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曹丕便寻到主簿杨修,向他索要三千万钱。 杨修的态度略显傲慢,开口问道:“三千万钱,作何用?” “无可奉告!”曹丕摇头。 “可有丞相手书?”杨修问道。 曹丕不解:“我爹让我来拿钱,我还需要手书?” “丞相是你爹,不是我爹啊!”杨修笑着道:“我若无令拨给公子三千万钱,丞相岂不是要怪罪我?” “杨德祖,你非要为难我吗?”曹丕已经有些恼火了。 杨修说道:“秉公行事!” 尽管杨修是丞相府主簿,但出自弘农杨氏的他,还真没有把曹丕放在眼里。 丞相府值得他正眼相看的,只有曹操和曹植。 而曹植一向和曹丕不对付,因此杨修对曹丕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 “等着,我现在就去寻我父亲要手书!”曹丕转身就走,却被门外恭候的门下侍郎黄奎拦住:“公子息怒,息怒啊!” 曹丕拱手行礼:“见过宗文先生!” 黄奎的父亲是灵帝一朝的尚书令黄琬,爷爷是太尉黄琼。 与黄盖、黄忠等,同为汉和帝时期的尚书令黄香的后人。 黄奎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只不过天下大乱,黄氏大不如前。 黄奎便投入曹操帐下,同样亲近曹植。 但并没有杨修这般狂妄。 黄奎拉着曹丕的手来到杨修面前:“德祖休要轻慢公子!” “在下奉公行事!”杨修拱手,态度端正。 黄奎道:“德祖何不先将这三千钱拨给公子,我去向丞相索要手书,若德祖不愿,我就同公子去见丞相,当面说清楚此事!” 杨修突然不硬气了,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交给曹丕:“请公子执此公文到府库领钱!” “多谢!”曹丕拱手,拿着手书出了门。 黄奎人还是很好的,陪同曹丕到府库取了钱财。 曹丕拱手道:“今日若无宗文先生帮忙,我怕是要跑断腿了!” “哎!”黄奎叹息:“这杨德祖为人不知深浅,吾亦有所恨啊!” 曹丕道:“先生可有闲暇,到城中酒肆一叙?” “合适吗?”黄奎道。 “当然!”曹丕点头,拉着黄奎就出了丞相府。 来到酒楼后,两人推杯换盏不断。 酒后的黄奎痛骂杨修。 “若无祖上之名,他杨修算什么啊?” “屡屡在子健公子面前羞辱我,忍无可忍!” “说句难听话,公子你才是嫡长子,杨修怎敢轻慢?” 曹丕摇头叹息:“吾虽为长子,然子健才华胜我,子文武艺胜我,仓舒之智吾亦不及!” “公子礼贤下士,颇有丞相之风!”黄奎道:“当为世子!” “不可妄言,不可妄言啊!”曹丕连连摆手。 “哈哈哈!”黄奎道:“此处无隔墙之耳,我愿与公子以诚相待!” “我敬宗文先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曹丕端起酒碗示意。 “公子若有所需,黄奎定全力相助!”黄奎也端起了酒碗,随即道:“不知公子要这么多钱,做何事啊?” 曹丕:“呃……” “我不问了!”黄奎立刻摆手。 曹丕赶忙抓住黄奎的手臂,语重心长的道:“相府老旧,我想要翻修!” 初次相见,曹丕并不会信任黄奎,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公子有心了!”黄奎重重点头,随后道:“若得良机,我定为公子好好教训教训那杨德祖!” “不不不!”曹丕摆手:“这等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先生不要胡来!” “嗯!”黄奎点点头,再次端起酒碗。 直到日落时分,两人各自离去。 时间很快来到八月十二日晚上。 借着夜色,曹丕将马车赶到了周府,交于麒麟子之手。 曹丕拱手道:“按照麒麟子的要求,已将三千万钱折算成地契、金铜等器物!” “有劳布衣兄了!”张青拱手还礼。 曹丕道:“四二就留在府上,待明日同麒麟子同往嵩山!” “好!”张青点头,将马车上的地契拿出,随便拿出几张塞给曹丕,然后又分给薛欢和四二各一张地契。 曹丕:“这是……” “见者有份!”张青道:“我江东行事,一向如此!” “多谢麒麟子!”曹丕拱手,随即收起地契转身离去。 拿了地契的四二,对张青的态度立刻有所好转。 “在下略懂武艺,明日定护麒麟子周全!” “多谢!”张青拱手示意。 “我也是!”薛欢赶忙说道。 “哈哈!”张青笑了,拍了拍薛欢的肩膀:“放心,我会给你机会的!” “好!”薛欢重重点头。 翌日清晨,三人换乘另一辆马车,带着金铜地契等物品出了城。 白马寺坐落在嵩山顶,官道崎岖难行。 直到日落,方才赶到白马寺。 留下薛欢看护马车,张青和四二,一人戴上一顶斗笠。 张青问道:“布衣兄说你剑术了得,近身能杀几人?” 四二反问道:“敢问麒麟子近身能杀几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张青道。 四二惊讶,不禁说道:“看来,阁下剑术绝顶!” “打不过就跑!”张青又说道。 四二拱手:“那就更厉害了,知进退,有分寸!” “哈哈哈!”张青大笑,两人快步进入寺庙。 向僧人通报姓名以后,便被引入云水堂。 “二位客人是最先到的,请入堂恭候!” “多谢师父!”张青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还礼,随后轻身离去。 张青和四二脱掉靴袜,赤足入堂落座。 半个时辰后,有三名女子先后入堂。 三人皆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身材最为高大的女子,身着练功服,身上散发着武人的气质,一脱鞋就有淡淡的脚臭味。 