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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弹劾

江山美人谈笑中 风之凌烟 4789 2024-12-19 03:00
   京都城,察院监察御史蒋澜家中,蒋澜正在书房写字,听到仆人禀报林贺来访,蒋澜不禁有些纳闷,听说他儿子被绑架了,他不去忙着找儿子,到我这里干嘛。   林贺被仆人领着来到前厅,刚坐下喝了碗茶,便见一身便服,身材瘦削的蒋澜走了进来,他忙起身,躬身施礼道:“下官林贺拜见御史大人”。   蒋澜走向前扶起了林贺,笑道:“为之兄,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   两人分宾主坐下,林贺笑着对蒋澜道:“大人,下官偶然间得到了前朝王逸少先生的手写真迹‘快雪时晴帖’,下官知道大人尤为喜爱逸少先生的作品,这次来特意献给大人”。   蒋澜一听此话,‘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喜道:“为之兄,此话当真?”   林贺见一向稳重的蒋澜居然如此失态,知道自己是拿对礼物了,忙道:“下官怎敢欺骗大人”,说着示意边上站立的管家林现拿出一个精美的箱子,从中拿出一副卷轴出来。   林贺小心的把卷轴打开,铺在桌上:“大人,请看,逸少先生此帖笔法圆劲古雅,无一笔掉以轻心,无一字不表现出意致和悠闲逸豫,下官已找人鉴定过,此确是真迹无疑”。   蒋澜双眼死死盯着打开的卷轴,口中不住赞叹道:“好,太好了,笔法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这,这的确是真迹啊”。足足欣赏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转头说道:“为之兄,这太贵重了,本官可接受不起”。   林贺笑着道:“大人,下官一介商人出身,这书帖放在下官手里是明珠暗沉了,送给大人就不一样,大人是我大齐有名的书法大家,如果大人能从中悟得逸少先生的书法真谛,使书法更上一层楼,那真是我大齐的福分了”。   蒋澜看着桌上的真迹,听得林贺恭维的话,心中更是喜悦,笑道:“为之兄,本官实在是太喜欢这份书帖了,这样吧,书帖暂时放本官这里一段时间,本官要好好的欣赏临摹一下,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为之兄送回去,如何”。说完,就小心的收起卷轴,放在箱子中,示意自家仆人给收起来。   “好的,大人,您想临摹多久都可以的”。   经过这事,气氛就更加融洽了,林贺看到蒋澜心情大好,摒弃左右,沉声道:“大人,实不相瞒,这次下官来是有一事相求”。   “为之兄尽管说”。   “想必大人也知道下官的不肖子林风被绑架的事”。   “是听人说起过,怎样?令郎找回来了吗?有没有受到伤害?”   林贺叹了口气,“谢大人关爱,还未找回,不过皇上已派齐白衣少君大人去追查此事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哦,齐少君亲自出马了,那应该万无一失,为之兄,可以放宽心了”。   “大人,下官这次来是想请大人出手,弹劾守备司正严仲武”。   “弹劾严仲武?”   “是的,大人,下官已经搜罗了严仲武的十大罪状,供大人查看”,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来,递给了蒋澜。   蒋澜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细看,只见上面罗列了严仲武的罪状包括:懈怠职任、不敬上官、不遵上命、无视礼法、监守自盗、受财枉法、违背纲常、奢侈宴乐、草菅人命、结党营私,每条罪状的后面还有详细的例证说明。   “这……”,蒋澜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罪名要都成立的话,严仲武就是再多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大人,下官想要弹劾严仲武,的确是有私心,因为在犬子被绑的事上,严仲武毫无作为,敷衍了事,致使此事惊动了圣上,这是他懈怠职任之罪,但下官更担忧的是我大齐百姓,这等尸位素餐之辈位于朝堂之上,将置京都百姓的安危于何处?”   蒋澜陷入沉思之中,房间里一片寂静,林贺等了好一会,渐感不耐时,见蒋澜抬起头,缓缓说道:“为之兄,此事关系重大,本官还要再考虑后做决定”。   “好的,大人,理应如此”。   送走了林贺,蒋澜背负着双手,在厅中来回踱步,半晌才叫来仆人,道:“拿我的帖子,请张清张大人来府中一叙”。   不一会,翰林院学士参知政事张清便来到了蒋府书房中,蒋澜并不废话,直接拿出了那份折子递给张清,道:“相卿,你看看这份折子”。   张清看了折子的内容后,有些吃惊道:“大人,您这是要弹劾严仲武?”   “这是林贺拿来给本官的,此事你怎么看?”   “林贺?他这是咋了?儿子被绑,发疯了,开始咬守备司了,就他那个废物儿子,被绑了还好,也就是他就职内卫府,官职不高,为人也算低调,否则早就因儿子作恶被弹劾了”。   “姑且不论他儿子的品行,但守备司在这件事上的确有过失,按理说,怎都不应该如此的,这中间难道另有隐情?”蒋澜若有所思道。   “大人,姑且不论什么隐情,此事关键是皇上的态度,如果皇上只是给守备司下道旨意或者随便派个人调查此事,那就是不想深究”。   “皇上的态度,皇上已经派齐白衣调查此事了”。   张清一听,又惊又喜道:“居然派齐白衣出马了”,稍一思索道:“这说明皇上对守备司不满了”,接着他向前探出身来,并用手拍了拍折子,低声道:“大人,以下官之见,此事可为”。   “哦?”   “大人,众所周知,严仲武一直是以唐家马首是瞻,而唐家这些年在京城的势力扩展的很快,不说兵部和刑部,其余各部中也有大把官员依附他们,这些事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皇上应该也明了,宫中传言,皇上已经很久没去过水凝宫了……”。   “相卿,慎言”。   “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失言了”,接着说道:“大人,这次是机会,抓住了可做到一举两得”。   “愿闻其详”。   “其一得圣心,皇上应该是要借此事敲打唐家了,大人在这个时候出手,必得圣心,日后必被皇上所倚重;其二扬美名,经此一事,大人不畏强权、惩恶除奸、维护法纪的行为必为世人所称道”。   “扬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臣子的理当为皇上分忧,而且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本官绝不允许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之辈留于朝堂之上”。   “大人山峙渊渟,光风霁月,有大人屹立朝堂实在是大齐之福”。   蒋澜一脸笑意再也掩不住,但摆摆手道:“相卿,过誉了”。   “大人,此事易速不易缓,晚了,下官担心林贺去找其他人”。   “好,本官这就去写奏折”,蒋澜终于做了决定。   大齐中书省办公地点位于皇城内宫城,是一座巍峨的大殿,中书令裴敬多年已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天微亮就起床,赶在中书省所有官员之前来到殿中,风雨无阻。   裴敬在位子上坐下,拿起各种奏折看了起来,边看边批注,不一会,桌子上未读的奏折便少了一半,这时,他又拿起一份奏折,察院监察御史蒋澜弹劾守备司正严仲武,他眉头微皱了一下,打开奏折仔细看了看内容,陷入思考中。   俄顷,他抬起头来,道:“来人”。   “裴相,您有什么吩咐?”   “去请魏侍郎、何侍郎两位大人过来”。   “是”。   不一会,被称为中书省‘哼哈二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中书侍郎便联袂而来,两人执礼拜见了裴敬,裴敬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把手中的折子给了他们,“你们看看这份奏折”。   等两人看完折子,裴敬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何效谨慎的说道:“裴相,卑职以为这件事还是交由皇上圣裁吧”。   魏庭有些不满道:“何大人,如果事事都交由皇上圣裁,那要我们中书省有什么用?”   何效苦笑,裴敬对魏庭问道:“明臣,那你认为当如何?”   “裴相,卑职听说内卫府林贺的独子林风被人绑架了,蹊跷的是守备司对此案诸多拖延,而且卑职还听说林府通过仪贵妃将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已派齐白衣少君在追查此案了”。   “魏大人认为这份弹劾折子与此有关?”何效在旁边问道。   “当然,林贺对守备司的拖延大为不满,听说在四处活动,应该是他找了蒋澜,裴相、何大人请看,这份奏折的第一条就是弹劾严仲武懈怠职任,其案例就是林风的绑架案,严仲武在此案无所作为,致使人被绑了好几天还杳无音信,本来守护京都百姓安全就是守备司最重要的职责,就此条而言,严仲武所作的确欠妥”。魏庭不愧是中书省的二把手,很快便猜到了真相。   “蒋澜本是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由他出面弹劾严仲武属本职范围,但我看条条罪状后面都有具体的例证,这是人证物证俱在,裴相、何大人,您们觉得这是一般人在短时间内能收集到的吗?即使林贺身为内卫府少君,但此人是一介商人出身,负责的是皇宫内库方面的事务,那敢问这些罪状从何而来哪?”说到最后,魏庭语带神秘的问道。   何效一惊,说道:“难道是……”,他用手指了指上面。   魏庭笑道:“何大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否则,你以为皇上就真的只是派齐白衣查个案子嘛,这样的案子也能让齐白衣出马?”   “明臣,依你之见,这份奏折要如何处理?”裴敬问道。   “裴相,依照惯例,官员被弹劾是要上折自辩的,卑职意见是:其一将弹劾折子送至严府,让严仲武上折自辩;其二咱们还是要调查下折子中所列罪证的确切性;其三嘛,趁这段时间看看各方的反应,尤其是唐府,然后咱们再商议如何处置严仲武”,魏庭侃侃而谈道。   “孝廉,你的意见哪?”   何效忙道:“卑职以为魏大人所言极是,卑职赞同魏大人的做法”。   “好,此事就这样办”,接着裴敬笑着对魏庭说道:“明臣,做得好”。   魏庭心中大喜,口中谦虚的回道:“卑职谢裴相夸奖,这是卑职应当做的”。   京都守备司正严府,前厅大堂中不停传来阵阵碗碟破碎的“啪啪”声,以及‘混蛋’、‘混账’的骂声,一众仆人战战兢兢的侍立在外面,生怕再发出响声惹恼正发怒的主人。   一位长相温婉的妇人和一位水灵秀气的少女走了过来,管家严庄一见两人过来,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施礼道:“夫人、大小姐,您们来了”。   那妇人见外面站着这许多仆人,皱了皱眉头,道:“严庄,你守在外面,让他们都先散了吧”。   “是,夫人”。   妇人走进屋里,见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碗碟、瓷器的碎片,一张椅子也被砸烂了丢在一旁,自己的夫君严仲武怒目圆睁、一脸戾气的站在殿中。   “老爷,您消消气,气大伤身”,妇人来到严仲武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严仲武看了看两人,怒气稍遏,道:“夫人、秀儿你们来了”。   “爹爹,出什么事了?”少女有些担心的问道。   严仲武突然颓然的坐在一张还完好的椅子上,没有说话。   妇人和少女对看了一眼,妇人便走到严仲武面前,一手轻抚其背,问道:“老爷,到底什么事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严仲武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中书省的官员刚给了我一份蒋涵弹劾我的折子,里面列出了我的十大罪状”。   两位女子一听,都有些花容失色,妇人道:“老爷,那怎么办?”   “爹爹,是真的吗?”少女担忧更甚。   严仲武看着她们担心的表情,勉强笑了笑,说道:“夫人、秀儿,你们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就去写自辩的折子,没事的,此事唐家也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行了,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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