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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斧声烛影

宋词风流汴京恨 春汐.Z 2688 2024-12-19 03:00
   但见烛光映照下,一个人影在绕着桌椅逃避,不胜惶恐之状,一个人影举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棍子在后面追赶,摇摇晃晃。棍子敲打地面、桌椅的咚咚邦邦声响不时地传到院里,一声重一声轻地敲打着外面人的心。   有两次,里面的人离着窗子近了些,映在窗纸上的人影更清楚。那个左右躲闪的人影肯定是晋王,他有时停下来举着双手比划着,似乎是在推托、解释或者辩解什么似的。   王继恩站在雪地里,死死盯着烛影晃动的窗子,他知道皇上是在发怒了。皇上手里挥舞的是玉斧,皇上平时出来进去的从不离手,又能把玩又能当拐杖用,臣民看着还挺有尊严。   但是王继恩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在今天下午亲眼看见皇上用玉斧打掉了一个大臣的两颗门牙。这会儿又一次挥动玉斧,要打的可是骨肉兄弟呀,打在头上就是头破血流。怎么办?要不要进去劝?有一就有二,这以后还会有第三、第四次吗?   这可不能成为习惯。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大醉了,在撒酒疯?   这东西看着像个摆设,三尺多长不足四尺,可那是真正的硬木,一头镶嵌着掌心般大小的玉制斧钺。   就算是个摆设,但是握在皇上手里那就胜过刀剑,别忘了,皇上就是凭着手中一根杆棒打下大宋江山的。一个武人随身有这样一件东西防身,比刀剑还厉害还隐秘。   真地是平居可以为杖,缓急以备不虞。   只是,只是有一件事赵匡胤没有想到,或者是他根本没有用心去想,这种东西,要防的是身边的人。若是外来的威胁,早就有一层层的卫士拥了上来,自己手中的短杖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既然玉斧还有这样的防身作用,就不该时时处处拿来炫耀,一旦它的隐秘性没了,让自己周边的人都晓得了厉害,它的作用也就基本不存在了。   正当王继恩胡思乱想的时候,万岁殿里传出两声嘶吼,声音不高却很恐怖,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传到外面的声音只有断续的一句话,“你、你好做,好做!”   许久之后再无声息。   廊下一个小宦官说:“这酒怎么喝成了这个模样?咱们快看看去吧。”   王继恩走过去伸手拧住他的一只耳朵,低声说:“晋王吩咐了,里面不用咱们伺候。你们都回去睡吧,记住,想活得滋润,就都闭上眼,管住嘴。”   万岁殿里发生了什么事,王继恩并不清楚,但是皇上和自己的同胞弟弟吵架斗嘴,他可不能搅和进去。他看看身边的几个小宦官,想把他们都打发走,又一想,不行,没这个必要,正好是个见证,不管里面出了什么事,我和他们都始终在一起。   于是,雪地里只剩下皇上身边的内侍都知王继恩和两个贴身的小宦官。哪怕今夜就冻死在雪地里,他们也得硬撑着。   三更鼓响后,殿门外人影一晃,却转眼不见,王继恩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眼前除了漫天的飞雪,什么都没有。他问身边的两个小宦官,“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啊?什么、什么都没看见呀。”两个小宦官冻得缩脖子端肩的,连连摇头。   王继恩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望着万岁殿那阴森森的轮廓,他不禁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想那是晋王的身影,差不了。他拿不准的是,只是不知晋王是出宫了,还是又回到万岁殿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风停雪住,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四寸来厚,刚才被风雪遮住的月亮也露出半张脸,偷偷窥视着人世间的秘密。雪面上泛着幽幽的蓝光,四下里出奇地静,连偶然从檐上落下的雪花落地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之后,便从寝殿里传出如雷的鼾声,鼾声之大,以前还没听到过。不过听到鼾声,两个小宦官松了口气,王继恩也长舒一口气,心也似乎定了下来。   大宋刚刚建国十几年,还处在东征西讨、到处用钱之时。皇宫的面积很小,里面的人也很少,连着宫妃和宦官不足三百人,其中宦官有五十多个。   就是这样,赵匡胤仍然嫌宫内人多,借着一次久雨不停为由,又将几十个宫女遣散出宫。皇上明白,他要干的事情还很多,远远没到享乐的时候。   王继恩是内侍都知,也就是宦官里领头的。他本姓王,自小流落到开封,被一户姓张的人收为养子,取名德均,后来被净身送入后周的皇宫中。   进宫当差,这在当时是个热门的职位,因为唐末黄巢农民起义,把唐宫的宦官几乎杀光了。如今皇宫里、王府里到处都缺内侍。   他很伶俐能干,他见赵匡胤当了皇上以后,豪爽仍不减当年,他也学着假作豪爽,经常给周围的宦官们施以小恩小惠。他是陕州人,离着皇上的老家洛阳不远,他就常常在皇上面前说洛阳话,很得皇上信任。   他在宫中的地位升得很快,皇上批准他恢复了本姓,并赐名王继恩。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感恩戴德。   清晨,伺候在万岁殿外的王继恩再也耐不住寒冷,周围静得让人心里发颤,他终于壮着胆子前去探视。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越发让他心神不定。   寝殿里更加安静,皇上好端端地躺在卧榻上,睡得那么沉,连鼾声都停了。   王继恩轻手轻脚地走近前去,想再为皇上加床被子,被子刚刚要盖到皇上身上,他却蓦地僵在床榻前。王继恩发现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最初的反应是,皇上原来是醒着的,大瞪着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藻井。   他试探着叫了两声皇上,没有回音,再凑近了看,惊得他魂飞天外,一股寒气逼入骨髓,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   他吃惊地发现皇帝赵匡胤已经暴亡,尸身僵硬。   王继恩惊魂失魄,大难临头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谋杀,他不敢往这上面去想;第二个念头是暴病而亡,可是前不久太医院刚刚会诊过,皇上身体棒棒的,除了胖点儿,什么毛病都没有;第三个念头就是醉死了,他王继恩的责任就大了去了,不管是皇后、皇子、晋王,都饶不了他王继恩。   思维已经不受控制,一连串的问号像乱箭一样扎进王继恩的脑壳。皇上怎么会死了呢?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皇上酒量那么大,喝点酒还能醉死?晋王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走的,走时为什么不叫我?晋王带来的酒里有鬼?难道亲兄弟害死兄长?   弑兄,为什么呀?除非皇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有托孤的意愿,按说这个想法是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皇上肯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许真的醉了,就是这样一个疏失,触动了晋王敏感的神经,引得他动了杀机,也未可知?   哎哟,俺的亲娘吔,这可怎么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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