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十月初。 刘备放弃交趾城,率领部下军将火速撤回南中建宁城。 消息传到曹军大营,曹操下令大军开入交趾城。 刘军并没有在城内设伏。 只在撤退的要道上安排了一路伏兵,防止曹军追击。 而曹操,并没有下令追击刘备。 整个交州都已经落入朝廷手中,曹操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了。 孙刘相隔交州,无法再会盟。 未来,曹操便可以逐个击破。 至于,进军南中灭刘备,并不在曹操计划当中。 刘备没打过胜仗,可一旦战败,逃跑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 若是强攻南中,刘备一定会逃入益州,再去投奔刘璋。 一旦刘备进入了益州,随时会夺了刘璋的基业。 到时候,曹操的大敌不光是刘备,还有整个益州了。 反之,若是让刘备暂居南中。 以刘备的行事风格,不会轻易放弃南中。 必定治理各郡县,重新招募兵马再战。 这样一来,就会拖慢刘备夺取益州的步伐。 这才是对曹操有利的。 曹操和刘备的施政是不同的。 刘备夺了交州,上书朝廷,为士燮封侯拜将,实则将士燮赶到了朱崖洲。 朱崖洲也是一座荒岛,甚至还不如夷洲岛。 而曹操夺了交州以后,立刻将士燮迎回交州。 拜士燮为卫尉,也就是原来马腾担任的职位。 士燮家族,无论男女老少,一并前往邺城定居。 只要这些人不生事,后半生都太平度过。 孙绍依旧是名义上的交州刺史,曹操并没有另换他人的打算。 命曹洪都督交州军事,黄忠辅佐。 曹仁都督荆州军师,文聘辅佐。 而后将原交州官员逐一筛查。 有德者留任,若有贪官污吏,严惩不贷。 同时,派出数路兵马,剿灭当地山贼、水匪,施以仁政治民。 建安十七年初,交州基本恢复以往的安定。 百姓纷纷称赞丞相的功德。 这年三月,曹操下令班师。 大军回到了许都。 兵马屯于许田大营。 天子率百官出城相迎。 邀丞相曹操同乘銮驾入宫。 当夜,便在宫中设下太平宴。 宴席上,文臣武将,推杯换盏不断,歌颂太平盛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子刘协拉着曹操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丞相居功至伟,如今当进位公爵啊!” 曹操摆手:“臣自陈留起兵,只为匡扶汉室,还天下太平,今日封公,明日封王,他日岂不是要称帝了?” 刘协笑了:“若丞相有此心,朕愿意让贤!” “哈哈哈!”曹操摇头:“陛下疑心太重了,臣是汉臣,祖上食汉禄,又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喝醉了,这等事休要再言!” 刘协好似听懂了曹操的话,又好似没有听懂,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丞相说的是,朕醉了,醉了啊!” “哈哈哈!”曹操大笑:“陛下既然酒醉,就早些安歇吧!” “丞相说的是!”刘协连连点头,率先离席。 次日,曹操上书天子,为此战有功之臣请封。 曹丕从原督军中郎将之职被提拔为五官中郎将。 负责监管校事府,宿卫殿门、出充车骑。 协助光禄勋典领郎官选举。 若有大臣丧事,则奉命持节策赠印绶。 侍郎、郎中亦归其统率,更有征战之职。 可以说,整个司隶州,曹丕的地位仅次于夏侯惇和曹操。 虽然曹丕还没有坐上世子大位,但距离世子大位也仅有一步之遥了。 同时,曹操任命周复为校事府校事尉兼任五官中郎将从事。 任命张青为丞相府军师。 当然,周复就是张青。 也就是说,张青以军师之职执掌校事府,还兼任五官中郎将从事。 而当年郭嘉,是以军师祭酒之职执掌校事府。 张青距离郭嘉,只差了一个祭酒的名头。 可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懵了。 这丞相府军师张青是何人啊? 按理说,担任军师之职的人应该是周复啊! 这件事,程昱和杨修是极力反对的。 可现在,担任军师的人是张青,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对周复。 杨修四处打听,最终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 张青,字孟义,江东张昭之侄,曾任从事之职。 