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霸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起甘霸，薛大瘸子有些感慨。 　　 薛大瘸子开始为方永讲述了当年曾经发生的事。 　　 其实薛大瘸子和甘霸并不是一开始就认识的。 　　 昔年，甘霸还是大熙的一名水军将领，率军驻守在太湖。 　　 朝廷第一次颁布了新政，选在苏州进行试点。 　　 然后，新政推行了一段时间过后，苏州出现了白莲教起义。 　　 甘霸义不容辞的率军抵挡起义军。 　　 而薛大瘸子则被选派给了军队运粮。 　　 说到这的时候，薛大瘸子双眼赤红了起来。 　　 “是朝廷的人劫走了粮食，我看到了那张脸，是苏州总督的二儿子，我以前见过他！” 　　 薛大瘸子咬着牙道。 　　 方永恍然。 　　 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背刺。 　　 薛大瘸子继续说道： 　　 “我靠着装死躲过了一劫，可我的腿也在那时候永远落下了残疾。” 　　 “后来，甘将军的部队因为断粮被反贼杀得大败，溃逃的路上遇见了我，我和其说明了原因之后，甘将军不仅没有怪我的丢粮之责，反而救我一命，带着我一起逃到了这里。” 　　 “事后，我们的家人都被牵连了，甘将军的罪名是通匪叛变，我的罪名是倒卖军粮，家族将我除名，家人自然也都……” 　　 方永有些沉默。 　　 这确实够惨的。 　　 “从那时起我便发誓报仇！” 　　 “当时我们一起活着逃到洪泽的有两百多人，老黑、老牛，都是军中的将领。” 　　 “那时候洪泽水寨的规模还很小，汪伦一开始并不愿意接纳我们，汪伦命令手下用弓箭驱逐我们，是甘将军一箭射断了汪伦水寨的大旗，镇住了水寨中的所有水匪，汪伦这才答应让我们留下。” 　　 方永闻言微微皱眉。 　　 汪伦一直在水寨中宣扬，是他主动收留了甘霸，还无私的给予了甘霸二当家的高位，如今看来，此言并不能完全当真。 　　 “我们进了水寨之后，喝了血酒，便和甘将军以兄弟相称了。” 　　 “二哥使用管理水军的办法管理水寨，一改曾经水寨的劫掠奸淫的恶名，吸引了很多人来投靠。我则利用曾经的商路关系一点点为山寨提供钱财，慢慢建设。” 　　 “这原本是很好的，可是我忘不了仇恨，老黑也忘不了他手下兄弟们的血债！” 　　 “但二哥却不愿带领我们出去报仇，他许是厌倦了打杀，许是怕了朝廷，总之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甘将军了，他甚至就连大当家的位子也不敢坐……” 　　 方永：“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我？” 　　 薛大瘸子点点头。 　　 “你收买人心的手段并不高明，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的野心，后来经过试探我就更确定了这一点。” 　　 方永闻言，认真的看向薛大瘸子，一字一句的道： 　　 “老薛，我对待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是真心实意的！” 　　 薛大瘸子怔了怔，扭过头去，不与方永对视。 　　 “哈，真心与否，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带我报仇，我能帮你实现你的志向。” 　　 “对了，二哥那边，最好还是想办法先瞒他一阵，等大乱开始，我们快速吸纳流民壮大实力，到时候推举你为大当家的，二哥再想阻拦也无能为力了。” 　　 薛大瘸子匆匆走了。 　　 此后，运送粮食的船队便一艘艘驶进了水寨。 　　 