人管得了,臣就怕嫁过去不懂规矩……” “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朱元璋乐呵呵的拍了汤和的肩膀道,“来,咱们继续喝酒!” …… 走出承天门时,汤和心里感慨万千。车夫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汤和上车后对车夫道,“准备好马车,明日我要去中都看看儿子。” 在回家告知女儿跟陛下定下了婚事之后,汤和就回屋休息,他确实忙了很多日子,需要段时间放松下来。 第二天与儿子汤鼎在中都相遇,嘘寒问暖之后,汤和就询问朱雄英让他调查的人怎么样了。 汤鼎将收集到的一些情报都一股脑的交给了汤和。 “父亲,我觉得陛下可能还要在胡惟庸的案子上做文章!”汤鼎道,“太孙殿下让我查的丁宏是丁斌的堂弟。” “这个丁斌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外甥,又曾在胡惟庸府上做过事。”汤鼎一边给汤和倒茶一边道,“爹,你怎么看这事儿?” “我不看!”汤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陛下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去揣测让你做这件事情的用意。” “胡惟庸也好,李善长也罢。即便是起火了,也烧不到咱们家身上。”汤和看向汤鼎道,“你二妹已经跟陛下的十子鲁王殿下定下了婚约,昨日我跟陛下吃饭的时候定下的!” “这是好事啊。”汤鼎道。 “但愿吧!”汤和将东西揣进怀里道,“行了,我先回应天了。” 十天之后,封绩已经被秘密的带到了应天。 “他就是封绩?”朱雄英看着眼前被绑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又看向一侧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镶。 “是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镶道。 朱雄英走到封绩身边打量了一圈道,“听说你之前告发过胡惟庸是吗?怎么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我……我没有!”封绩挣扎了下,可绳子捆的很紧,挣扎压根就是徒劳的。 “如果你愿意主动说出来呢,我可以保你无罪释放。”朱雄英看着封绩道,“如果你不愿意主动坦白,锦衣卫有的是方法会让你开口。” 朱雄英说完就拂袖离去,锦衣卫指挥毛骧立刻出去相送。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毛孩子也敢来吓唬我?” 正准备送朱雄英出去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停下脚步,走到了封绩身边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 “你放肆!谁让你这么跟太孙殿下说话的!”毛骧指着封绩道,“不识抬举,你们给我对他大刑伺候!” “你是太孙?”封绩瞳孔一震,大脑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那你刚刚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封绩立刻询问,他明白自己来了锦衣卫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自己死鸭子嘴硬,那么一定会被折磨至死。如果答应了眼前的朱雄英说不定还真有一线生机。 “你说呢?”朱雄英回头看了封绩一眼,“我相信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太孙殿下是答应了?”封绩仍不死心,毕竟这次朱雄英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的!”朱雄英点点头,走出了锦衣卫。 出了锦衣卫来到通政司的时候,谢立廷忍不住看了看朱雄英,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想说什么?说出来!”朱雄英道,“憋在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刚刚殿下怎么能答应那个封什么绩的?”谢立廷不解道,“万一这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呢?”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朱雄英边走边说着。 “那殿下还答应他?”谢立廷更不解了。 “我问你我是刑部尚书嘛?”朱雄英停下来看着谢立廷。 “不是!”谢立廷摇摇头道。 “那我是大理寺官员嘛?” “自然也不是!” “我更不是都察院和锦衣卫的人吧?”朱雄英道,“我跟这些管着审判、刑罚和下狱的衙门有任何关系吗?既然没有,那我说保他无罪,是不具备律法效力的。” “可您是太孙殿下!”谢立廷道,“您总不能言而无信啊?” “那咋了?”朱雄英道,“我去跟父亲、去跟大父求情,但是他们也可以拒绝我的求情,不是吗?” “难道你去求人办事,人家就一定得答应你吗?”朱雄英自顾自往前走着,“我当然要给他求情,父亲和大父当然也可以拒绝我的求情,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要我去求情就不是言而无信,至于办的成办不成,那都是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