除此以外,就没有太多关于张青的资料了。 而且,张青担任丞相府军师以来,没人看到过此人进出丞相府。 用一句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也不为过。 久而久之,杨修也放弃了执念。 张青毕竟不是周复,哪怕是程昱也不好反对。 而实际上,张青升任校事尉以后,火速任命外孙蒋干担任校事郎,负责校事府的文书工作。 蒋干,虽无大才,但处理一些校事府的文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换做他人,自然是不愿意进入校事府的。 但蒋干是一百个乐意。 自从他和张青分开以后,一直是原地踏步。 就连丞相的面都很少见到。 纵观丞相府,他也只能抱紧张青的大腿。 校事府的事情由蒋干处理,丞相那边,曹操也特许张青自由出入。 简单来说,不去相府当差,俸禄也是照发不误。 张青则是忙碌于自己的白酒事业。 如今的白酒,已经得到许都权贵的喜欢,甚至各州郡都在采买白酒。 张青在许都城东、城西、城南和城北分别增设了一座酒楼。 同时在邺城和荆州分别开设酒楼。 商业版图,不断扩充。 除此以外,凡校事府任职人员,一律打五折。 这一举动,直接奠定了张青在校事府的位置。 就连卢洪和赵达都称赞校事郎周复尽职尽责。 这天晚上,曹丕在府上设家宴,单独款待张青。 为表示对师父的尊敬,曹丕特意命妻子甄宓为张青倒酒。 这也是张青第一次见到河北俏美人甄宓。 此时的甄宓,已是三十岁的人妻,儿子曹睿也有八岁了。 虽然是三十岁的人妻,但保养的极好,眼角看不到半点皱纹,皮肤依旧白皙,手指纤细如玉,身材虽不似少女那般苗条,却十分匀称。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那就是微胖。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润。 “先生,请!”甄宓端着酒壶,微微欠下身子给张青满了一杯酒。 “多谢夫人!”张青拱手示意。 甄宓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别的妇人不同,她的脸色更为冰冷,不见半点笑容。 但美的不可方物。 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纵观天下人妻,无人可与甄宓的清冷气质相媲美。 曹丕拱手道:“贱内不善言辞,还望师父多多见谅!” 张青道:“令夫人为我倒酒,已令我受宠若惊,又岂敢多言啊?” “哈哈哈!”曹丕笑了笑,望向甄宓时,脸上不见半点笑容,平淡的说道:“你去哄睿儿吧!” “是,夫君!”甄宓放下酒壶,欠下身子行礼,而后悄然离去。 曹丕道:“师父观贱内如何?” 张青点点头,语重心长的道:“绝色,无愧于河北俏美人之名!” “糟糠之妻,担不起如此盛名!”曹丕摇摇头,多有不屑。 甄宓最早是袁绍次子袁熙之妻。 后曹操攻破邺城,严令任何人不得入袁府叨扰。 可曹丕不听令,硬闯袁府。 而且,一眼就相中了甄宓。 此事被曹操得知以后,心中多有不满。 既然你喜欢,那你就娶她为妻吧! 这对曹丕来说,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 好歹也是曹操的儿子,娶他人之妻为妻,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而且,曹丕的本意也只是想纳她为妾。 至于娶妻,至少也是门当户对。 就因为娶了别人的糟糠之妻,令曹丕被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随着曹操担任丞相,曹氏的地位水涨船高。 曹丕越发不喜欢甄宓。 如果甄宓没有生下曹睿,可能早就被曹丕休了。 张青问道:“公子何出此言啊?” 曹丕将一本诗集交给张青。 张青拿过诗集查看,随后点头:“每一篇都是好诗,何人所作?” “曹子建!”曹丕开口,语气平静,内心却已有怒火。 张青赶忙放下诗集,不光是因为听到了曹子建,还看到了自己的诗在诗集中。 前段时间,为了给白酒打响名头,他就写了一首《将近酒》,这首诗在许都广泛流传,但很多人不知道是何人所作。 