身材中等的女子,身材略显平淡,毫无凸处且身着粗布麻衣,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最后一名女子,虽然身材娇小,但在红裙的映衬下显得凹凸有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香味。 三女之中,只有红裙少女脱袜入堂。 只看了一眼,张青就认出了她那双玉足。 正是红酒楼后院采葡萄的少女高灵儿。 “怎么多了一个人?”高灵儿率先开口。 “是我的狗!”张青说道。 四二脸色骤变,想要起身硬是被张青按住了腿:“你不用走!” “是!”四二咬牙切齿的道。 “阁下就是江东麒麟子?”开口说话的女子身着练功服。 “正是!”张青拱手:“敢问三位义士如何称呼?” “在下青龙堂云儿!”练功服女子道。 “在下朱雀堂锦香草!”药香女子说道。 “在下白虎堂灵芝!”高灵儿说道。 “在下玄武堂常成,人送外号麒麟子,身旁这位小兄弟是四二!”张青拱手示意。 堂上三个女人,八成用的都是假名字,真名字不可能告诉她们。 这时,内堂的木门被推开,淡淡的檀香飘出。 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走了出来。 “在下陈公,你们也可以叫我陈公公!” 三女纷纷拱手:“见过陈公公!” 张青一阵无语,这反曹联盟之主竟然是个太监? 这时,陈公公又说道:“吾父乃灵帝中常侍张让,因宫廷政变被奸贼曹操所杀!” 张青给了四二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问道:“太监也有儿子吗?” 陈公公并没有动怒,而是说道:“吾乃张常侍养子!” 张青满意的点点头。 四二又说道:“宦官把持朝政,祸乱天下,莫说张让,十常侍皆死得其所,你一个太监,怎配为反曹盟主?” “你不过是常成公子身边的一条狗,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吗?”陈公公阴阳怪气的说道。 张青闻言,当即起身:“我江东皆是英豪,还不屑同一个阉人共谋诛曹!” “公子且慢!”陈公公说道:“汝轻视我这腌臜之人,倒也无可厚非,但天子也要轻视吗?” “哦?”张青道:“汝是天子的人?” 陈公公问道:“试问,当今天下,除天子外,何人敢自称陈公?” 张青赶忙说道:“天子早年是陈留王,所以陈公就是陈留王,当今天子?” “正是!”陈公公点头:“现在,服气了吗?” “若是天子为陈公,常成自当舍命效力,义无反顾!”张青拱手示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立刻落座。 纵观整个许都,还敢反对曹操并且组建反曹联盟的,大概也只有天子刘协了。 那这件事,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公公笑着点头:“诸位都是代表各自堂口前来,今日且议一议诛曹之事!” 此言一出,身着白裙,身材平平的锦香草当场落泪:“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贼不除,天下不平!” 高灵儿红着眼眶说道:“我爹也死在曹贼手上,若不能杀此贼,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陈公公跪地行礼:“诸位都是深受曹贼迫害的忠良之后,老奴给诸位叩首了!” 这番话一出口,锦香草哭的更凶了。 高灵儿也落下了泪水。 陈公公也落泪了:“老奴常伴天子身边,眼见那曹贼诛杀身怀六甲的董贵妃,亲眼看到那曹贼将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都是苦命人啊!”脚臭的云儿姑娘也沉默的低下头。 张青听不下去了,立刻站起身来:“哭哭哭,就知道哭,汝等日哭夜哭,能苦死曹贼否?” 脚臭的云儿不禁摇头:“江东都是你这样的轻狂之徒吗?” 锦香草说道:“你江东无人死在曹贼手上,怎会知晓失去至亲的痛?” “笑话!”张青高声道:“赤壁一战,我江东折损五万兵马,他们都是我的挚爱亲朋!” “汝到底是何人?”陈公公问道。 张青抱拳,高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江东大都督周瑜之弟周复是也!” “原来是周郎的弟弟啊!”陈公公摇头:“听闻整个江东唯有周瑜力主抗曹,周氏无愧英豪之名!” “没错!”张青说道:“家兄被人称为抗曹大哥,而我就是抗曹二哥,赤壁一战,吾亦同兄长于战阵之上诛杀曹贼,亲眼看到手足兄弟惨死,我不痛吗?我哭过吗?” 此言一出,堂上三女看张青的目光中尽是敬仰之色。 哪怕是四二也被唬到了,下意识的仰视张青。 陈公公赶忙躬身行礼:“多有得罪,老奴给您赔罪了!” 云儿道:“不知公子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高灵儿摇摇头:“我的错,公子莫怪!” 锦香草说道:“公子无愧于抗曹二哥之名,小女子斗胆,想以二哥称呼公子!” “不必了!”张青摆手:“我江东皆豪杰,吾自会设法诛杀曹贼,无需同你长舌妇在此乱嚼舌根。” “公子何意?”陈公公问道。 张青挥手:“我看,这反曹联盟也成不了大事,就地解散吧!” 此言一出,脚臭云儿立刻站起身来:“江东周氏自是英雄,但我西凉马氏也不是鼠辈,岂会让你小瞧?” “哦?”张青道:“哪个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