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人围着看下象棋，楚河汉界上双方厮杀正欢。两个人棋艺不凡拿到现代少说也是地区级冠亚军水平。古代娱乐活动远没有现代多，不过古代有古代的乐趣，下棋是其中之一。　　 也有吹拉弹唱的，多半在勾栏妓院这一类地方。当然也有家中豢养几个歌姬，这都是大官贵人之家才有。　　 随便找个凉爽之处提个二胡或者摆个古琴抚弄一番是文人骚客最上瘾的勾当，可以表现不入世俗清高之态，自我欣赏一番，有知音走过回头赞叹一番，多半能成为至交。　　 宋湉现在温饱问题没完全解决自然谈不上这高雅的享受。茶水喝了两大碗，牛肉也吃得所剩无几。只见一个妇人不知从哪里跑来，扯住背向河边的一个五十岁老者劈头盖脸骂道：“你原来躲在这里下棋，家里两个冤家闹翻天了，快给我死回去，不然老娘翻了你的棋盘。”　　 宋湉熙然一笑又是一个母夜叉，一个妻管严。　　 被扯的人穿着绸缎，显然家境不俗。咧着嘴跟对手说道：“这盘输赢未定，来日再战！今日暂且告退！”　　 “来日，老娘来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样？整天下棋，家还要不要？”　　 夫人骂骂咧咧拖着男人走了。　　 靠近店铺的下棋老人，穿戴也非常讲究，衣服都是上等料子。手中一把名士字画的折扇展开摇了摇，微微一笑对着边走边回头的那个对手伸出两个手指。宋湉不解其意。一旁的李沐阳告诉他可能是二两银子。听得宋湉瞠目结舌，二两银子那可是他差不多一年的生活费呀。　　 “不过呢，也有可能是二十个铜板！”　　 老头听了朗然一笑道：“这盘棋要是我输了就出二两银子给你们，若是赢了你们便付给我二十文钱如何？”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两个人穿着青衫的男子叽叽喳喳讨论什么，想必他们也是家境还算过得去的人，古时候家境窘迫之人每日忙着生计奔波，譬如这些挑担的，走街串巷的货郎，哪有时间下一盘棋，而且还输赢不少，输掉二十个铜钱小孩不仅会在家挨饿，还缺钱给老娘买汤剂呢。　　 一个三十多岁男子在老头对面坐定，看来他是想试一试了，果然同伴给了他十个铜板，他自己从袖子中掏出十个铜板把钱摆在桌子一角，撸起袖子拿起棋盘左角一个棋子移动两步：“走马！”　　 老者微微一笑，顺手挪动了左侧第二个卒子挺进一步，这是仙人指路对付屏风马的招儿，宋湉看来不禁咦了一声。两人龙飞凤舞地下了起来。　　 一会儿那位青年的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后把炮飞过去打掉七卒压住对方马，还有打底象将军之妙，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一步棋非常满意，舒了一口气，打开扇子摇了摇。只见老者将底象飞边就化解了。两人你来我往，厮杀一番后青年男子眉头又紧锁起来，再走了几步投子认输了。丢下二十文铜钱拱手道：“在下受教了！”　　 宋湉微微一笑，把花生米吃个精光。李沐阳好奇地问道：“宋兄，怎么样？”　　 “可惜了二十枚铜板！咱们走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人站起来笑道：“这位公子，刚才这盘棋看出什么明堂了吗？”　　 “红棋并非一定会输，至少可以和棋！因此在下可惜了刚才那位先生的二十个铜板了。”　　 “喔，可愿意与老朽对弈一盘？”　　 宋湉看看天色，晚餐的问题还没解决。下棋特别耗费时间。根本问题是今日出来袖子空空。　　 还是李沐阳看出宋湉心思，笑道：“糟老头子，我们兄弟口袋没有钱，能不能赊账？”　　 “今天我就破戒，跟你们下一盘。你们若是输了，二十个铜板，我若输了一两银子。”　　 宋湉还是摇了摇头，还没有立足之地就欠钱，这事儿他是万万不干的。准备起身就走。李沐阳大声道：“怕啥，你若是输了，我回去给你整二十个铜板来。”说着推搡着宋湉往棋盘边缘坐下，宋湉回头看看他。　　 “没事！你放心！二十个铜板还是难不住我的。”　　 两人在棋盘边坐下，开局挺兵，对方是屏风马。你来我往。老人起初问起“你是哪里人？在何处读书？”之类的话。随着棋局进展，开始默不作声，做深思之状，中局之后开始皱起来眉头：“公子棋艺不凡，只怕这局要和了。”