张青赶忙道:“公子,我忽然想起校事府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曹丕赶忙抓住了张青的胳膊:“师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纵观整个许都,我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是公子的家事,我不可多言!”张青连连摆手。 “喝酒!”曹丕伸手示意。 “请!”张青端起酒杯示意。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都有了几分醉意。 曹丕道:“师父,这些话我憋在心里许久了!” 张青道:“公子说的是诗集?” “是!”曹丕点头:“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啊!” “哎!”张青一声叹息。 甄宓出自书香门第,家中更是河北巨商,喜欢读诗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看的却是曹植的诗。 而曹植和曹丕,一向是水火不容。 最关键的是,在诗词这方面,曹丕不如曹植。 自己的妻子喜欢自己弟弟的诗集,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这对曹丕来说,也像是被绿了一样。 偏偏这种事,曹丕难以启齿。 曹丕问道:“师父,有何良策啊?” “皇叔曾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张青道:“以公子今时今日的地位,再纳几房小妾又何妨啊?” “我正有此意!”曹丕点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张青笑了:“莫非,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果然还是师父了解我!”曹丕点头:“郭氏之女与我两情相悦,只是没有父亲之命,不敢擅自纳入府中,这件事令我忧愁啊!” 张青突然不会说话了。 他还以为曹丕因为自己被绿的事情忧愁,结果是因为无法纳妾一事忧愁。 “公子何意啊?”张青问道。 曹丕道:“师父也知道,我畏惧父亲如鬼神,我是真的不敢开口啊!” “明白了!”张青点头:“若是寻得良机,我定向丞相为公子挑明此事!” “多谢师父!”曹丕赶忙拱手示意,又说道:“还有一事劳烦师父!” “何事啊?”张青问道。 曹丕道:“我儿曹睿,已经有八岁了,读书写字虽有人指导,但不见成效,师父若有闲暇,可否指导我儿一二?” “不合适!”张青赶忙摆手:“公务繁忙,今日能来公子府上,已经耽误了公事了!” 曹丕道:“师父就不要推辞了,我信任您!” “哎!”张青摇头:“既然公子这般说,我也无法推辞了!” 曹丕又说道:“最后一件事!” “还有事?”张青不解。 曹丕道:“端午节前,益州、汉中和江东都会派使者来朝贡,还请师父与我一同接待三地使者!” 张青摇头:“朝贡不是年底之事吗?” 曹丕笑了:“年底的时候,父亲在交州,所以三家都没有朝贡,现在父亲还朝,便来朝贡了!” 张青也笑了:“这三家,还真是有心机啊!” “是啊!”曹丕点头,再次端起酒杯。 “请!”张青也端起酒杯,同曹丕共饮。 时间很快来到了端午节前夕。 三家使者,先后入许都。 张青陪同曹丕接待使者入馆驿下榻。 次日,曹操便召见益州使者张松入丞相府。 汉中不足为虑,曹操早晚要攻。 至于那使者张松,见与不见,曹操没有放在心上。 江东更不用多说了,见张昭也不急于一时。 相比较之下,益州却是重中之重。 日后,攻破汉中,你定要取益州。 此时,曹操急需得知益州虚实。 张松长的比庞统还丑。 曹操见到此人后,便质问张松:“你主刘璋为汉臣,往年不见朝贡,今日为何前来啊?岂非乱臣贼子!” 张松道:“我主自是汉臣,往年不朝贡时因为汉中张鲁阻断道路,无法前来许都!” “哼!”曹操道:“汉中张鲁尚在,今日如何前来啊?” 曹丕质问道:“分明是刘璋畏惧我父亲之威,今日特命你来朝贡!” 张松却说道:“我主乃汉室后裔,不会畏惧天下任何人,包括丞相!” “哼!”曹操冷哼,转身便走。 长得丑,还喜欢吹牛,不想再和他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