很快，甘霸不出意外的找上门来了。 　　 方永早已准备好了借口。 　　 然而进门后，甘霸却没有问粮的事，而是先送上了一把大弓。 　　 那是一把一米五长的大弓，外表朴实无华，但却极为沉重。 　　 甘霸介绍道：“此弓乃是用那条蟒筋制作而成的，可惜最终没寻到好的弓片，只有八石力，三弟可愿与我外出试弓？” 　　 方永看了看甘霸，道：“好！” 　　 校场上，只见方永拉弓如月，射矢如飞！ 　　 二百四十步内，矢贯坚石，无坚不摧。 　　 甘霸豪爽大笑。 　　 “三弟有此神弓，可添一臂助！” 　　 方永收起弓，看向甘霸： 　　 “二哥，我……” 　　 甘霸抬手，制止方永继续说下去。 　　 “樊良湖中驻守一支水师，其将领张远是我曾经的好友，若你们相遇，如果可以的话，求三弟尽量留他一命。” 　　 甘霸说着，同样拉弓射箭，百步之内，竟也是箭无虚发。 　　 “至于汪伦……”甘霸叹了一口气，道： 　　 “当年官兵追的甚紧，若是汪伦执意不肯让我等进去的话，恐怕我等也没有活命的机会，我始终顾念着这份恩情，所以不愿取而代之。” 　　 “不过三弟你无妨，你是我招进来的，汪伦于你无恩，你可自行决断。” 　　 “我手下所练的三千兵将都是精锐，可尽交于你。牛金是个猛将，但太老实，始终不愿弃我而去，你别怪他。这次我来之前已经和他交代好了，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给你的一些帮助吧！” 　　 甘霸射完了最后一支箭，然后转身离去。 　　 “二哥！” 　　 方永喊道。 　　 甘霸顿了顿，没有停下脚步。 　　 “我不想打仗了，让我歇一歇吧。” 　　 方永道：“吃了饭再走吧！” 　　 甘霸：“……好。” 　　 转眼到了小年，也是祭灶节。 　　 家家户户灯火隆隆。 　　 京城，隆庆皇帝看着外面的大雪高兴不已。 　　 吟道： 　　 腊尾瑞雪至，盈地覆银纱。 　　 炉火照红窗，暖意入千家。 　　 酒醇浮玉盏，笑语庆岁华。 　　 飞雪兆丰岁，人间乐未涯。 　　 “瑞雪兆丰年，今年已经下了十三次瑞雪了，看来又是一个丰年了！” 　　 戴权在一旁擦着额头的汗，昨天钦天监刚处死了一个官员，因为对方言：今年昏君无道，是雪灾之年。 　　 “三爷，你还不走啊！” 　　 雪雁打着哈欠道。 　　 方永道： 　　 “不吃你的汤圆了？我要等林妹妹剪完这张窗花！” 　　 “喏，剪好了！” 　　 黛玉笑吟吟的展示着剪好的窗花。 　　 麒麟献祥瑞，福禄满人间。 　　 方永赞道： 　　 “林妹妹的手艺真好，送给我吧！” 　　 黛玉低声应是。 　　 方永接过窗花，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一起。 　　 雪雁突然凑了上来。 　　 “什么啊，明明姑娘剪的不如我好啊？” 　　 黛玉的手瞬间缩回。 　　 “你这个小丫头！” 　　 方永生气的敲了雪雁额头一下，把雪雁疼得泪光闪烁。 　　 金陵。 　　 城北，临时搭建的工棚里。 　　 一个男人托着一个盘子走入工棚。 　　 “站住，干什么的。” 　　 “大人，这不过节了，给我家小子送点元宵。” 　　 “元宵？” 　　 监工低头看了看，确实是一颗颗白色的元宵。 　　 监工露出贪婪之色。 　　 “工棚里外人不准进，这种东西让我给你送过去吧。” 　　 男人面色一变，赶忙从怀里拿出几十个钱。 　　 “大人，大人，给俺行个方便，这大过节的让俺见见我儿子。” 　　 监工见了钱，喜笑颜开的收了起来。 　　 “好好，还是你懂事，进去吧，不准多待啊！” 　　 很快，元宵被送了进去。 　　 工棚里，一个男人将送来的元宵掰开，里面写着字。 　　 今夜三更举事…… 　　 “把元宵分给其他工棚的兄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