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操离开,张松反而洋洋得意。 主簿杨修立刻站了出来,指着张松道:“你身为益州使者,怎能一味顶撞丞相?到底是来修好的,还是来交恶的?” 张松随即向杨秋拱手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杨修拱手道:“家父前太尉杨彪,在下丞相府主簿,杨修,字德祖!” “哦!”张松点点头:“原来是杨太尉之子,既是名门望族之后,何故屈居于丞相府门下?” 杨修赶忙说道:“我虽于丞相门下,但深得丞相器重,被委以重任,日常教诲,受益匪浅,放眼天下,唯有丞相方为真英雄也!” “哦?”张松道:“如此说来,杨主簿这是抱紧了丞相的大腿啊!” 杨修点头:“此话虽然粗鄙,但不无道理!” “杨主簿果然有先祖之风啊!”张松大笑起来,继续说道:“杨氏祖上抱紧了项羽的大腿换了一个锦绣前程,如今杨德祖抱紧了丞相的大腿,日后定然也是前途光明啊!” “你?”杨修指着张松,气的脸都绿了。 他祖上那点事,早就被人忘却了。 直到前几年被张青提起,很多人又记起了这件事。 现在,从益州来的张松,居然又提起了这种事。 无疑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张松比那张青还要更加嚣张许多。 这时,站在一旁的曹丕和张青,尽力憋笑,差那么一点就笑喷了。 张松又说道:“我觉得,杨主簿并无识人之明,丞相有今日之成就,一是靠祖上余荫,二是靠亲朋相助,三是因为天子在手,算不得英雄!” “你好狂妄啊!”杨修更怒了,羞辱他就算了,连丞相也敢羞辱? 就连一旁的曹丕和张青也不笑了。 张松这小子,实在是目中无人啊! 张松又说道:“濮阳城中,丞相险丧于吕布之手,宛城因一妇人害死三贤……” 不等张松把话说完,杨修当即反驳:“吕布已被丞相所杀,张绣、贾诩皆过于丞相帐下,丞相虽有过,但功盖三秋!” 此言一出,张松立刻说道:“文不明孔、孟之道,武不达孙、吴之机,专务强霸而居大位,不过如此而已!” 曹丕也站了出来:“张别驾如此口出狂言,敢问你主刘璋,比我父亲如何?” 张松突然不说话了,曹操或许比不过先贤,但刘璋根本无法和曹操相比较。 “无话可说了吧!”杨修笑了,立刻拿出一本书交给张松:“这是丞相所著的《孟德新书》,书中尽是兵法玄机,还敢说丞相武不达孙、吴之机?” “容我细看!”张松翻开书籍,通读《孟德新书》,随后道:“此书不过如此,我益州孩童一样可以背诵,何来新书?” “哦?”杨修不解。 杨松道:“此是战国时无名氏所作,曹丞相盗窃以为己能,只能瞒得了你等!” “吹牛!”曹丕不悦。 他和杨修一向是不对付的。 但两个人都敬重丞相,这个时候自然要统一战线。 张松道:“公子若不信,我背诵便是!” “好啊!”曹丕伸手示意:“请!” 张松将孟德新书交给曹丕,然后开始逐一背诵,全文一十三篇,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顿时,杨修和曹丕全愣在了原地。 甚至,开始相信了张松的话。 孟德新书不过是战国无名氏所作,曹操胡乱署名。 “如何啊?”张松问道:“杨主簿和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修哑口无言。 曹丕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张青。 张青笑了,将曹丕先前的的诗集交给张松:“这是丞相所著诗集,孔孟之道皆在其中!” 张松不屑,拿过诗集逐一翻看,随后大笑道:“此诗集亦非曹丞相所著,乃是百年前无名氏诗集,我蜀中小儿亦可背诵!” “这怎么可能啊?”曹丕震惊无比,因为他知道那诗集是从哪来的。 张松直接将诗集交给杨修,然后逐篇背诵。 一首接着一首,朗朗上口。 背诵完诗集后,张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三位以为如何啊?