再看见宋湉临空献车的时候大惊，最后摇摇头把棋子一丢：“公子高明，老夫在这一带数十年难逢敌手，今日让老夫大开眼界。竟然还有这种走法。正是不择手段！”　　 其实下棋这玩意并非是宋湉有多么高明，棋力测评也就是一个业7这个水平，也曾经常看弃子大师凌空献车这一招，没想到今日一试验果然灵验，感叹万分，要是老头早能看透这招，只怕这盘棋输的是他了。宋湉抱拳谦虚地“哪里，哪里”一番，心想这番晚饭有角落了。　　 老人也不食言，从袖中摸出白花花的一锭小银两放入宋湉掌心之中。　　 拍打衣服踉跄一步道：“公子，能否再来一盘？”　　 下棋人就是这样，棋逢对手不免要多下几盘，再者老者好像还有些不服气。宋湉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摆摆手说些什么天色不早了，有空下次再来。说罢站起身来拍打着衣服，老者也站起来，出奇地看着宋湉远去的背影。　　 云气升腾，有下大雨之兆。李沐阳早已高兴得跳起来，抱着宋湉连连夸赞，还说自己眼力不凡，就知道他会赢。老人望着他们两人说说笑笑，不免有一丝失落。　　 李沐阳道：“只怕以后不能来这里下棋了。”　　 宋湉道：“为什么呀？”　　 “你没看见那糟老头子，他气得两眼发黑，走路都不稳了。下次你再赢他，非把他气得吐血不可！”说罢哈哈大笑。　　 宋湉道：“我岂不成了罪人了！赢下一两银子事小，老者气出病来岂不是我之过？”　　 李沐阳笑道：“你也不要瞎担心，你不知道他在这里赢了很多钱财，每天至少赢一二两银子。方圆数十里的高手都倒在他手里，他偶然栽个跟头，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嘿嘿！”　　 宋湉虽说以偷学的本事赢下老人，有些胜之不武，心里窃喜，走路脚下轻飘飘的。就拿现代天下第一的王天一也有被无名小辈偷杀的。　　 赢一盘棋并不代表你棋艺水平真的有多厉害，能够看到八步棋那就水平相当高了。两个人边走边聊，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宋湉又说了一些现代经历，让李沐阳佩服得五体投地，还要拜宋湉为师。宋湉笑道：“咱们是哥们，是两肋插刀的朋友，若做师父倒是生分了。”李沐阳嘿嘿一笑，伸出手指与宋湉拉勾，宋湉也伸出小指两人拉勾，李沐阳道：“拉勾，拉勾一百年不变。”宋湉似乎又回到童年与小伙伴的约定。　　 突然天空果然飘起雨滴来，两人骑着毛驴一路狂奔赶回家去。　　 深秋季节，气温正逐渐下降，薄薄的棉被已经不能抵御夜间的寒流。　　 这一两银子来得正是时候，他给自己买了一床棉被，一床蓝色福寿纹浆花床垫。躺在新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感受着软绵绵的滋味，爬起来的时候李沐阳已经提着一个篮子，装着一盒饭食立在眼前了。　　 这些天李沐阳每日缠着宋湉教他下棋。宋湉道：“我的好兄弟，你这般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李沐阳道：“今日上午你教我一会儿，吃了中午饭，我陪你去和对面捉螃蟹，拾贝壳去。保管你比往日还多。等我棋艺长进了，我陪你去县城与人下棋赢点银子回来，如何？”　　 宋湉被他缠不过，不晓得教教他。　　 象棋、五子棋还有围棋样样都教了一点皮毛。这小子还真的有模有样的学习，这家伙学棋悟性稍微差了点，但他这本钻研劲头却十足，每走动一下要思索良久。　　 要是放在读书上这么刻苦也许有点成就呢。看着这一篮子菜饭想来穿越之前宋湉跟李沐阳就十分要好，宋湉就认了。李沐阳的母亲做的菜也特别好吃，让他品味道不一样的菜肴。而且都是有机食物，无公害产品，味道特别醇正。　　 譬如说那红烧鱼，冻鱼那鲜甜的味道他是在穿越前无论如何是尝不到的。现代社会大伙吃的都是农药化肥培植出来的蔬菜，饲料喂养的家畜，淡水鱼也是污染的重灾区。　　 你若是去店子吃鱼的话那鱼肉用筷子一挑就碎了。一口吃下去如同嚼蜡，食之无味。宋湉在享受晚餐的时候，李沐阳却在对着棋局发呆，一时托腮苦思，一时挪动棋子，一时间有微微一笑。一时间说：“原来是这般道理，这一招凌空献车，对方不敢吃，后面有个双炮偷杀这一招。”　　 宋湉口里咬着一块腊肉，竖起拇指点点头，含混的答道：“总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