这诗集当真是丞相所作吗?” “哈哈哈!”三人纷纷大笑起来。 杨修道:“这诗集的确不是丞相所著!” 曹丕道:“乃是吾弟曹子建所作!” 杨修又说道:“这些诗,都是子健酒后所作,我最为知晓,敢问这些诗如何造假?” 张松:“这……” 张青开口道:“阁下不过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已,现在却要戏耍公子和杨主簿?” “我?”张松顿时老脸羞红。 张青又说道:“张别驾这般欺瞒我等,便是欺瞒丞相,依律当杀之!” 张松顿时脸色发白,双腿都开始发抖了。 曹操不会杀使者,但张松要是给曹操一个杀使者的理由,那么曹操真的可能杀了。 欺瞒丞相这一条,足够了。 杨修立刻向曹丕拱手:“公子,此人当如何处置啊?” 曹丕冷哼:“丞相一向宽容,昔日能容得下祢衡,今日亦不会杀益州使者,汝速速滚出丞相府!” “多谢公子开恩!”张松拱手,转身便走。 “让你滚啊!”史阿上前就是一脚,直接把张松踹翻了两个跟头。 “哈哈哈!”堂上三人纷纷大笑起来。 杨修随即向张青拱手示意:“多谢麒麟子解围!” 虽说杨修看不上张青和曹丕,但是一码归一码,今日没有张青,他肯定下不了台。 而且,张青如今执掌校事府,已经不是杨修能招惹的存在了。 只要张青不入丞相府任职,杨修就不会再为难他。 “杨主簿言重了!”张青拱手谦虚道:“张松巧言令色,在此贬低丞相,岂能相容啊?” 曹丕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对杨修道:“我二人要去城中酒馆小酌几杯,德祖可愿同往啊?” 此言一出,杨修连忙摆手:“相府要发俸禄,实在无法抽身!” 一码归一码,他能和二人一同收拾张松,但绝不会和两人喝酒,这是立场问题。 说话的功夫,蒋干快步来到正堂:“见过公子,杨主簿!” “子翼,何事啊?”张青问道。 蒋干道:“回三舅姥爷的话,库房那边非要您亲自前去才能领两份俸禄!” “一人如何能领两份俸禄啊?”杨修不解,发放俸禄的事情就是他负责的。 卡的就是丞相府军师张青。 蒋干摇头:“杨主簿不知道吗?身兼三职,五官中郎将从事的俸禄军中发放,校事府校事尉俸禄和丞相府军师俸禄都由丞相府发放啊!” “什么?丞相府军师?”杨修道:“丞相只增设了一名军师,此人为张青,又岂是周复啊?” 张青道:“我就是张青啊!” 杨修:“你是张青?那谁是周复啊?” “我也是周复啊!”张青又说道。 杨修大惊失色:“你……你一个人用两个名字?” “丞相特许!”张青拱手道:“既然杨主簿在此,就不要让手下的再为难我了!” “好,好好好,太好了啊!”杨修连连点头,笑着道:“张军师放心,我绝不会再让手下的人为难你,这就发放俸禄!” “多谢!”张青拱手,随即同曹丕和蒋干出了正堂。 蒋干赶忙问道:“三舅姥爷,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说错!”张青摇头。 时至今日,他的身份已经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之所以没有以张青的身份示人,不过是因为最近太忙了。 “哈哈!”曹丕笑着道:“那杨德祖听到师父就是张青时,脸都绿了!” “哈哈哈!”张青同样仰头大笑起来。 三人出了丞相府,乘马车直奔城东白酒楼。 这次来许都的有三家使者。 张松已经摆平了,现在要接见的就是张昭,张青的好二叔。 三人直上顶楼。 张昭和其子张承早已恭候多时。 双方相互见礼,分宾主落座。 相当于接见张松的互怼,接见江东的两位使者,就显得悠闲自在了。 双方攀亲论故。 蒋干喊张青三舅姥爷,那就要喊张昭三舅祖老爷。 曹丕喊张青师父,自然也要喊一声师公。 “老朽当不起,当不起啊!”张昭连连摆手。 “当得起!”曹丕和蒋干纷纷端起酒碗示意。 张青也说道:“二叔,您就不要客气了!” “我敬三位,敬三位!”张昭赶忙端起酒碗,虽然年纪很大,但到了许都还是低下头乖乖做人。 这场酒宴,直到日落时分才结束。 曹丕和蒋干提前告退,张承也借故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叔侄二人。 张青道:“二叔,这白酒容易上头,您没喝醉吧?” “啪!”张昭直接摔碎了酒杯:“有句话本不想说,今日酒后索性直言!” “但说无妨!”张青拱手示意。 张昭问道:“你一个小小的校事尉辅事,如何当上了校事尉?又如何当上了丞相府军师?” 别人不知道丞相府军师张青是谁,但张昭一听名字就知道。 “丞相赏罚分明!”张青道:“我有功,自然是要加官进爵!” “你的功劳是从哪来的?”张昭道:“你拿我江东给曹操立功?” 张青摇头:“二叔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张昭摇头:“你若不当这军师还好说,若是当上了这军师,吴侯可不能容你了!” 张青道:“什么意思,自家二哥要害自己的妹夫吗?” “你自己去想!”张昭摇头。 且不论张青是否暗害江东,以他现在的地位,无论是谁很难对江东忠心了。 毕竟,曹操给的太多了。 严格讲,张青在曹营的地位,已经不弱于鲁肃在江东的地位了。 张昭摇头:“江东已经没希望了,吴侯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你出门的时候要小心些,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威胁我啊?”张青诧异:“这是吴侯的意思?” 张昭道:“最近,有人来找你讨债了!” 张青赶忙摇头:“我又不是刘备,我不和人乱借东西啊!” “点到为止!”张昭冷哼,转身便出了房间。 “二叔慢走!”张青起身送他下楼。 直至张昭和张承的马车远去,张青这才上了阁楼,拉响了风铃。 不消片刻,卢洪和赵达便翻窗入内。 两人当即向张青拱手行礼:“见过麒麟子!” 卢洪在校事府担任刺奸令使,对内,监察百官,巩固曹操权柄。 而赵达担任典校郎,对外设置暗桩、安插细作入敌军。 这两人就是校事府的左膀右臂。 这两个人,都是文武全才。 唯一的缺点就是出身不好,这才进了校事府。 原本,他们听命于曹丕。 现在,整个校事府都是张青说了算,自然对他唯命是从。 张青问道:“江东使者团,可有异常?” 卢洪摇头:“查过,没有什么异常!” 张青又问赵达:“江东那边,可有我的消息?” “也没有!”赵达也摇了摇头。 “那就怪了啊!”张青摇头。 卢洪问道:“莫非有人要害麒麟子?” “有这种可能!”张青点头。 卢洪立刻说道:“麒麟子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到您府上,酒楼乃至您常去的地方盯梢,另外派三十人暗中保护您!” “有劳了!”张青拱手客气道。 卢洪道:“分内之责,麒麟子无需谦虚!” 赵达也说道:“您若是伤了半根毫毛,丞相都不会轻饶我们!” 张青也不废话,直接将两个钱袋子丢给二人。 所谓人情世故,就是两个字-好处。 张青不喜欢搞内斗,担任校事尉以后,就喜欢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收买人心,而且效果非常好。 “多谢麒麟子!”卢洪和赵达脸上尽是笑容。 “去吧!”张青招手示意。 两人再次躬身行礼,这才翻窗离开。 张青也下了楼,上了马车。 薛欢问道:“三舅姥爷,咱们现在去哪啊?” 张青本想说回家,转念一想又说道:“去东江酒楼!” “好嘞!”薛欢吆喝一声,赶马车直奔东江酒楼。 东江酒楼隶属于周江阁,是大乔的产业。 说起来,张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大乔联络感情了。 自家二叔不会无缘无故吓唬自己。 这说明,吴侯可能真的要和自己翻脸了。 这个时候,有必要去试探一下大乔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